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路易斯其實在聯合公司插手之前,是和底特律分庭抗禮的汽車製造基地。因為聖路易斯幾乎在合眾國的中間,就類似於洛陽在共和國的位置。
所以在聯合公司成立汽車公司之後,聖路易斯大批的汽車人才南下,提供了不下於底特律的汽車人才,在河畔的莊園當中,謝菲爾德希望小洛克菲勒冷靜一點,不是還要看看羅斯福首先衝誰開刀麼。
“我就不相信,他發表國情谘文,通過立法,然後找你麻煩都能一天完成。把所有步驟都完成,打到最高法院讓大法官裁決,沒有個幾年功夫辦不成。”謝菲爾德倒並不覺得這件事有多麼嚴重,長遠來看確實是很嚴重,但並不是沒有對抗的時間。
“既然你也說了,那我就在這裡和各大股東們商量一下,一次把事情都辦完。”小洛克菲勒也不像是剛開始見麵那麼煩躁,事情既然已經無可避免,那就坦然接受,少不了要最後纏鬥一番,那就需要標準石油其他股東的支持了。
比起金融資本的代表摩根,洛克菲勒的標準石油所具有的優勢是,它的組織力遠遠超過摩根那邊鬆散的聯盟,股東並不多,但是隨便跳出來都是大人物。很多人都是和範德比爾特一個時代的鐵路大亨。
股東很重要,這也是小洛克菲勒非常討厭反托拉斯法的原因,這並不是為了維護標準石油的股東,而是後來標準石油股東的增多,本就是應對反托拉斯法的結果。在更早的一段時間,也就是反托拉斯法沒有出台的時候,洛克菲勒家族對標準石油的掌控,比現在還要厲害,幾乎就和謝菲爾德對聯合公司的掌控差不多。
在早年,洛克菲勒是塑造新石油工業的唯一的、重要的人物,所以他統治著團隊。權利集中在公司在克利夫蘭的總部,但是總部的決策都以假裝合作方式作出。股東雖然也不少,但實際上是洛克菲勒一家說的算。
“弄不好的話,你的聯合公司,遲早會變成標準石油,那些隻分紅沒有決策權的股東,也會變成有決策權的股東。這就是反托拉斯法出現之後,標準石油的變化。”小洛克菲勒見到謝菲爾德不以為然,頗為幸災樂禍的道,“你相信麼?”
“可能吧?”謝菲爾德不置可否,如果從正常的發展來判斷,可能原來標準石油的演變,最終也會成為聯合公司的演變。不過奴隸主非常討厭這種貸款預言家,簡直比他這個有曆史演變參考的人還有把握,不就是有兩個臭錢麼,真以為自己站得高看得遠?
“不過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法律也要看誰來解釋,這一次羅斯福要做出對我們不利的解釋,這太討厭了。”小洛克菲勒說出了意味莫名的話。
“那倒是!”謝菲爾德仍然惜字如金,但是他能夠聽明白小洛克菲勒的意思。
任何一項法律,它的出現不管規定的在嚴密,總是有空子可以鑽的。所以合眾國這種程序正義的社會,黑幫必然會存在。就算在其他國家也同樣存在,未成年人保護法麼,未成年人裡麵就沒有人渣了麼?精神病殺人需要鑒定,可也存在一發病就想要殺人的精神病殺人狂,這些都是值得商榷的地方。
反托拉斯法在麵世之後,除了給托拉斯企業一個震懾之外,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被托拉斯企業使用過來對付工人!這就是看誰在解釋反托拉斯法,如果按照對托拉斯模式的描述,工會算不算托拉斯模式的組織?如果它也算,那就可以用來對付工會。
為司法解釋留下了廣泛空間,而且這種司法解釋要受到經濟背景的深刻影響。所以,該法頒布常常被法院用以反對工會組織,鎮壓工人運動。
小洛克菲勒在和各大股東聯絡之後,確定了要對抗到底的態度,這也贏得了大部分股東的支持,然後告訴了這些股東聯合公司這邊的態度,算是讓這些股東安心,我們有一個強大的盟友,和我們堅定地站在一起。
實際上目前的溝通,並不僅僅是在謝菲爾德和小洛克菲勒之間上演。可以說,自從羅斯福遞交了國情谘文之後,製定攻守同盟想要對抗的會議,在合眾國各地,各行各業當中都在上演,這是對所有托拉斯企業的威脅。
在不同於石油產業當中的煤炭產業當中,幾乎也在上演同樣的一幕,煤炭公司的組織者和聯盟公司,和聖路易斯那邊的溝通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更加的複雜和繁瑣。因為煤炭領域當中,並不存在標準石油那樣的托拉斯企業,而是存在幾個實力相近的公司,這幾個公司組成卡特爾聯盟,控製全國的無煙煤市場。
卡特爾幾乎控製著美國的每一塊無煙煤,其觸角已經延伸進數百萬美國人的壁爐裡。不同於很多卡特爾聯盟,煤炭卡特爾的成員都合作了超過十年以上,每個公司都采取相似的策略,這種少見的協商,讓煤炭卡特爾表現出來了強大的協同。
煤炭卡特爾的團結是建立在鮮血之上的聯盟,剛剛成立就碰見了工人罷工,工人們搗毀了鐵路,砸爛了機器,燒掉了礦井的設施。那時候才剛剛結成卡特爾的經營者們仍然控製著公司,結果,為饑餓所迫的工人們不得不零零散散地回到工作崗位,領取更加微薄的工資。
事情如果到此為止的話,那隻不過是一次一般的對抗,但是之後,煤炭卡特爾的聯盟公司,直接把罷工的工人告上法庭,指出煤炭工人在罷工的時候,通過恐嚇、毆打、縱火、槍擊,威脅煤炭公司的所有人,並指出這些都是無煙煤礦工中的一些煽動者的傑作。
幾十個煤炭工人被煤炭卡特爾買通的警察逮捕,到了第二年,一場盛況空前、被高調宣傳的謀殺案審判在無煙煤礦區的鄉村舉行,罪犯就是那些罷工的工人。他們已經被煤炭卡特爾的私人警察逮捕了。在審判時,不僅煤炭卡特爾的密探出庭證實了嫌疑犯們的罪行,針對所有的罷工成員,而且更針對當時已不存在的礦工聯盟。
二十個工人被判處絞刑,二十六個工人被判處監禁,煤炭卡特爾贏得了新聞界的一片讚揚,說完成的是一項造福於公眾的偉大工程,澤被後世,利國利民。
這可以說是鎮壓罷工的輝煌一戰,煤炭卡特爾取得了絕對勝利。這個案件的過程,其實在關注新奧爾良改建過程的人眼中,一定會很有既視感。因為謝菲爾德栽贓那些抗拒拆遷的居民,就是和煤炭卡特爾學的。
煤炭卡特爾當時虛構出來一個愛爾蘭人的工會,利用的是愛爾蘭人被排擠的輿論。謝菲爾德利用的是迪克西人對黑人的厭惡,最後都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在一個有些破舊,但是足夠空曠的會議室內,很多卡特爾聯盟的成員正在等著一個人的出現,終於,隨著房門的打開,一個已經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人慢吞吞的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在了那個眾人矚目的空座位。
“怎麼辦,傑斯?如果考慮到羅斯福才剛剛針對很多大企業的抨擊,這一次工人們提出要增加工資,無意於是趁著輿論對我們進行勒索!”
“這件事我們還是要和摩根先生溝通一下!”傑斯聽著一些盟友的抱怨,最終無奈的開口道,“你們也知道,現在總統可盯著呢,輿論並不是很有利。”
“如果高恩還活著的話,早就把這件事解決了。”一個成員有所不滿的抱怨著。
“可他死了,他碰到了一個更加強大的對手。”傑斯冷著臉口氣也不客氣起來,“你們和我都是當初的見證者。”
每個人提及高恩的名字多有些唏噓,這個名字曾經是合眾國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商界領袖,在當時與安德魯?卡耐基或約翰?洛克菲勒齊名。儘管他不是從經營煤礦起家的,但在那個時代,正是他使得煤在美國人心中成了一個大肆擴張的君主。
高恩最後把手伸向了鐵路,和鐵路大王威廉範德比爾特起了衝突,最終被摩根找準機會,將他從煤炭卡特爾踢了出去,成了摩根腳下的犧牲品。
“紳士們,摩根先生已經來了電報,暫時答應礦工們的要求。”就在會議室還在爭論的時候,一個助手模樣的人推門而去,那這樣一封電報道,“現在華盛頓那邊的局勢還不確定,不要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你們也聽到了,其實我們的讓步並不大,隻需要做出一點點的讓步,讓礦工們得到一點甜頭,一旦華盛頓那邊的態度確定下來,要是沒有事的話,我們讓出去的好處還是可以拿回來。”傑斯聽完助手宣讀的電報之後,對著聯盟者們勸解道,“現在隻能這麼辦。”
誰都不想成為第一個倒黴蛋,羅斯福的國情谘文,已經起到了風聲鶴唳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