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複旦學報社會科學版轉刊方年同學投稿給哲學評論刊載的論文的這天；

是方年同學大二學年的句點。

剛好在下午，方年完成了最後一門課程的考試。

也是巧了。

後麵18號下午的英語六級考試不能放到大二學年中。

畢竟光是今年都還有一次考試機會。

迎著高潔、蘇梔、羅喬、曾伊人幾人依舊恨不得從裡到外將自己扒皮的眼神，方年同學輕笑道：“你們都考完了？”

“嗯嗯嗯。”

見幾人都點頭，方年眼睛一轉：“賞臉，我請你們喝杯奶茶吧。”

一聽這話，羅喬眼睛都亮了，點頭頻次明顯高了。

“嗯嗯嗯嗯嗯。”

“……”

於是，一起嘰嘰喳喳著走去了校外不遠的商場。

路上蘇梔仍是忍不住好奇：“方年，你什麼時候認識的王教授啊。”

“方年應該保研了吧？”旁邊高潔已經反應了過來。

方年也沒否認：“所以我才要去考英語六級了。”

“……”

嘮了兩句，高潔忽然奇怪道：“話說回來，你都能發SJR核心期刊了，獎學金怎麼還是沒有你的份，就不說國家獎學金了，連最基礎的都沒有，很不正常啊！”

高潔好歹是班上的團支書，不比班長知道得少。

去年大一是沒有國家獎學金的。

但有學校內部的一些獎學金。

然後被否了。

去年下半年大二學年初時，複旦按照規定啟動國家獎學金評審工作，然後被否了，都沒到公示階段。

大二學年末，也就是不久前，複旦內部有個什麼獎學金計劃，高潔不信邪又給方年同學推了上去，然後又被否了。

聽高潔提起，方年腦子裡念頭轉動，忽然忿忿不平道：“這擺明了欺負我！哪天逼急了，我就去校長辦公室門口上吊！”

見狀，高潔斟酌道：“要不等大三開學再給報一次？”

“我們班真就沒有比你資格還紮實的人了，學分、成績、社會實踐等多個維度都很優秀！”

聞言，方年無奈道：“報吧，我就不信在複旦不能拿次獎學金了！”

“……”

說實話，方年是實在沒想到楊餘良這麼大個校長還會關心這麼點小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總身家太豐厚了，所以楊校長要平均化一下，去把名額給更需要的學生。

8000塊錢對方年來說確實一點都不重要。

指不定都不夠喝泡茶的。

但這是個榮譽。

萬一方總將來破產了，去找工作，在校學習的履曆上沒有得過獎，豈不是很吃虧？

當然，方年也就是隨便一想。

說說笑笑間，一行人走進了商場，由吃貨羅喬挑選了最合適的茶飲店。

方年就負責請客。

然後……

就看到了吳伏城，以及坐在他對麵的女生。

方年特地看了下時間：周二，下午三點多。

分明上班時間，吳總這渣男居然在外麵撩妹？！

這得扣錢！

方年跟高潔她們招呼了一聲，故意湊過去：“真巧啊，吳老哥。”

聽到方年的聲音，吳伏城正經愣了下：“方……”

然後就看到了高潔她們幾個，嘴上道：“巧，方年老弟，高會長，你們也來喝奶茶吧。”

不知為什麼，往日裡十分沉穩的吳伏城此刻莫名就有點緊張。

落在方年眼裡，就很像是被捉女乾了一樣。

方年臉上閃過一絲玩味，一本正經道：“吳老哥，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啊？哦，這是我女朋友楊雪。”吳伏城飛快瞥了眼一旁已經好奇起來的女生，然後回答。

此時，楊雪也站了起來，主動道：“你好，楊雪。”

“方年，你好。”方年笑著點頭致意。

“總聽吳哥提起，今天算是見到真人了，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楊雪擺著手：“客氣了客氣了。”

方年招呼一聲，就去了另外的桌子。

沒再打擾吳伏城他們。

跟高潔她們嘮了會，方年便起身離開了茶飲店。

沒多會，吳伏城忽然快步追了上來。

見狀，方年笑笑：“這是乾嘛，我又不是來抓你曠工的。”

“我還真忘了請假。”吳伏城先說了句，然後才解釋起來，“楊雪忽然找我，我就先出來了……”

“她是來給我選擇的。”

“要麼跟她一起回老家江夏工作，要麼給她安排前沿公司的工作。”

方年有些意外：“不是有權限可以讓人直通終麵嗎？無非就是換個人麵試，沒那麼難吧？”

“其實是我跟她講，我的CEO頭銜是虛名，所以她主要是希望我跟她回江夏；她家……比較有錢，家裡有比較大的公司要繼承。”吳伏城麵無表情道。

“……”

前沿實習部可以開後門，前沿係不能全開。

不過每個高管都有權限直推人員進入終麵環節，隻是不能是本人推薦本人麵試，更不能違規錄用。

光是前沿公司就起碼有好幾個部門能交叉審計到這一塊。

從不露麵的方年又是出了名的毫不手軟，在錄用人員這一塊還沒發生過違規現象。

看著吳伏城麵無表情的樣子，方年總算明白了吳伏城為什麼一直沒想過這段感情能走到最後。

楊雪表麵上看起來不是強勢的人。

但能讓吳伏城拋下工作出來做選擇題，說明他們私底下的相處模式沒這麼簡單。

方年想著，心中忽然一動，嘴上道：“吳老哥，感情上的事情我本來不應該說，不過這次我多嘴說兩句；

單以你在前沿的收入水平來說，你跟楊小姐確實會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希望你能分手，留在前沿；

不過你可以記住這段感情帶給你的東西，或者我說直接一點，今天楊小姐給你的選擇羞辱。”

稍頓，方年坦然道：“老實說，你應該知道，我對你一直抱有很大的期待；

就這麼說吧，我認為前沿隻是你的起點，而不是你的終點，將來前沿或許不一定能留得住你。”

聽方年說完，吳伏城沉默了許久。

接著望向方年，堅定且認真道：“其實我一直很疑惑，您是怎麼看上我的？”

“我要說我會看相，路過上財時剛巧一眼就看出來你身上那鴻運衝天的氣象，你肯定不信。”方年一本正經道。

轉而解釋了句：“我不會看相，不過我多少會看點人，偶爾相信直覺。”

雖然還是相當於沒解釋，但吳伏城還是大概明白過來了。

吳伏城是個有野心的人。

隻不過隨著在前沿這個平台上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才逐漸變得沉穩起來。

吳伏城想來初次見麵時，方年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野心，才有後來的接觸，直到覺得合適了，才拉進前沿辦公室。

最後，吳伏城微笑道：“謝謝方總。”

“我會留在前沿，反正我從來沒信心跟她走到最後。”

“……”

方年沒多說。

…………

晚上。

君庭20號彆墅。

方年、陸薇語、關秋荷一同在餐廳裡用餐。

方年同學正在吹噓自己有多牛逼。

“關總，天才是什麼，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就是我這樣的！”

“不是我吹牛，全世界範圍內在類似於本科階段裡的哲學生能在哲學評論上見刊，那都是三五幾年才有一個的！”

“像我這種大二還沒結束就能獲得錄用見刊的，基本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以後跟我說話請給我放客氣一點！像我這種天才，那可不是輕易見到的！”

“……”

聽到這裡，關秋荷終於聽不下去了，乜了眼方年，滿不在意道：“行了行了，你再說下去，我都懷疑你給哲學評論花錢了。”

“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方年咬牙切齒道。

“人格？行，就算我侮辱了，你能怎樣？”關秋荷不屑道。

方年：“我能揍到你自己都不認識你自己。”

“試試？”

“嗬！”

“……”

陸薇語……

陸薇語她就看戲。

這樣的抬杠，最近很罕見。

一來是關秋荷在5月20號之前都出差在外，回申城後立馬就是開發者大會，忙得昏天暗地。

也就這兩天才算輕鬆下來，畢竟WWDC前兩天才結束。

還真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嚷嚷起來了。

關秋荷當然是說不過方年的。

最後差點鼻子沒氣歪。

隻敢放下一句‘下次你等著’草草收場。

“……”

…………

飯後，各自端上茶，氣氛才重新變得祥和起來。

明天一早，關秋荷跟陸薇語都將離開申城，一個去東北，一個去長安。

關總要去東北出差個三五天，部署檮杌半導體設備實驗室建設準備工作。

陸總則是去長安主持饕餮材料實驗室開業儀式。

饕餮材料實驗室的前期建設周期整整花了兩個月時間，以前沿一貫以來的高效，可以說是很罕見了。

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

饕餮實驗室已經完成短中期規劃。

人才也基本到位，開業之後一段時間內都不用招人，甚至都已經進行了初步磨合。

實驗室內部會分成三個小實驗室。

分彆是半導體設備材料、智能設備高新材料、泛工業材料。

半導體設備材料的實驗方向主要分成：

矽片、電子特氣、光刻膠、拋光材料。

智能設備高新材料實驗方向主要分成：

石墨烯、柔性導電纖維、鏡片材料等。

泛工業材料實驗方向主要分成：

靶材、化合物、碳基材料等。

其中這個實驗室化合物的範圍比較局限，主要集中於氮化镓、氮化鋁、碳化矽、氧化鋅、氧化鉀、鈣鈦礦和金剛石薄膜等半導體類材料。

方年正經說道：“明天你們都要出差，早去早回。”

“尤其是關總，彆又一去一個多月，頂多三五天定個調子，忙完就趕緊回來。”

關秋荷乜了眼方年：“算你還有點良心；放心，我知道安排，申城這邊還一攤子事情等著我。”

“是是是。”方年笑笑，沒多說。

這次比較輕鬆，其實溫葉去都行，但最後還是安排了關秋荷跟穀雨一起去。

然後方年又看向陸薇語：“陸總，你多操心。”

“饕餮對前沿科學來說，是很重要的一步。”

陸薇語笑著點頭：“實驗室徹底落地後我再回來。”

聞言，方年想了想，又說：“饕餮饕餮，其誌貪婪，現在氣象初成，可彆辜負我對這個實驗室的期待。”

“我懂。”陸薇語冷靜點頭。

“……”

饕餮材料實驗室內部分成三個小實驗室，從覆蓋麵的廣泛度上就可以看出來，這是前沿極其重要的一筆。

在現代工業體係中，材料向來十分重要。

但饕餮實驗室明顯不是因為材料的原因，而是前沿要在產學研一體化上進行更深入的探索。

之所以忽然一口氣細分了如此之多的研究方向。

還真沾了點饕餮這個名字的氣運。

過去的兩個月裡，饕餮材料實驗室已經與全國二十七家高校談成聯合合作框架協議。

這些高校都是在化學、材料等領域非常有積累。

比如其中就有在紡織化學領域很拿得出手的東華大學。

反而在第一批聯合合作框架協議中沒有複旦大學。

也是陸薇語親自去長安，方年特地叮囑的原因。

因為，陸薇語這次去需要先代表前沿科學與高校簽訂協議。

這個框架協議的存在是為了更好的產研聚合。

在過去幾十年裡，國內的科研可以說一直是產研分離狀態的。

這也是國內很多產業麵臨的問題。

始於院所、止於院所，沒有進一步的商業轉化。

單以半導體設備材料中的矽片、光刻膠等幾個主要材料為例，國內不少大學都有拿得出手的一麵；

往大裡說，化學材料領域有超過一百位的院士。

但在國內的相關領域，卻沒有太多的商業突破。

全球市場份額中，國內產業占比極低，可以說連零頭都沒有。

能成為院士都代表著在某一個或多個領域有過硬的知識積累與研究。

但實際情況隻能說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不成體係，也沒對市場輸出，到實驗級彆的成果基本就算完事了。

嚴格來說也不是沒有公司想搞，但一來企業規模不行，二來資本不夠，承擔不起太大的投入。

理想很豐滿，現實往往特彆骨感就是這樣了。

好在，饕餮一開始就有良好的基礎。

在趙院士加盟後，無數相關領域的優秀人才彙聚長安，以至於陸薇語當時不得不多停留幾天，以示前沿的重視。

於是饕餮之名就變得名副其實起來。

這也是上個月底一口氣給實驗室追加投入4億人民幣的原因。

…………

次日，6月15號，上午十點。

已趕赴長安的陸薇語在饕餮材料實驗室的開業儀式上，代表前沿與27家高校代表簽訂了聯合合作框架協議。

地方市級、省級領導均有出席。

在開業及簽約儀式上，地方相關領導高度讚揚了前沿對材料科學的重視，表示了對饕餮落戶長安的極大歡迎。

不過沒有現場媒體記者會。

對外也沒有太大的聲勢。

隻是在當地午間新聞和晚間新聞上有十來秒的鏡頭。

關注的人很少。

頂多就是在高校學術圈裡有一定的動靜。

“……”

遠在申城的方年也接到了幾個電話。

長安地方相關領導特地打過來的問候電話。

對方年選擇長安入駐一家很有代表性的實驗室的友善表示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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