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對合眾國的國家利益很重要，這還用羅森在這裡科普？謝菲爾德比誰都明白這一點，他要是真的不明白，就不會做出這個決定了。恰恰是因為他很明白，所以才掐住這一點，故意給聯邦政府難堪。

不談國家利益還好，談國家利益了，隻會助長奴隸主的囂張氣焰。如果聯邦政府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價錢，謝菲爾德就真的會把巴拿馬運河賣給德國人。至於國家利益管他屁事，這又不是美利堅聯盟國。

所以這一次的溝通，注定是沒有結果的，任憑羅森說什麼，哪怕最後讓謝菲爾德考慮賣給國內的其他企業，都沒有得到正麵的回應，最終失望的離開了洛克菲勒莊園。

“你的目的是想要，把巴拿馬運河賣給聯邦政府？”再次出現的小洛克菲勒好像開了竅，說出了謝菲爾德的目的。

“是誰告訴你的？”謝菲爾德大感奇怪，上一次小洛克菲勒還沒有這種認識呢。

小洛克菲勒臉上微微一紅，還能有誰，自然是洛克菲勒家族真正的掌控者，他父親老洛克菲勒，是老洛克菲勒說，奴隸主的真正目的，是想要讓羅斯福以國家的名義，將巴拿馬運河買過去，為聯合公司擦屁股。

不過能不能真的成為現實，小洛克菲勒心裡還是有點懷疑的，畢竟聯合公司弄出來這麼大的負麵新聞，現在國家出麵為了一個私人企業擦屁股，好像還沒有這個先例。

隻是在小洛克菲勒的認識當中還沒有，後世的合眾國，私人企業捅婁子，最後逼著合眾國出麵接盤的事情，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主要還是看旗下的產業，對國家來說是不是真的非常重要。

謝菲爾德的產業不一定非常重要，但是他確定巴拿馬運河對合眾國十分重要，而且羅斯福總統是一個非常看重海權的總統，巴拿馬運河對東西海岸的馳援非常重要。大海軍和這一條運河加在一起，才能實現羅斯福心裡的夢想。

“不過，羅斯福能夠答應麼？”小洛克菲勒覺得，謝菲爾德還是把事情想的有點簡單了，對這件事能不能成功，他還是持保留意見。

“他不答應我就賣給德國人好了，這都沒關係。”謝菲爾德倒是不著急，隨意的道，“我們的總統應該明白一件事，隻有我們這些大公司都得到了利益，這個國家才會強大，大公司是國家的支柱，破壞這個支柱，就是在削弱自己的國家。約翰，我想起了一個乾掉公立教育體係的好辦法，也是剛剛想起來了，我們談談。”

小洛克菲勒無奈一笑，不過這件事確實也非常重要，“就讓我聽聽你的好主意。”

合眾國的公立體係，尤其是公立教育是什麼時候崩盤的？實際上大公司搞定公立教育比搞定公立醫院要時間晚的多，公立醫療早在公立學校之前，就被乾掉了。

而公立學校長時間雖然也是大公司的攻擊重點，卻最終通過了一個人們想不到的辦法，將公立教育體係摧毀，那就是合眾國的教師工會。

合眾國公立教育，曾經是世界教育體係的典範，到學生無論是自然科學還是閱讀能力在發達國家都排名倒數。這種崩潰式退步背後是一個教師工會這個龐大利益集團的崛起。

誰讓合眾國是一個要選舉的國家呢，而全國教育協會、美國教師聯合會是合眾國兩個最大的競選讚助方，總額超過了全美卡車工會、步槍協會。教師工會用這種影響力，換來了巨大的保障，另外兩個合眾國受人尊敬和愛戴的職業，醫生和律師，被吊銷執照的概率都在百分之一左右。

然而公立學校老師卻在任教兩年後自動獲得了終身任期，與教學質量完全沒關係。同時一旦獲得這個資格，幾乎就可以吃一輩子，教師資格證被吊銷的概率是兩千五百分之一，比醫生和律師小了二十五倍。

“我們可以推動立法，對公立學校的教師進行保障，這肯定是會得到全國教師的歡迎，然後就成立教師工會，保障教師的基本權益，在這個過程當中，你和我聯盟出來的私立大學，將好教師全部挖走，給比在公立大學的教師高得多的工資。這樣剩下給公立大學的教師仍然數量龐大，但是已經沒有好教師了，事情就好辦的多。”謝菲爾德說來說去，最終揭開了謎底，想要摧毀公立教育體係，首先要讓教師隊伍變成廢物，廢物教出來的學生自然還是廢物。

對教師的基本保障是一定要的，舍不著孩子套不到狼，剛開始一定要讓讓出一點利益，用來換取長久的收益。

公立學校教師的收入並不高，甚至可以說很低而且是死工資。乾好乾壞一個樣，工作難度與環境隨著社會貧富分化還越發惡劣，也就形成了長久以來老師們消極怠工的極端狀況。即便有理想有能力的老師，也隻能在那種劣勝優汰的環境下，將熱情與精力消磨殆儘，而壞老師則與日俱增還加重了好老師的教學負擔，從而讓學校進入惡性循環。

合眾國這種公立體係崩盤，實際上出現後果的時間，正好被共和國趕上。可實際上剛開始的時候，正是蘇聯的巔峰時期。隻不過後果需要時間來表現出來，蘇聯沒有看到那一天。在那個全麵對抗的冷戰時期，合眾國明顯是慢慢腐爛的，蘇聯那種情況比較特殊，直接腦死亡。

現在謝菲爾德覺得，完全可以從源頭上就直接步入這個階段，畢竟他這個奴隸主並不想要看到自己的階層受到衝擊，這比合眾國是不是會更早強大重要的多。

首先還是要考慮自己的階級問題，自己的階級穩固了，如果還有閒著的精力，再關心國家好不好也不遲。

如果讓羅斯福知道，合眾國有數的幾個富豪當中的兩個，正在商量怎麼摧毀公立教育體係，他肯定會非常生氣，實際上在白宮的總統先生，也確實是在生氣。

生氣的源頭就是不識大體，準備把巴拿馬運河賣給德國人的奴隸主。謝菲爾德估計的一點錯都沒有，羅斯福確實非常看重巴拿馬運河的地位，在聯合公司從法國人手中搞到運河開鑿權的時候，羅斯福曾經在私下場合，和自己的朋友對謝菲爾德表達過讚賞，但是現在看來是讚賞錯了。

謝菲爾德要是轉手從法國人手中，把運河賣到了更加不好對付的德國人手中，那這件事就會非常的難辦，德國人的不好對付是顯而易見的。

“威廉拒絕了，將運河公司轉手賣給國內的企業，他的意思是國內的企業有實力吃下運河公司的並不多，每一個都是聯合公司的競爭者，萬一通過運河實力大增，他睡不著覺。”看著羅森發回來的電報，羅斯福氣得有些肝疼，對自私自利的謝菲爾德，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羅斯福愁眉不展，他不想看著巴拿馬運河落入德國人的手裡，曾經有這麼一個念頭，他想要動用國家的力量，沒收巴拿馬運河。

不過聯合公司可不是煤炭卡特爾這麼容易對付，而且巴拿馬運河畢竟不是國內的工程，要是這麼做了，對國家的聲譽有影響。

聯合公司有龐大的私人武裝力量在國外，這一點從美西戰爭當中，羅斯福在古巴是親眼所見，他是見證了這支私人武裝，代替了陸軍首先登上了古巴的土地。要是強行沒收巴拿馬運河，聯合公司反抗起來。

那麼羅斯福這個總統，很可能會創造一個記錄，使用國家武裝和私人企業打了一場內戰，贏不贏這個問題先不說，就算是贏了，一旦有一天他不是總統了，林肯的例子在先。

“讓羅森和聯合公司談談，如果因為巴拿馬運河的事情出現了什麼經營困難，聯邦政府是可以提供幫助的地方，可以儘管開口。如果實在是不想經營下去了……”羅斯福猶豫了一下最後咬牙道，“可以將運河管理公司賣給國家，這都是可以談的。”

第二天的洛克菲勒莊園，謝菲爾德再次見到了羅森，既然對方第二次出現，就證明了奴隸主的判斷，處在白宮的羅斯福總統，確實不想巴拿馬運河的所有權變成德國。

“其實羅斯福總統心裡清楚，威廉先生對國家的作用，還有聯合公司對經濟的重要性。”羅森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總統說過很多次，威廉先生是愛國商人的代表。”

“當然了，我也可以談，我也可以愛國。”謝菲爾德翹著二郎腿話鋒一轉道，“不過前提是我有愛國的能力，我不能空著肚子去愛國不是麼？如果聯合公司都出現了經營困難，那我那還有空去愛國呢？這一次的襲擊，聯合公司損失很大，這一點也希望聯邦政府能夠理解，我也是沒有辦法，德國人也是一個很好的買家，不會讓我吃虧的。”

羅森偷偷地皺了一下眉，似乎眼前的這個商人，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