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日午後。

彆墅花園裡蟬鳴聲聲叫著。

彆墅一樓琴房裡，黑白琴鍵被一隻小手緩緩按下。

琴盒冒出第一個音符。

然後是第二、第三……連綿的音符。

一分多鐘後，小手停下了按鍵。

在方年時不時的引導下，差不多個把月時間，方歆終於能完整的彈出一首簡單的鋼琴曲：

《小星星》

上輩子閒著沒事，方年學了下鋼琴，不過到頭也是個業餘水準，距離專業等級差得遠。

帶方歆入個門都有點勉強的那種。

不過也不指望要乾嘛乾嘛，讓方歆稍微有點表演技能在手罷了。

往後正式來申城上學後，方歆如果還感興趣，方年自然會給她請最專業的老師。

迎著方歆期待的目光，方年讚許道。

“還不錯，總算能自己彈出一首曲子了。”

方歆這才嘻嘻笑了起來：“我手都彈痛了。”

方年摸了摸方歆的小腦袋：“接下來鋼琴你隨便彈彈就行，就算你喜歡，時間也不夠你係統的學習了。”

“除了書法和繪畫，你再挑挑有什麼感興趣的，稍微接觸接觸。”

方歆連連點頭應下來：“嗯嗯。”

稍頓，方歆期待地問道：“我可不可以學學怎麼用電腦。”

“這簡單，你去把筆記本搬過來，我現在就能教你。”方年笑著道。

方歆顛兒顛兒邊跑邊問：“我也能跟嫂嫂一樣，玩得那麼好嗎？”

“嗯？”方年不明所以。

方歆比劃著手勢清脆地解釋：“我看到嫂嫂經常飛快的打鍵盤，屏幕上有很多花，好看的。”

方年反應過來，方歆說的是陸薇語在做PPT。

嘴上解釋道：“那是辦公用的，你得慢慢來，老家也有電腦，你在這邊學會用了，回家以後自己摸索，壞了再說。”

“哦。”

方年求的不是讓方歆什麼都精通，而是讓她涉獵廣泛一些。

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而然的去找到自己喜歡的方向。

教育其實也是一個不斷選擇的過程。

本質上是讓一個人不斷做出自己的選擇，並借此在社會上初步立足。

這是普通人的發展。

而對於富裕家庭來說，可選項十分廣闊。

也有足夠的後悔成本。

比如方歆，因為方年的因素，她對什麼感興趣都可以馬上找人來教她。

不喜歡了就可以馬上終止。

可以奢侈到完全安排家庭形式的。

還因為方年的人脈關係網，能花並不過分的成本請到最好的老師。

現在方歆還小，等方歆再長大一些，方年能請到的人會越來越多。

這就是教育的本質現象。

看起來像是公平，其實是最大的奢侈品。

“……”

方年忽然問道：“晚上要不要出去吃？”

“好啊。”方歆點點頭。

陸薇語牽掛了許久的改口禮物，在這個晚上總算是齊活了。

給方歆買了一個黃金手鐲。

這是花的陸總靠自己本事掙來的錢。

畢竟現在都8月份了，陸總7月份的工資早就發放到位了。

…………

…………

從11號到14號，‘女媧’這個全新係統的相關消息終於還是擴散了。

談不上火爆什麼的。

參與討論的人群多數是程序員，其次是吃瓜群眾，還有就是好事媒體。

儘管史明因為持鍵忽然化身打假鬥士拋出來的幾個問題，正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女媧’。

但‘女媧’這個太過中國化的名字還是讓網民產生了興趣。

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有人主動普及‘女媧’的信息。

有一說一，‘女媧’係統始終沒能如方年預期的那樣發展。

下載刷機使用‘女媧’的用戶始終沒有出現過較大幅度的增長。

接近一周，有效用戶還不到2000人。

也就比小米當年推出MIUI好一點點。

更彆提會有人專門開發匹配版本的應用。

“要是史明在的話，這個係統應該能獲得更大的關注，真沒想到這是自主係統，雖然僅支持智能手機。”

“主要現在知識產權還不明確，女媧係統實驗室也沒以國產係統為宣傳點，隻是聲明這是女媧係統實驗室自主知識產權的係統。”

“API很詳細，根本不是心血來潮，絕對準備了許久。”

“SDK也很詳細，而且推薦使用JavaScript來開發應用程序，對我來說沒有門檻。”

“女媧係統第一次露麵是在今年6月6日，距今也就2個多月，看起來已經很完善的樣子，開放部分看起來很有意思。”

“……”

程序員們都在觀望中。

他們才是女媧係統實驗室最需要的人。

生態圈絕對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無數應用開發者貢獻各自的努力。

尤其是要貢獻很有效的努力。

畢竟現在一個用戶買一台智能手機，最終真正能用到的核心應用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款。

甚至都沒有30款核心應用可供使用。

而吃瓜群眾們關心的則是另一個方向。

“我現在還用的是諾基亞塞班，比較好奇怎麼會有公司專門去做隻能用在手機上的係統。”

“這還不清楚？蘋果的iPhone4已經完全掀開了智能手機時代，現在全球都想要搶先占據陣地！”

“要知道蘋果的iOS也就出來3年，還有穀歌的安卓也是3年，真正應用也就是去年和今年。”

“這麼說的話，如果這個‘女媧’真的是我們中國人的手機係統的話，那會不會有機會在智能手機時代彎道超車？”

“彆光想彎道超車，國內智能手機市場都不成熟，我現在都不知道智能手機能做什麼，難道真的能取代電腦？”

“難怪現在都沒人看好這個係統的未來。”

“……”

2010年，絕大多數普通人是沒法想象手機幾乎完全取代電腦的場景的。

尤其是國內的民眾。

因為3G網絡的發展遲緩，大家根本沒辦法體驗到流暢的網絡帶寬。

比起來，還是有線網絡更舒暢。

而且現在大多數手機的屏幕也沒辦法處理什麼事務。

即便是北上廣深這樣的城市裡，還是有較大多數手機店主營山寨機、諾基亞。

甚至有一部分人在購買新手機時依舊會選擇帶有鍵盤的手機。

總之，不管是程序員還是吃瓜群眾，都不太看好‘女媧’，甚至不看好智能手機。

至於蘋果的iPhone4之所以那麼火爆，是因為它獨樹一幟的美感。

以及高價位。

在中國有一條最廣泛認可度的樸素觀點：貴就是好。

額外的，iPhone4在這個時代真的舉世無敵。

許多人選擇它，不是因為它是有智能手機這個標簽，而是它有最令人期待的樣子，有看起來很酷炫的操作。

甚至一度被認為，用這個手機起碼得開個車才能配得上，坐公共交通的就不太配擁有。

…………

最後一部分是好事媒體。

這部分沒有在公共網絡空間發表什麼看法，而是很直接的懟到了一些公司上。

比如鵝廠。

再比如91無線。

“近日，我們連線采訪了鵝廠相關高層。”

“據這位知情高管透露，鵝廠內部暫時沒有針對新出的疑似國產手機操作係統‘女媧’開發配套版本的手機QQ。”

“根據某位業內資深人士分析，‘女媧’係統現在並不成熟，像QQ這種應用要做適配也隻會是安卓和蘋果或者微軟的WP。

不可能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係統。

這位業內資深人士認為，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安卓是開源係統，全世界範圍內有許多手機廠商正在基於安卓係統進行用戶界麵定製，鵝廠不會在一個小眾係統上浪費時間。”

“……”

“我台會關注此事進展。”

好事媒體雖然不喜歡在網上發表看法，但他們需要熱點關注，所以會直接去懟采訪。

該說不說的，還給女媧係統實驗室省了些事情。

暫時來說都不用去跟鵝廠談什麼合作了……

適逢周六，終於不用加班的陸薇語窩在家裡剛好通過電視看到了采訪消息。

忽然哼了聲，氣呼呼地道：“哼！不適配就不適配！”

一旁的方年不明所以：“怎麼？”

“看到這個就來氣，這個采訪消息昨天下午就有了，鵝廠QQ不支持就算了，我沒想到91無線也直接拒絕了！”

方年倒是沒看到相關采訪，不過知道有這回事。

倒也算是理解陸薇語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史明把女媧係統實驗室隸屬於前沿創新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

隻要關注過網絡消息的都知道女媧係統實驗室屬於前沿。

91無線沒理由不知道。

不管是劉得建，還是劉路，包括91無線的其他高管。

都是跟方年有過交集的人。

都很清楚的知道前沿是屬於方年的。

更清楚知道女媧係統實驗室肯定跟方年脫不開乾係。

但依舊是立場堅定的對媒體表示了91無線不會做匹配版本。

“我們91助手正在更進一步的針對蘋果的iPhone4做更深層次的適配，包括基於安卓內核的其它係統的適配。

近期並無計劃專門針對‘女媧’開發適配版本。”

“91助手隻是個應用平台，旨在給用戶提供最好的體驗。”

“……”

反正是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意思很明確。

看不上‘女媧’係統。

偏偏媒體還請所謂的資深業內人士進行了深入解讀：

“91無線方麵的意思其實很明確，91助手開發適配版本並不難，但應用開發者並不會跟著去開發，這勢必會影響91助手在‘女媧’係統上的體驗感。”

“不知道大家對國外市場有沒有關注，其實並不隻是我國有廠商在進行手機係統研發，國外也有，包括諾基亞、微軟等企業。

比如諾基亞在今年2月份推出了MeeGo，舍棄了之前研發許久的maemo，即便這種巨頭都有失敗的可能性。

所以我可以合理推測，在手機係統領域，係統的誕生和消亡並不會多罕見。

能堅持下去的係統，必須要獲得硬件平台的支持！”

這就更令人來氣了。

簡直就像給蒸蒸日上的‘女媧’項目硬去蒙上一層陰霾……

……看著陸薇語噘嘴生悶氣的模樣，方年微笑道。

“你都是CEO了，平時要注意表情管理。”

“有件事情你可能沒在意，明天‘女媧’更新版本後，91助手的角色就被替代了，它想進去都沒可能。”

陸薇語猛然瞪大眼睛：“怎麼說？”

“一山不容二虎。”方年簡單道，“這周開發版小組完成了統一消息分發服務框架的編寫，會合並更新，並且建立起女媧應用商店。”

陸薇語這才明白過來：“那你……”

“陸總，前沿創新的事情你都忙不過來了，這點小事就彆操心了吧。”方年笑道。

…………

稍晚些時候，方年接到了沈尼爾的電話。

這個電話在方年的意料中。

史明鬨了那麼一出，破壞了女媧係統實驗室想要的低調發展。

但卻沒能帶來讓使用用戶顯著增加，投資人自然會關心一二。

雖然‘女媧’從小米剝離。

但小米依舊擁有最優先權。

即便小米融資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進入智能手機行業，但……

當初拿出來當核心產品說服投資人的是‘女媧’。

方年一臉微笑地接通了電話：“沈總上午好。”

“方總好。”沈尼爾笑嗬嗬地道。

“……”

寒暄了幾句。

沈尼爾說起了小米最近的發展：“雷總眼光真是敏銳，將‘女媧’從小米剝離，集中精力進入智能手機製造行業，發展迅猛。

聽說有很多硬件行業的大拿加入了小米，據說已經開始籌備一家家搞定供應鏈。”

“雷總目標明確得很，效率奇高。”方年附和道。

“……”

接著方年主動提起了‘女媧’：“沈總是為了‘女媧’來的吧？”

“不瞞方總，‘女媧’鬨得沸沸揚揚，我想不關注都難。”沈尼爾打了個哈哈。

“一些人跟我說，‘女媧’發展會很艱難啊。”

方年笑了笑：“沈總，這個話題我們已經聊過的。”

“……”

沈尼爾委婉的表達了他也不看好這個項目。

但並沒有後悔投資小米。

小米輕裝上陣之後的效率，讓沈尼爾很慶幸自己的紅杉資本在合適的時候參與了投資。

雷軍的本事在國內商業圈裡，誰不知道哦！

他這個電話隻是來關心關心方年，有一定的奉勸意味。

方年當然聽得出來。

不過他的態度很鮮明：“謝謝沈總的好意。”

“這麼說吧，在中國如果我領導的前沿都做不出來，至少十年裡沒有任何單位或企業能做出來了！”

聽著方年心平氣和但擲地有聲的話，沈尼爾一時有些恍惚。

即便隔著電話，他也能感受到方年那一往無前的氣勢。

再細細一想，沈尼爾忽然挑眉道：“方總有需要沈某人的地方，隨時可以找我。”

他忽然意識到，方年這句話蘊含的真實力量。

是的。

如果方年的前沿都做不出來，其他人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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