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前沿最高的那棟16層大樓頂部特彆景觀台。
方年陪同苗為一起俯瞰這片萬畝工業園。
所謂的特彆景觀台，其實就是屋頂，一般情況下不開放。
這天，廬州有小到中雪，氣溫不高，好在沒有風。
站在天台上，倒也不是很冷。
苗為舉目四顧，不由有些激動地感歎：“這裡竟然幾乎被打造成一座工業小鎮，背靠中科大前沿院，也算得上得天獨厚啊。”
“苗部之前不知道？”方年試探著說了句。
苗為側身瞄了眼方年：“不知道，到今天我才算了解前沿背地裡的務實風。”
“我的我的，是我沒有彙報詳細。”方年趕緊道。
苗為就乜了眼方年，收回了目光，繼續打望那片嶄新的、朝氣蓬勃的、漂亮的萬畝工業園。
萬畝說起來沒什麼概念。
這麼形容吧，大概是五分之一個澳門。
在廬州前沿的海量資金助推下，建成了成片成片的低矮工廠、公寓、彆墅。
而且是高標準的現代化工廠——雖然有一部分還未開工或未完工。
這樣一個大的工業園裡麵，彙聚了前沿在半導體工業上最高的成就。
饒是苗為見多識廣，也被深深震撼，久久不願收回目光。
好片刻後，苗為再次感歎出聲：“這樣一座工業園，要全部運作起來，500億怕也隻是杯水車薪吧？”
“方總是怎麼有這麼大底氣的？”
聞言，方年微微一笑：“也不說是杯水車薪，隻能說一步步來吧。”
“這是我前沿拋棄幻想一條道走到黑的勇氣，我在，就是底氣。”
苗為看看方年：“如果你能早些說，今天我能帶來的就不是一年多前給你承諾的500億；
哪怕是為了這座漂亮的工業園能真的繁榮起來，我也會多努力一點點。”
見狀，方年眨了下眼睛，強忍著沒說出那句‘現在也不晚’，而是心平氣和的說：“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一步步來，穩紮穩打才有希望與歐美爭鋒。”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言不由衷。”苗為笑了笑，“我想，對你來說，資金是越多越好吧。”
方年笑著搖頭：“還真不是，其實現在前沿的研發經費花不完，因為有些領域沒突破，花無可花；
至於集成設備製造廠，更多的是設備購買、安裝、調試等流程的巨大花銷，嚴格來說不能算在研發經費內，所以就算現在給我再多的資金，我也花不動。”
聞言，苗為麵露了然：“看樣子前沿是到了某個飽和點。”
接著苗為話鋒一轉，道：“我聽說長春的檮杌實驗室發了瘋一樣在督促各個科研單位解決多達一千五百項的海量問題，都有人跟上麵告狀了。”
“不會吧，這我還真不知道，檮杌彙報說一切順利啊。”方年明白這個時候得裝傻。
方年雖然沒有親臨檮杌實驗室，不像白澤這邊直接施加壓力，但今年先後已經超過兩百億的資金投入，檮杌的CEO自知壓力。
苗為伸手點了點方年：“你呀，不用這麼謹小慎微；
這邊的兩個院士見到你的壓力我都看到了，也耳聞你放出的狂言，哪怕每天流片兩次也要把大CPU搞定；
配合檮杌的單位能向上麵‘告狀’，也是認可檮杌的領導力，你們前沿還真是有幾把刷子，沒那金剛鑽根本不攬活；
我當時還擔心你依舊區彆對待，現在過來看看也算是放了心，對前沿來說的外來和尚也要讓他們念好經。”
稍頓，苗為補充道：“我會把這次考察的所見所聞如實向平書等人彙報。”
方年隻顧著點頭。
苗為斟酌再三，還是開口說了句：“也會給前沿爭取一些補貼資金，這個呢，我沒法打保票，但無非是多少的問題。”
“就當交換你們前沿自己解決這500億投資帶來的輿論壓力吧。”
方年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苗部放心。”
心裡：就這點小事，我前沿都不稀得搭理，愛說說去！
苗為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方年的想法，補充說了句：“多多少少回應一二，不要弄得動靜太大。”
“好的好的。”方年點頭應下，領導咋說咋是唄。
“……”
臨了臨了，苗為又提了句：“平書念叨了句，說那個小方是不是隻顧著資本市場的花花世界啊。”
“啊這……”方年直接愣住，“合適嗎？”
他倒是聽明白了苗為話裡的意思。
隻是有點不敢相信。
以前跟現在可不太一樣啊。
苗為看看方年：“你自己尋思尋思，將就時間的同時也將就一下成績，就行。”
“謝謝苗部。”方年連道。
目送苗為上了考斯特離去，方年輕輕呼出一口氣，久未動彈。
不打一會，陸薇語跟關秋荷走了過來。
“怎麼？”
“苗部說什麼了？”
方年左右看看，輕聲道：“讓我挑個黃道吉日帶點大成績去拜訪平書。”
陸薇語：“！”
關秋荷：“！！！”
關秋荷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淦！這大腿還真讓方年這玩意給抱上了！
方年一眼就看穿了關秋荷所想的，特地乜了眼關秋荷，故意輕蔑的哼了聲。
關秋荷：“淦！”
“……”
方年一行沒在廬州久待。
臨離開前，方年勉勵了幾句，壓力這東西向來是過猶不及的。
隨後就離開廬州返回了申城。
…………
在飛機上打了個盹，下飛機坐上奧迪後，方年就開始著手處理輿論壓力。
讓溫葉幫忙收集相關信息。
自己也通過網絡了解起來。
苗為本來就沒有特意控製消息，而且為了讓這個大基金被更多人知道，起手的第一批投資當然是要對外公開的。
還特地麵向媒體做了簡短的講話。
“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要用市場化的手段完成國家實現集成電路自主發展的戰略，針對白澤半導體的投資隻是開始；
基金從明年開始將會在集中半導體芯片領域開展投資，總規模不低於500億元。”
這段話……
屬實說，太害人了！
結合溫葉早已總結妥當的信息，再加上自己翻到的信息，方年有點想飛到京城去賴死在西長安街13號。
彆的不好說，起碼是能臭塊地！
方年原以為能單獨給廬州前沿一投投500億，這個基金會跟想象的不一樣，誰成想……
已經有網民翻出來了詳細信息，基金的注冊資本剛好就1000億元。
好家夥，哪怕是方年也忍不了啊。
逼乎上更是早就炸窩了。
“我不是很懂，基金總額1000億，起手就給一家新成立不到三個月的公司，白澤半導體投了500億？
這是什麼高級操作？
合著全國上下整個半導體領域就配跟一個白澤半導體相提並論唄？”
“……”
“老實說，這裡麵沒有貓膩，我都不太信！這也太離譜了！給白澤半導體就是一批投500億，給彆的公司就是從明年起總額不低於500億，要不要這麼區彆對待！”
“……”
“不知道的還以為白澤半導體是國產最後的榮光了呢，從注冊範圍來看，不過就是一個晶圓廠，能比中芯還牛逼嗎？”
“……”
“我隻有一句話，建議徹查。”
“……”
方年想了想，最終還是先登錄持鍵嗶嗶兩句。
持鍵：“謝邀，人在航海，鬼都不知道我在哪。”
“抱歉，我想說，其實你們可以理解為全國上下的自主國產半導體也就一個白澤半導體拿得出手；
首先要糾正各位的是，白澤半導體不是晶圓廠，是集成設備製造廠，即更通俗的半導體IDM模式；
我想白澤實驗室的成果不用多說了吧，但凡國內有一家在設計能力上有水準的，上麵估計也不至於如此孤注一擲；
最後再說幾個小道消息：
白澤半導體將全部采用國產設備來進行晶圓製造。
廬州前沿在廬州有一座萬畝工業基地（這個不算小道消息，導航上沒有，但可以導航到中科大前沿院，再往西那一片全是）
……
綜上，以我所知，我認為這錢給白澤半導體不會浪費。”
“……”
“持鍵大佬，我總覺得你說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對對對，白澤半導體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搞IDM模式，這麼算下來的話500億不過是灑灑水。”
“……”
持鍵：“我也覺得500億灑灑水，不過可能前沿自有資金很充沛吧，基金隻是錦上添花。”
“……”
“哇，逮到一個持鍵大佬，我能不能問個題外話，iPhone5能買嗎？都說它的4G不能用！網傳iPhone5國行銷量較之前比，有點慘淡。”
持鍵：“我在航海之前湊巧路過申城的蘋果旗艦店，大家對iPhone5的購買欲望好像不咋的，它確實不支持目前國內的4G製式，蘋果的基帶一向十分弱，如果是想有更好的使用體驗，還是建議等蘋果升級基帶吧。”
的確，在國產手機廠商的有意為之下，早在14號登陸國內市場的iPhone5銷量比較不樂觀，而且這些廠商都故意曝光了4G新機，就更是雪上加霜。
畢竟在國內市場，iOS係統帶來的優越性是完全被MindOS給碾壓的。
尤其是一些新功能上，在海外英語區iOS的表現還好，在漢語區簡直是沒眼看。
“……”
題外話說完，持鍵也沒再繼續活躍，直接下了線。
…………
或許是因為前沿這好幾個月以來的有意低調，又或許是因為其它因素。
這波500億投資，並未有太多的媒體來進一步渲染。
多數是小媒體蹭個熱度。
整體的輿論形勢上還可以，不算太難受。
反正比方年預期要好得多，畢竟苗為這個糟老頭子故意帶了波節奏。
方年倒是明白苗為帶節奏的原因。
但落在自己頭上畢竟是不太舒服的。
奧迪很快停穩在屋門口，方年跟陸薇語一起下了車。
不大一會就吃上了晚飯。
方年斟酌著說了句：“輿論上的事情我覺得問題不大，不然你們誰著手處理一下，跟合作夥伴們打打招呼，再搞點悲情色彩，就也差不多了。”
“行，沒問題。”關秋荷應了下來。
她早就看過了相關消息，問題不大。
吃瓜網民的風向轉變也比較快，開始是不忿，然後了解了一些事情後，就覺得白澤是在不自量力的挑戰不可能。
多少帶了同情來看待這件事情。
“……”
稍晚些時候，白澤半導體在官網上放出了一段宣傳視頻。
是與大疆進行一定合作，使用大疆航拍無人機拍攝的產業園區視頻——是早就準備好的資料。
通過空中角度，展現出了萬畝工業園的雄偉與壯觀。
這段宣傳視頻出現後，公共網絡空間自然而然的減少了一些雜音。
不少人開始用理性思考問題。
不誇張的說，這是很多人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壯觀的工業園區，看得心潮澎湃。
有不少吃瓜網民紛紛發表了看法。
“我是土生土長的廬州人，但今天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身份，下午我去了中科大前沿院附近，然後就傻掉了，廬州什麼時候有這麼大一個工業園，居然半點消息都沒有出現在媒體上，我都有點懷疑，媒體是死了嗎？
現在再看到這段視頻，依舊有點難以自禁，太壯觀了！”
“……”
“我怎麼覺得前沿又開始憋大招了，萬畝工業園耶！這特麼像是一夜之間生出來的一樣？”
“……”
“這麼看的話，基金給白澤半導體投500億也好像不是很難接受。”
“……”
在上線宣傳視頻後不久，白澤半導體再次發布了新的東西，算是一份聲明文件。
“……白澤半導體成立於2012年9月19日，隸屬於前沿公司，將致力於建設半導體設計、製造、銷售一體化工廠；
目前我司已完成第一期晶圓生產車間建設工作，第二期業已開建過半；
……
得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投資利好，我司才有足夠資金實現完全自主的半導體一體化戰略。”
“承蒙各位關照，白澤半導體不勝榮幸，雖是不自量力的逆流之旅，但我司上下上萬員工已拋棄一切幻想，隻為實現自主可控半導體領域核心技術而奮鬥！”
“……”
吃瓜網民：“怎麼看得我有點熱血沸騰？”
“老實說，我覺得有點國產之光內味了，就也還行吧，500億對這樣一座工廠來說，也就那樣。”
“……”
有人坦言：“知其不可而為之，真勇士也！沒有這樣的不自量力，哪有我們國家現在的繁榮富強！”
“或許，這就是前沿之所以招人恨招人妒的根因，曆數前沿其發展，哪一次不是在知其不可而為之中蹚出一條生路……
女媧的MindOS、‘泰山’，勝遇的禺強基帶、白澤的神龍、白龍係列，零度電腦，傳聞中被ASML一紙開放廢掉的檮杌光刻機……
凡此種種，我願其未來竟皆前沿。”
“……”
前沿終究還是沒有如苗為期待的那樣處理輿論壓力，沒有給外界釋放信心，以強勢崛起的姿態來宣告；
而是用了另外一種帶著悲情色彩的方式來降低輿論熱度。
還通過盤外手段，讓吃瓜網民們被其它熱點所吸引。
同樣的，前沿此舉沒對行業內有所交代，以至於有少量的壓力又過渡到了苗為那裡。
氣得苗為一天念叨八百遍‘千年狐狸’……
-
======
PS：晚安，距離最後大高潮還有5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