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可能要走了。”
左柔拿著金鈴兒的信坐在那對小宋說道:“金鈴兒讓我回去幫忙呢,說她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家裡的事。”
“那就回去唄,等那頭忙完了再一起過來。”小宋湊在旁邊一起看著信:“是挺多事要處理的,有些東西讓彆人幫忙也不放心,你雖然笨一點但還算是聽話,你去幫襯她一些。”
“咿……我都不知道有幾聰明,也就你說我笨了。不過我跟你比起來的確是笨了一些,可比他們可聰明。”
左柔有些不甘心,但小宋倒是沒說什麼,畢竟左柔嘛,她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反正就覺得自己聰明起來了。
“那你說我幾時動身好?”左柔側過頭看了看身邊的人:“我將巧雲留下來吧。你身邊都沒個人照顧,那可不成。”
“不行,一路上兩千多裡,巧雲姐還是跟在你身邊比較放心。我這沒什麼問題,反正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彆,明年過了春天就來了。”小宋握住巧雲的手說道:“動身麼,我覺得這幾日動身吧,要是過了重陽早晚天氣就涼了,路上也不太好走,秋雨耽誤事。”
左柔想了想又跟巧雲商量了一番,覺得這也是個事,所以三人簡單的討論了一下,便定在後天一早啟程出發。
這人臨彆了,總歸是有些依依不舍,所以左柔衝著宋狗比劃出了五個手指頭。
“這是幾個意思?”
“這兩日,一日五次!”左柔斬釘截鐵的說道:“把癮頭過足咯再走。”
宋狗當時那一下的表情就是老頭看手機,而巧雲總歸是不如左柔那麼橫行霸道的,她害羞的看向一邊,但手卻也在左柔後頭衝著宋北雲偷偷比劃了一個三。
哦……簡單的數學,不過就是個八而已。
小宋沉思了一會兒,一咬牙一跺腳,朝外頭喊道:“來人啊,將前些日子西夏使者送來的枸杞全給老爺我燉了羊肉去!”
外頭的親兵撓著頭走入院子:“宋大人……有十斤呢。”
“燉了!”
之後,一直到左柔他們離開的時候,宋北雲的精神頭總是顯得很糟糕,哪怕是白天坐在那跟當地的鄉紳、官員開會時都能夠講著講著就睡著,人家問他是不是得了疾病,他一般都是回答水土不服。
在經曆過兩日禿嚕皮的體驗之後,小宋終於在一個清早將紅光滿麵的左柔跟巧雲送上了馬車,千叮嚀萬囑咐之後,目送她們離開。
小宋終於鬆了一口氣,而這時身後的大黑牛也終於敢往上走了幾步,他鬼鬼祟祟的碰了碰宋北雲的肩膀。
“乾啥?”
“大帥。”大黑牛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著的東西:“好東西。”
“什麼玩意?”
“俺這幾日看大帥的姿態,那就是被榨乾了呀,於是俺心疼大帥,便偷摸著從老鄉家弄了一條大黑驢的牛子來,大帥回去補補。”
小宋皺起眉頭,一臉厭惡的看著那個布包:“你自己吃。”
“大帥,管用!好使!”
“真的?”小宋壓低聲音問道:“你彆騙我啊,這玩意這麼惡心。”
“大帥試試就知道了,吃了這玩意,牛都能整死。”
小宋沉吟片刻,將那個布包接了下來放進隨身的小包中,拍了拍大黑牛的肩膀:“乾的不錯。”
而接下來的日子,小宋身邊倒是沒了牽掛,他一門心思鋪在了這個涇河的建設上,幾乎做到了沒日沒夜。
生生將自己這白麵書生曬成了黑麵的煞神,整個人黑了好幾個度,還變得愈發精壯了起來。
涇河縣最大的問題還是人力的問題,因為人數少所以隻能向長安那頭借人,但這借人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乎小宋埋頭整出了一個新的臨時募兵製度,就是五行軍製度。所謂五行軍,就是從民間募集人員給予兵製待遇,但卻不參與戰鬥,木行軍負責拓荒山林、水行軍負責整備河堤、土行軍負責開墾農田、金行軍負責挖礦煉金、火行軍負責整備憲治。
這個製度與現行兵製並不衝突,而且可以極大的增加人員的靈活性,再加上冠以軍製就等於給了那些招募過來的百姓一個生活保障,畢竟大宋是常備軍製,在這樣的前提下總歸是有了一份旱澇保收的工作。
這種工作對於西北的百姓來說可謂是彌足珍貴,所以在施行的當日就有近千人來報名,後續應該隻會更多,整個隊伍的人數可以拉到萬人甚至幾萬人上下。
而在左柔離開的第十日,徐立再次出現在了宋北雲的麵前,這次他手中拿著燒雞、好酒和一份保底合同。
在親兄弟明算賬這一方麵,徐立是當仁不讓的,他在簽訂合同之前的十幾天裡,先去把這邊的情況調查了一圈,包括各種成本的審核和銷路的問題等等,然後再起草了一份保底合同。
“徐立啊,你這有點狠。”小宋看完合同之後搖頭道:“不存在說政府方麵把你滯銷商品全部吃下的道理,最多可以優先采購。”
“若是滯銷如何?”
“那你就想辦法啊,首先你這個工坊是私人產業,若是非要和官服搭上線,你隻能以合作方式進行,這種包銷模式走不長遠的。而且你要知道,官府本身的工坊會參與競爭,如果包銷的話,質量永遠提不上來。”小宋搖頭道:“這份合同我不能簽。”
“你的意思是說想要讓我與官府的工坊進行競爭?”
小宋靠在那沉默了許久:“雖然會有泄露核心技術的風險,但無所謂。我需要的是整個產業的穩定發展,我會將第一代的技術轉讓一部分給你們,後續你的研發工作全得靠你們,兩方並行發展互不乾預,但最後的產品會進行競爭。”
“若是萬一泄露出去了如何?”
“一般不會,彆的不說,就光是特種鋼材這一條,我把配方給你們,你們都不一定能拿出東西來。大宋的科學院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三個方麵是永遠不可能放歸私有的,一個是能源、一個是材料、一個是交通,這三方麵永遠都是國家掌控,所以這裡你也隻能成為經銷商或者是購買方。”
徐立想了想,輕輕點頭:“那鹽土呢?”
“那玩意可是傳統行業,你最好不要碰。那塊餅是人家的,你亂碰會出問題。”小宋擺著手說道:“不要去觸碰傳統行業,現在私營的力量還完全不足以撼動這些。”
徐立沉默了一陣,然後指著那份合同說:“所以說這份合同你不簽對吧?”
“對。”小宋點頭道:“包銷不可行,以後整個產業都會選擇競標製。”
“競標?”
小宋詳細的把這個競標的流程講給徐立聽,簡單來說就是不管什麼部門采購什麼,都必須要選擇更好的質量、更低的成本和更優秀的售後,這就是社會競爭的根本也是刺激科技整體往前奔跑的動力。
“我明白了。”徐立點頭道:“也便是說不管是公是私,隻要不達標就不要對吧?”
“對。”小宋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就是未來的國本,大宋能不能真正的成為東亞的爹,就看這一套方案了。甚至未來軍隊、皇宮、官府等等的配套產品也都會采取競標製。”
“那豈不是會滋生貪腐?”
“你是不知道我給它加的籠子有多厚,而且任何情況下都難以杜絕貪腐,那麼既然是這樣自然要選擇更優秀的方法,就如科舉考試一般,大家都明白寒門難出貴子,可到底也隻是難卻非不可。”小宋撫掌而立:“隻要打開一扇門,後麵的事自然會有人去乾。”
徐立沒有再多說什麼,這條路到底好不好走甚至是對是錯都無從考證,但終歸是要試錯了,自己這些年下來也錯過無數回,但如果不去試試誰有知道對錯呢。
“若是我投入一千萬貫,幾年回本。”
“看你經營情況了。”小宋攤開手並沒有給出回答:“運氣好,三年。運氣不好,血本無歸。這不就是生意麼,徐立。”
徐立想了想,兀自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也許吧。”
兩人聊到了深夜,徐立沒離開,留在了縣衙中過了個夜,第二天一早兩人便結伴在涇河荒涼的大街上遊蕩了起來。
這瞧瞧那看看,沒有小販的叫賣也沒有人來人往的集市,有的隻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民拎著工具下地乾活的匆匆身影。
到底是邊陲之地,曾經的長安周圍龍興之地如今卻是如此破敗頹廢,小宋自覺壓力巨大。
但好就好在這裡就像是一位剛入成的小姑娘,不施粉黛任人打扮,倒是能夠大展拳腳一番。
“你那五年計劃的第二部就是在這裡開始嗎?”
“不然呢?”小宋笑了起來:“我也想在金陵,人家讓麼?”
“哈哈哈,倒也是。”
“長安一分為二,遼國吃了萬年和洛陽,我吃下了長安和鹹陽,相比較而言你是不是覺得遼國占了贏麵?”
“那還用說?鹹陽與洛陽如何相比。”
“哈哈哈哈,徐立啊徐立,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小宋搖頭道:“過幾年你便知道了,到時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就由不得他們的評論好壞了。”
小宋說完,伸手一揮:“長安鹹陽,為大地之中心,以此為點,我要一路走到中亞去,把絲綢之路再他娘的給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