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女來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獻寶似的把手裡的鯉魚拿到徐君明麵前。
“這是我上午在河裡抓的,給徐叔叔補身體。”
“叔叔謝謝你!”
“不客氣,我去拿給老憨爺爺!”
小姑娘跛著腳,小跑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遠去,徐君明歎了口氣,這是他第二次摔成這樣了。
不過慶幸的是,這次他一樣活了下來。但比起在荒界,日日有氣血強大的獸肉補充營養,喬家村中的粗茶淡飯不過是杯水車薪。
儘管如此,他也很感激對方能救自己一命。
除此之外,最讓他難受的是,明明能感覺到外界濃鬱的靈氣,卻苦於丹田被封,根本無法拿來修煉。
這就像餓極了的人麵前擺了一桌饕餮盛宴,隻讓你看,卻不讓你吃,簡直折磨死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
徐君明的身體也在慢慢好轉。
一個月後,他已經能坐起身。
兩個月後,他勉強能下地。
三個月後,已經可以如常人般行走,隻是還乾不了重活。
在這個類似於華夏古代的村莊裡吃了三個月的閒飯,徐君明也過意不去。在能下地後他主動找到族長,把喬家村空缺多年的教書先生一職接了過去。
“人之初!”
“人之初!”
“性本善!”
“性本善!”
“性相近,習相遠。”……
徐君明念一句,下麵二十來個村童跟著念一句。
帶著他們讀了一遍‘三字經’,看著外麵日頭西斜,便放下他自己書寫的課本。
“好了,今天的課就先上到這,放學了!”
“哦,放學嘍。”
剛剛還正襟危坐的小家夥們,瞬間歡鬨起來。
呼朋喚友,一窩蜂的朝外麵跑去。
看著他們歡快的樣子,徐君明也不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一樣的無憂無慮,一樣的終日頑皮,也一樣的討厭上學。
搖了搖頭,把課本放好。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學生們散亂的課桌,擦完黑板後,從側門走出教室。這是一個足有兩百平的院子,中間栽種了一些花草。
黃土壓實的地上散養著雞鴨。
跟教室相對的是一個茅草蓋頂的土胚房。
這就是現在他住的地方。
在喬家村,除了少部分富戶可以住上青磚瓦房,其餘人都是土胚房。
住的雖簡陋,但徐君明也不在意這些。
走到堂屋,換了身摞著補丁的藏青短打,出門把旁邊豎在牆角的雙股鋼叉拿到手裡,把魚簍栓到腰間。
邁步走出院子。
“徐先生,又去打魚啊!”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藏青色布裙,頭上插著木釵的中年婦女。
“是啊!二嫂這是去洗衣服?”
“嗯,俺家那小崽子是個皮猴,衣服一天就臟了,不洗可沒得穿。”
窮人家的孩子沒幾套衣服換,平時能有件褲子遮住屁股就不錯了。
“…徐先生,俺家那孩子最近學的怎麼樣?”
“石頭很聰明,三字經已經會背了。再上幾年,識文斷字不成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等他識字了,俺和他爹就送他去鎮上學門手藝。”
雖然這個世界如華夏古代一樣也有科舉,但普通農民,哪有錢供得起一個讀書人。
送到徐君明這裡來讀書,一是讓他幫忙看孩子,另一個也是想著將來識文斷字,送去鎮上學門手藝,也算是跳出農門了。
“二嫂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他。”
“那就好,那就好!徐先生,我就先走了。以後缺衣少穿的,到家裡拿就行,彆客氣。”
“好的,多謝二嫂。”
“彆客氣,彆客氣!”
揮了揮手後,薑二嫂轉身走了。
看了眼她的背影,徐君明心下歎氣。
不管到了哪裡,都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喬家村緊鄰一條寬有二三十米的大河,村裡人叫它白楊河。
河水滔滔,裡麵的魚蝦養活了喬家村不少人。
來到河岸,看著潺潺流淌的河水。
當初他就是墜入這條河,才活了下來。
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他身體雖然還遠未恢複,但一身力氣也比得上普通壯漢,可以自己打魚狩獵,養活自己。
心中一動,瞳孔中現出鏡影。
雖然法力被封,肉身也被重創,但一直伴隨自己的青銅鏡仍然能夠動用。
清澈的河水,瞬間變得透明,水中魚蝦曆曆在目。
沿著河岸走,找了一個魚多的地方。
打起褲腳,徐君明拿著魚叉走入河中。
河水沒過膝蓋,才停了下來。
手持魚叉,靜止不動,片刻後便見一條一尺來長的黑色草魚遊了過來。
徐君明屏住呼吸,看它進入自己身邊一丈後,手裡的魚叉,閃電般飛了出去。
鋒利刃尖穿透魚身。
拿起魚叉,看著劇烈搖晃的草魚,徐君明麵帶喜色。
摘下來放進腰間魚簍。
而後故技重施,很快就抓了滿滿一簍。
回到家,把魚放下,從中拿了兩條。
一條送給了村東頭的老族長,當初要不是他力主留下自己,還給他抓了幾副草藥,他徐君明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兩說。
另一條提著來到了村西邊。
推開柴門。
“三郎在家嗎?”
一個布衣荊釵,懷抱幼兒,臉上露出幾分市儈的婦人走了出來。
看到徐君明手上拎的魚,臉上登時露出歡喜的笑容。
“是徐先生啊,快進來。”
邁步進去,把手裡的魚向前遞去。
“今天打了不少,想著給三郎送來嘗嘗鮮。”
“哎呦,難得徐先生一直記掛我們家,真是多謝了。”
說話間,婦人手腳麻利的把魚接了過去。
“當初多虧喬女把我從河中救起,後麵三郎又為我抓藥,救命大恩不敢忘。”
“徐先生就是客氣,快進來坐。”
徐君明剛要推辭離開,就聽後麵響起腳步聲。
身穿舊汗衫的喬三郎,帶著跛腳的喬女走了進來。
看兩人褲腳的泥水,顯然是下地乾活去了。
“徐先生來了。”
放下肩上的鋤頭後,喬三郎連忙走了過來。
識文斷字的人,在這裡頗受尊重。
微笑著點了點頭。
“剛剛打了條魚送來。”
看了眼媳婦手裡拎的草魚。
“難得先生打條魚,留著吃就行,不必送我。”
“我家裡還有!”
頓了一下,看著後麵神色疲憊的喬女。
“三郎,嫂子,讓喬女也到我那裡上學吧?我不收錢。”
喬女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徐先生,俺知道你是好意。上學就算了,閨女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識文斷字沒用。再說,俺家的地,還指望她幫著種。”婦人連忙道。
“徐先生,喬女就不讀書了。”喬三郎猶豫片刻後道。
看著喬女暗淡下來的眼神,徐君明心裡歎了口氣。
雖然他想讓喬女讀書識字,將來給她某一條出路,也算是償還救命大恩。但他父母不允,他沒什麼好辦法。
總不能強行搶人!
“那好吧。三郎勞累一天,早些休息,我就先告辭了。”
“徐先生再坐坐吧。”
“不了,天色晚了,我還要回去做飯。”
“告辭。”
走出喬三郎家,看著身材瘦弱的喬女,搖頭歎了口氣,回到自己住處。
處理了三條魚,放鍋裡,隨同自己平時采集的,滋補身體的草藥一起放進去,燉了一鍋魚湯。
兩個時辰下來,把骨肉都燉的酥了。
徐君明拿著碗筷,連皮帶骨都吃了下去。
拍了拍肚皮,把剩下的魚處理了,抹上鹽,掛在屋簷下晾乾。
隨後走到院子中間,擺開架勢,練起了八段錦。
這套茅山南宗築基弟子紮根基的功夫,中正平和,最適合現在身受重傷的徐君明修煉。
他一招一式打的很慢,但卻清晰的感覺到,隨著腸胃消化魚肉,吸收了營養的肌肉骨骼,正在慢慢恢複。
打了半個時辰,出了一身大汗,其中還有不少粘膩的黑東西。
那是身體排出來的壞死細胞。
神清氣爽,感覺肉身又強大不少的徐君明,滿足的籲了口氣。
洗了個澡,回到房間,在床上盤膝坐了下來。
修道多年,他早就沒有了睡覺的習慣。
雖然現在受傷,他還是習慣於打坐。
不過丹田法力被封,沒法修煉。但簡單的呼吸法還是能夠練習。
他記憶中就有擊中類似的功法。
調勻呼吸,伴隨著長長的吸氣聲,徐君明肚腹高高鼓脹起來。
仿佛一頭大蛤蟆。
“呱呱…!”
清脆響亮的蛙鳴從肚中響起。
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蛙鳴,而是筋膜震動時的聲音。
停頓了將近一分鐘,蛙鳴停止,肚腹收縮,長長的濁氣排出。
一呼一吸,蛙鳴繼續,周而複始。
一直到卯時才結束。
睜開雙目,感受著再次強盛不少的氣血,徐君明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修煉的功法名為‘釣蟾功’,原本是龍門派看家的築基功法,最善於固本培元,是修行界中一等一的築基功法。
當初他從白蓮教教主黎行芳的書房中得來。
原本隻是豐富自己的學識,沒想到現在到用上了。
起身把掛在屋簷下,前兩日上山打的野雞,配合中藥燉好。
連皮帶骨吃完後,再次打起八段錦。
很快便消化了肚中的食物。
八段錦跟釣蟾功,一動一靜。
動者消化食物,靜者采集靈氣。
內外結合,徐君明恢複的速度越來越快。
“要是有法力就好了,那怕隻是一絲,就能打開道袍中的空間,取出放在裡麵的丹藥。隻需半月,我這肉身就能恢複到巔峰。”
不管是道袍還是九峰山,沒有法力,根本彆想動。
簡單的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補丁裝後,邁步走進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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