標題時間應該是27和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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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深秋。
佛寶奴已經抵達兩日,但卻沒有見到宋北雲,於是她便派遣人沿途去查詢,發現宋北雲正停駐在韓姬治下的小鎮上,心中大為不滿。
當日便八百裡加急去質詢韓姬,果然就沒出韓姬所料,如果宋北雲真的出了什麼事,她是要被拉出去一刀砍掉的,因為明顯陛下已經對她產生了很莫名的敵意。
接受完質詢的韓姬來到宋北雲麵前,見到他正在悠哉的喝早茶,於是便麵色不悅的說:“宋大人該啟程了。”
“著什麼急麼,這地方秋雨之後景色宜人,我多停留幾日也無妨。”
“你是無妨,我要倒大黴了。”韓姬冷冽的說道:“早晨陛下八百裡加急質詢於我,你若是再停留,陛下會認定你與我有些不齒之事,她必然要找機會除掉我的。”
“不至於吧?”
“我與陛下相識十餘載……”
宋北雲想了想,覺得的確是有這種可能,於是他站起身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那我這就出發吧。”
“一路好走。”
“你就這麼巴不得我走麼?”
“我恨不得你根本沒來過。”韓姬像趕瘟神一樣把宋北雲送到了鎮口:“不送。”
“那等我返程的時候?”
“抱歉,公務繁忙。”
“一百萬貫!”
韓姬猶豫了……然後半晌沒有回應,最後深吸一口氣道:“可。”
“你不配!”
宋北雲說完,登上馬車立刻催促道:“快走快走!!!”
車夫架馬在已經完成的水泥路上狂奔起來,而沒走幾步就聽到馬車外頭傳來咚的一聲,應是韓姬扔的石頭,這逗得宋北雲哈哈大笑起來。
而看著他遠走的韓姬也知道這人就是為了逗自己來的,也是好氣又好笑的站在那,最後無奈搖頭後也是翻身上馬朝深山中走了過去。
上了這正道,速度自然就提了起來,不出一日便抵達了洛陽城外。
進入到了城中後,他第一時間來到和佛寶奴約定的地點,這是一處看似很不起眼的宅院,但其實內有乾坤,屬於那種很典型的低調豪宅,雖然不大但一切都是按照頂配設置。
“這麼早就把地暖開了啊?你不是怕熱麼?”
推門而入的宋北雲見到佛寶奴後笑道:“這不是你風格啊。”
“韓姬好玩麼?”佛寶奴隻穿著一截抹胸,露著大片的肌膚,眉心還點著鴛鴦紅,看上去既雍容又華貴。
“什麼好玩不好玩的,你這個人心眼也太小了。”宋北雲走到她對麵坐了下來:“前些日子是大病了一場,就停下來休整了幾天而已。”
“我信你才有鬼呢。”佛寶奴一肚子怨氣的說道:“若是你再晚兩日,我就會把韓姬調離,調回京城內府去。”
“然後想辦法宰了她是吧?”宋北雲撐著腮幫子說道:“你這人要不得。”
“怎麼?那要不要朕給你選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不行,身體撐不住。”宋北雲擺手道:“少點。”
話音剛落,他就被佛寶奴踹了一腳,抬頭看去也是迎上了佛寶奴憤怒的眼神。
“開個玩笑啦。”宋北雲懶洋洋的躺在了地上:“不過大病是真的,不信你看看。”
說完他翻了個身,把衣裳脫了下來,露出後背那一道道紫褐色的印子,雖然現在已經不疼了,但看著的確是觸目驚心。
看到他這副樣子,佛寶奴手足並用的爬到了他的身邊,跨過他的身子坐在他腰背上,輕輕按壓著那些血印子:“怎弄成這副樣子?”
“都說了大病一場大病一場,你還要問問問,你非得等我死透了才聽懂是吧。”
“哦……”
佛寶奴多少是有些心疼了,輕輕的趴在了他的後背上,然後伏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那今日你就彆動了,我自己來好了。”
“喂……稍等……稍等一下!我還沒吃飯……”
有些事終歸還是躲不過的,畢竟阿奴姐姐也到了這個如狼似虎的年紀了,而且她心裡還是有懷疑宋北雲偷吃她屬下,這不驗證一下就不是實乾派皇帝的風格了。
“還行。”佛寶奴拍了拍宋北雲的臉便起身去清理了:“晚些時候,我去選址,你便四處逛逛好了。”
“不讓我一起去啊?”
“你去來作個什麼,那地方有許多人,不少人都認得你。莫要憑空添了麻煩。”
宋北雲沉思了片刻:“所以你把我騙來就為了過癮是吧?”
佛寶奴沒有說話,隻是咯咯的笑。
“你們這些當皇帝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對了,你知道麼?”佛寶奴換了一身乾淨衣裳走了出來,頭發也紮了起來,臉上那些花裡胡哨的裝飾也都被抹了去,倒是乾淨利落了許多。
宋北雲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什麼了?你倒是說啊。”
“前些日子金陵王家徹底失勢了,他們想遷入曲阜跟孔家合二為一,但被孔家給拒之門外,之後這件事敗露了,文聖公的名號被趙性給剝了,還削去了他們家的供奉和田地,沒收了家產,在朝中當官的一批也受了牽連被貶了一地,就在中秋時候吧。”
“早有預料,他們就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宋北雲雙手枕在腦後:“趙性對他們家的恨,比殺了親爹還要多,不抄家滅族就已經是給那些士大夫一個麵子了。”
“不過孔家也不好過呢。”佛寶奴一邊說一邊穿上了寬鬆的秋衣:“因為南方士族跟他們逐漸斷了聯係,北方麼又沒什麼成氣候的家族,他們如今也是獨木難支。”
“還早呢,等我破魔三件套上全了,世上就隻有科先生不再有老夫子,就連孔聖他老人家也要加入到科先生的陣營裡去了。”宋北雲躺在那笑道:“不急不急,天下之大勢,不可逆轉。”
佛寶奴笑了起來,然後將一隻腳丫子擺在了宋北雲的麵前:“好看麼?”
她的五根腳趾上都塗上了粉色半透明的指甲油,裡頭還有星星點點的金粉,十分的少女心。
“你好悶騷。”宋北雲捏住她的腳揉捏了一會:“外頭穿著一身秀紋暗金黑龍袍,裡頭卻是這種粉紅色冒著小泡泡的模樣。”
“嘿嘿……”佛寶奴收回了腳:“我看那些個女子還能往手上畫呢,我都不行,隻能畫在腳上了。”
“其實你那些大臣十個裡頭有八個知道你是女人吧?”
“知道歸知道,事實歸事實。”佛寶奴歎息道:“本就得位不正了,再來個女兒身,怕是北方要造反的。這種造反你還不能幫忙,若是你插手那更完了,非得天下大亂不可。那些人為了自己有官當,我彆說是女人了,我便是條狗也是無傷大雅。”
“叫兩聲。”
“偏不!”
佛寶奴踢了他一下,附身穿上鞋襪並拍了拍他的臉:“我出去忙了,你自己乖乖的出去玩玩,洛陽城裡還是挺熱鬨的。”
“有我長安熱鬨?”
“去!”佛寶奴啐了他一下:“晦氣。”
躺在那的宋北雲聽到外頭的關門聲,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藥渣一般,被人用完就扔到了一邊,心中多少是有些悲涼,但也沒什麼辦法,誰讓那娘們是個事業型的呢。
可既然都到了洛陽,不去嘗嘗洛陽水席那可是一大憾事,畢竟據說這洛陽水席可是前唐袁天罡傳下來的名菜。
很快沒吃飯的他便來到了洛陽的天上坊,他特意轉悠了一圈,這一次終究是沒見到那個命裡注定的冤家,他這才放心的坐在大堂之中點起了菜。
“客官……您一個人點水席?”
“不行?”
“倒不是不行,可這水席有前八品、四鎮桌、八大件、四掃尾,共二十四道菜。您吃不完啊……”
宋北雲這也犯難了,這的確是有些太多了點,於是他仰起頭問道:“能想法子給解決一下麼?我既想吃水席又不想鋪張浪費,你有什麼好法子?”
“等我去問問掌櫃的……”
夥計退下之後,沒多一會兒就見一個男人走到了他麵前,聽到他的要求之後卻也是犯難了起來,猶豫半晌之後才開口道:“客官,我們天上坊的宗旨便是儘可能滿足客人的需求,但您這般要求的確是第一次……不過剛巧,這幾日剛巧從南方來了一位大掌櫃巡視,我去問問他吧。”
宋北雲點了點頭,繼續等了下去。
這又過了一會兒,那掌櫃又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東家!”
“我……”正在吃乾果看報紙的宋北雲手一哆嗦,抬頭看去:“你……”
這……這可不就是那個冤孽麼?宋北雲看著他,他也看著宋北雲,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古怪。
“你真他娘的是個冤孽……”
“大掌櫃……這位是?”
“你先去準備吧,既然這位客人要水席,你便該碗為碟,一道菜一碟子便是了。繁瑣雖是繁瑣一些,但卻能讓客人吃個儘興。”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廝了,布置工作起來還真的是一溜一溜的。
等到這裡的掌櫃離開,他便站到了宋北雲的身側:“東家,您怎的也來洛陽了。”
“罷了……”宋北雲擺了擺手:“我是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是麼?”
那家夥卻是嘿嘿一樂:“我去年臘月被提了天上坊的大掌櫃,現在得各處四處巡視。這一年來我已是走了大半地方了,卻是沒想到今日能在洛陽遇到東家您。”
“唉……”宋北雲歎了口氣:“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門口迎賓的小廝,如今卻已是大掌櫃了。”
“承蒙東家照應。”
“彆謙虛了,這明擺著是你自己有能耐。”宋北雲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剛巧這也算他鄉遇故知了,來坐下一期喝兩杯吧。”
“承蒙東家不棄。”他拉開凳子坐下,眼中居然有淚水湧出。
“吃個飯你哭什麼?”
他輕輕搖頭道:“東家,您許是不清楚,小人這些年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終究是有能跟東家您這般的人物同桌吃飯了,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嗨……我以為多大點事。”宋北雲笑著擺手:“不過也倒也真是不容易,你兒子怎麼樣了?狄青。”
“已是三歲了,正去了啟蒙班跟著先生讀書呢。”
“好啊,下次有機會帶來讓我瞧瞧。”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喧鬨之聲,聲音很嘈雜,打斷了宋北雲和大掌櫃的對話,這讓大掌櫃不由得眉頭一皺,起身道:“東家,我去瞧瞧是何人膽敢擾了您的興致。”
“罷了。”
“不成,東家。您寬宏大量,可其他客人可未必有您這胸襟,若是任由那些人在門口吵嚷,豈不是砸了咱這天上坊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