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這《悟徹菩提真妙理,斷魔歸本合元神》這就算完了,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宋北雲把茶杯蓋當成驚堂木往桌子上這麼一扣,端起蓋碗潤了潤嗓子,捏起一顆胡豆就塞到了嘴裡,咬得吱嘎作響。
郡主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回味著剛才宋北雲講的故事,雖然聽著有些怪誕,什麼東勝神洲、什麼西牛賀洲的,都是些個不知所以然的地方,但那故事卻是絕頂精彩,引人入勝的很,可偏偏他卻說到一半就不肯再講了,這般百爪撓心的滋味,讓郡主甚是不自在。
“快些講!”左柔哢哢哢的嗑著瓜子:“那斜月三星洞裡有沒有貌美如花的仙子?這猴子跟人可否生出孩子?”
宋北雲眯起眼睛看了左柔一眼:“你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回事?嗯?”
左柔不明所以:“我就問問。”
“沒有。”宋北雲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也沒有仙子!”
左柔略顯失望:“我還想聽那猴子與師姐來一段呢。”
這玩意……是真的孽障,好好一出西遊記,生生被她三兩句就給弄得桃花朵朵開,下流至極,就算有師姐又如何?難不成哪個女人還能看得上一隻臭猴子不成?
“好哥哥……你再將下去嘛。”郡主撒嬌的拽著宋北雲的手:“人家這心裡刺撓刺撓的,就惦記著那猴子後來如何了,你可不能這麼吊人胃口。”
“明天再說。”宋北雲再次喝了口茶:“讓你們感受一下追更的痛苦。”
這個點,日頭正好還未黃昏,荷花酒著實是早了一些,所以他們三人就坐在臨河的茶樓中喝點茶吃些點心。
這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就聊聊天唄,可是宋北雲跟他們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東西,與其尷尬的大眼瞪小眼,倒不如講講故事,可是講什麼故事倒也是讓他犯了難。
起初他打算講紅樓,但紅樓太矯情,說不準還會讓郡主這文藝女青年傷春懷秋,不合適。之後打算講三國,畢竟宋北雲之前最愛的就是三國,可轉念一想可是沒幾個姑娘喜歡看那除了貂蟬大小喬之外全是臭男人的權謀武打戲。
最後備選名單就隻剩下了水滸和西遊,權衡一番之後,這水滸是斷然不能講的,因為水滸講的就是這個時代,什麼金山寺、什麼宣州、什麼景陽岡,那都是確有其事的地方,而且故事內容還都講的是造反,在一皇家女兒麵前講這造反的東西,宋北雲怕是腦殼有包。
思來想去,還是這三國最合適,來回不過也就是一隻臭猴子,惹不著誰也招不到誰。
而聽完猴子故事之後,左柔倒是還好,雖也是興致勃勃,但卻沒沉迷,唯一的念想就是這斜月三星洞裡有沒有個美貌的師姐能和猴子來上這麼一段。
可郡主卻是不一樣了,文藝女青年嘛,平日裡最喜這胡思亂想的,時間一長啊,自己腦子裡卻也是有些故事的,隻是始終不得其法,今日冷不丁聽到這妙趣橫生的臭猴子,立刻就沉淪其中不可自拔了。
“你著急也沒用啊,我得現編,不是張嘴就能來。”宋北雲架起二郎腿:“彆催。”
“好哥哥~~~~~”
郡主這把小嗓子那是真的甜,這種打著圈兒發浪的調調能弄的人一個激靈,宋北雲連忙擺擺手:“這猴子的事,下回分解。不過我這還有彆的故事,你們是想聽是不想聽啊?”
”想想想!”郡主連連點頭:“好哥哥快些。”
“有美貌的師姐嗎?”
很快,到了夕陽西下之時,宋北雲終於讓她們兩個感受到了同時追兩本書的痛苦,作為一個資深小說黨,他能講的故事何止千萬,但郡主和左柔可不一樣。
這個時代還是屬於一個腦補的時代,最浪漫的事就是寫一首風花雪月的詞,讓人幻想自己置身於那個場景之中,什麼去年今日此門中、什麼桃花流水鱖魚肥。
而真正把東西攤平擺在紙麵上的時候,其實已經到了元朝,等到了明朝時候,這攤平的東西又立體了起來,出現了各種戲曲之類的東西。
至於現在的戲曲麼,其實也不是沒有,但在宋北雲看來,那根本就是裝神弄鬼的跳大神兒,一點美感都沒得。
“那趙靈兒為何被人看了身子就要嫁給那人?這是個什麼道理?”左柔在為故事裡的人物打抱不平:“可恨!要我,我才不呢,不但不嫁,反而一掌劈死那混賬算了。”
宋北雲心中一陣惡寒,不過想到自己還沒被左柔劈死,倒多少是有些慶幸。
而左柔的義憤填膺跟郡主的冥思苦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哥哥,那到了仙靈島之後呢?我覺著此事絕對不會如此簡單,這仙靈島外層層陷阱的,絕非為了隱居,想來是躲避什麼人吧?”
“我把大結局告訴你好不好?”
一聽這話,郡主立刻捂住了耳朵:“不聽不聽,你不要說了!”
這大概就是追連載的人的通病吧,喜歡自己猜劇情猜了還跟人到處說,可真要有人給他劇透,他能把人媽都給殺咯,極端!異常極端!
三人沿著淝河岸邊往前走著,郡主一直在很仔細的觀察宋北雲,她發現個很有趣的地方,就是這家夥明明嘴巴上說隻是第二次來這裡,但從他認路的速度來看,這簡直就是個老把式。
所以郡主對宋北雲頓時產生了懷疑,不過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她直接跑到了宋北雲身邊問道:“好哥哥,為何你這輕車熟路的模樣,比我這廬州府的人還要熟稔?”
宋北雲停了下來,站在河邊的一座橋上:“雖然它不太一樣了,但河還是那條河呀。”
說著,他站定了腳步,四處觀望了一圈,發現了家的確切位置,接著快步走到了那棵柳樹之後,指著前方不遠的一處空地:“未來這裡會是一個國營的廠子,然後我家就住在廠裡的家屬區。我小時候放暑假的時候,總是跟廠區大院裡的小夥伴一起在這裡遊泳,每天都得我媽站在河邊喊我,我才會回家。”
左柔拉過郡主小聲道:“他又開始瘋瘋癲癲了,常有的事,莫搭理他,一會兒就好了。”
郡主倒是饒有興致的走上前仔細的聽宋北雲那些風言風語,雖是有許多話聽不懂,但看到他眼睛發亮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過了好一會兒,宋北雲才介紹完自己的“家”,很快又從眉飛色舞變成了之前的模樣,他不顧旁人詫異的眼神,繼續慢悠悠的往前走著。
河岸兩邊逐漸開始繁華秀麗起來,兩岸商販來往眾多,人流也開始密集了起來。
廬州府不似金陵,它雖不是都城,但因福王封地就在此,所以長久以來一直都未實行宵禁,夜晚更是大有書中描寫的煙花之境的蘇杭景象。
宋人商貿本就昌盛,加上此地九省通衢、地處咽喉要道,來往者更是日以萬計,更是在與金遼簽訂條約之後的通商也必在此地中轉,所以金陵城遠不及這廬州府繁華。
若站在高樓之上俯瞰廬州腹地,真真就如同清明上河圖中描繪的一般錯落有致、井然有序,絲毫看不出半點弱宋的影子。
街邊的吆喝聲逐漸雜亂起來,宋北雲跟在兩個姑奶奶後麵時刻提防著有那小偷小摸的人,畢竟這兩個可都是千金之軀,被偷了銀子無所謂可要是被摸了屁股,那高低得是一條人命。
在巷子裡穿行一陣,周圍星火流動,煞是熱鬨。宋北雲在路過時,反複聽見有人提起說今日有花魁之爭,似乎還挺有意思。
“來,吃些炸豆腐。”他一手拽住一個,來到一個賣宅豆腐的小販麵前,往長條凳上一坐:“老板,給來五十個大子兒的豆腐。”
“客官稍等!”
老板很快熟練的把炸好的熱豆腐調上醬汁端到了宋北雲麵前,並奉上了三雙筷子。
“老板,今兒挺熱鬨啊?”
“客官,聽口音是北人吧。您是有所不知啊,這清明之後穀雨前的當中一日啊,便是這選花魁的日子,今日裡好幾家花船上沒出來過的姑娘都會出來,可是熱鬨。”
“可謝謝老板了。”宋北雲朝他拱拱手:“我等會子也是趕個熱鬨去。”
“那敢情好,若是公子搶了個花魁的頭籌,明個來我這吃不要錢。”
“哈哈哈,好說好說!”
老板繼續忙乎去了,而郡主倒是好奇的湊了過來:“宋北雲,為何你跟誰都能聊上幾句?這販夫走卒的,你也不怕丟了份子。”
“人格沒有貴賤,我跟你爹能聊、跟這些人也能聊,人是特彆敏感的的。”宋北雲夾了塊豆腐塞進嘴裡,含含糊糊的說道:“我沒把人當下等人,人家自然也就會把我當上等人,你把人當下等人,人家回頭罵你祖宗三輩兒。”
還沒等郡主細品這話,左柔已經站起了身子,指向了前方:“快看快看!金鈴兒,你的北坡唉!”
“什麼我的北坡,啐!”郡主忍不住啐了一口:“那人不討喜的很,你可彆亂給我嚼舌頭了。還有,我現在可不叫金鈴兒,你得叫我金公子!”
左柔根本就沒聽她說什麼,隻是拉著宋北雲說道:“你可是不知啊,這北坡呀,一直可都在追求金鈴兒。那姿態,就是你說的……對對,舔狗!”
“舔狗啊?”宋北雲摸著下巴笑了起來:“行叻!走,咱們跟上!咱們第一才子去哪,我們就去哪!”
郡主皺著眉頭:“那麼些花船,你就非要跟著他去?”
“哈哈哈哈……我樂意!老板,給用油紙打個包,我們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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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一更了,累壞了。明天繼續還債!終於快還清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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