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洛塵看著他風塵仆仆的樣子,眼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如何啊?”
“回稟陛下,口子我們已經放開了,能竄進來多少,不得而知。”
洛塵微微頷首,提醒道:“切不可太過大意,他們百般周折,儘是為了今日,我們既然接下了,斷然不能掉以輕心,讓他們重新在我大夏紮根。”
“諾!”
“朕給你便宜行事之權,若是人手不夠,可從白衣衛之中調遣,但是此事,絕對不容絲毫差錯!”
“遵旨!”
“去吧!”
洛塵看著姬紹離去的背影,也是輕輕一歎,多事之秋!
……
西境戰場之上。
“將軍,您沒事吧?”
看著玉麒麟失魂落魄的樣子,葉蕭也是心中長歎,五萬弟兄,如今能夠聚集在身邊的不過千人,看著叢林之中焦屍遍野,眼中儘是悲痛之色。
“無事!”
玉麒麟眼中儘是自嘲之色,指著四處橫躺著的焦屍:“這些弟兄皆是因我一人而死,我心何安?”
“這還是能看到的,還有多少人屍骨無存?”
“皆是因我一人之過也!”
玉麒麟揮刀便要朝著脖子抹了過去,想要一死了之,卻是被身側的葉蕭攔下!
“將軍,切莫再行短見啊!”
“我心難安,我心難安啊!”
“父親一生行事磊落,最終兄弟情義,治軍向來嚴謹,謹守君子操守!”
“如今卻因我一人,葬送五萬兒郎,毀我一門名聲,我有何顏麵回去?”
這個極為自傲的漢子,終於在這一刻崩潰了!
“將軍,您莫不是忘了在山林之外放下的壯誌豪言?”
“多少兄弟盼著你為他們報仇雪恨!”
“如今我等拚死將你救回,難不成就是為了讓你在此刻一死了之?”
“兄弟們的仇誰來報?”
“你自己犯下的過錯為何要彆人來承擔?”
“你縱使是死?可敢心安?”
“有何麵目麵見九泉之下為你而死的弟兄?”
葉蕭的一番怒喝,終於將玉麒麟心中的最後一絲自尊踐踏了。
“可我……我能如何?”
蒼白!
無力!
內疚!
玉麒麟的麵色複雜至極,臉上不斷滑落的淚水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打濕了肩頭!
“既然知曉過錯,自當改之,將軍如今尚不能承受,回去之後要麵對千夫所指,要背負萬民唾罵,甚至很有可能被陛下治罪,又該如何麵對?”
葉蕭終究還是說出了現實,玉麒麟此番著實讓所有人失望,好大喜功,自負,一意孤行。
可以說是導致兵敗的罪魁禍首,犯下了致命錯誤!
而今,主力大軍尚未抵達,先鋒已然全軍覆沒!
“少將軍,男兒一生行事,求的是問心無愧,求得是坦坦蕩蕩!”
“我等弟兄曾經在將軍麾下效命,對將軍也是頗為了解,如今您固然犯錯,但是,隻要您誠心認錯,將軍定然會為您抗下大半壓力!”
“因為您是他的兒子!”
葉蕭麵色極為複雜,指著地上的焦屍,輕聲道:“他們有的人死不明目,有的人麵色猙獰,有的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此仇不報,怎可為人?”
“您要背負的,不隻是您一人的過錯,更是五萬弟兄的血海深仇!”
玉麒麟單膝跪地,手深深地插入焦土之中,眼中散發著恐怖的血色,顯得無比的猙獰可怕!
“此仇不報,怎可為人?”
……
山林之外。
趙雲和冉閔終於帶著兄弟們與陳慶之的大軍回合,一百弟兄,隻剩一十八!
“子龍,永曾!”
看著兩人渾身浴血,陳慶之連忙衝了上來,想要扶著兩人。
“兄弟們,回去之後,請你們喝酒!”
趙雲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十八個弟兄,眼中帶著一絲笑意:“讓陳將軍和薛帥陪我們喝!”
十八個弟兄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卻是早已熱淚盈眶。
冉閔對著陳慶之拱了拱手:“子雲,我二人率百人而去,如今隻有一十八人而歸,請你和白袍軍的兄弟們,務必將兄弟們的屍骨帶回!”
陳慶之重重的抱拳點頭:“一定!”
十八個弟兄皆是紛紛行禮,目光之中儘是感激。
陳慶之低喝道:“打掃戰場,定要將兄弟們的屍骨找回來,一具不能丟!”
“諾!”
……
夜色淒清。
西陵城中今日的燈火格外耀眼,今日又是大勝!
“將士們!”
薛仁貴手捧酒杯,“按照我們禦龍軍慶功宴的規矩!”
“第一杯酒,致敬烈士!”
“一起舉杯,敬戰死的弟兄們!”
話音一落,一眾將領,營中弟兄紛紛起身,手捧烈酒一飲而儘。
薛仁貴再次滿滿的倒上一碗,沉聲道:“第二杯酒,敬功臣!”
“今日大勝,百位英雄,功不可沒!”
“本帥,敬你們!”
“本帥還聽說,冉趙兩位將軍答應你們一同喝酒,今日,本帥與諸位將軍作陪!”
“除卻值守的將軍之外,本帥都給你們喊了過來!”
“多謝大帥!”
十八個漢子皆是泣不成聲,他們立身堂堂,錚錚鐵骨,戰時悍不畏死,平日嘻嘻哈哈,過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卻是從不怕戰死!
他們怕的是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戰死,死在他們的前麵!
一個麵色稚嫩的漢子痛哭流涕:“我和嘎子叔一起入伍的,今天早上睜眼的時候,嘎子叔還怕我起不來,一巴掌拍在我的腦袋上。”
“白天的時候,還說的好好的,回來之後,一起喝慶功酒!”
“可是,我就親眼看著他倒在了楚軍的刀下,我和他,就這麼遠!”
他用手比劃著,一邊說著:“還有青子,毛子哥!”
“我們還約好了,待得勝之後,請個假去天下樓搓一頓!”
“可是……”
旁邊的漢子皆是被他的情緒感染,薛仁貴靜靜地端著酒杯,淡淡的道:“這便是戰場!”
“你死我活!”
“你看看他們,誰的眼中含著淚水?”
薛仁貴指著禦龍軍的桌子,淡淡的道:“禦龍軍之中軍規,披上甲胄落淚者,丈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