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武安君的故事(1 / 1)

無論是洛塵的突然到訪,還是此人從琴音之中醒來,目光始終古井無波,臉色更是沒有絲毫的變化,看向洛塵就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

“晚輩途經此地,聽到琴音忍不住覓音而來,若是有打擾之處,還請先生勿怪!”

那男子終於是動了,目光淡淡的從他的身上一掃而過,直接走到涼亭中的石桌前坐了下來,掀開一壇自釀的美酒,將其打開之後,臉上露出一絲沉醉之色,笑的像個孩子一般!

洛塵尷尬的站在原地,輕輕咳嗽一聲,“不知前輩尊姓大名,何時隱居於此?”

一邊說著,一遍朝著涼亭之中走了過去,但是,那男子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洛塵卻是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漢子,眼中驚疑之色更濃,他能從那男子的眸子之中看出,那人絕非嗜酒之人,他的眸子之中帶著一絲悵然,一絲麻木,還有一絲茫然又似是懊悔!

洛塵毫不客氣的在石桌之上坐了下來,笑眯眯的道:“可否討杯酒水喝?”

那男子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默然將手中的酒壇子遞了過來,說出了他的第一句話:“碗不夠了,就壇子喝吧!”

說完之後,將手中的一碗濁酒一飲而儘,直挺挺的躺在了亭子中的石板之上,臉上儘是迷醉之意,似乎這酒一碗便能罪人一般!

洛塵啞然一笑,直接將一壇子濁酒一飲而儘,笑著道:“世人皆醉我獨醒啊!”

那男子猛地睜開雙眼,目光之中露出一道駭人的寒芒,語氣凝然:“這句話你是從何處聽得?”

洛塵頓時麵色一怔,心有所想,打開係統檢測之後,臉上出現了短暫得呆滯,輕聲道:“戰國,屈原!”

那男子猛地站了起來,目光複雜之至,輕聲道:“長歎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洛塵臉上露出一絲淡笑:“沒想到竟然會在這他鄉遇故知!”

那男子同樣是麵色複雜,看著洛塵久久不語!

“講個故事吧!”

“好啊!”

白起捧著空蕩蕩的酒碗,再次抿了一口,將餘下的一絲酒水吞入腹中,呼出一口濁氣,輕聲道:“他戰勝歸來,君王設宴,歌舞升平!”

“整個鹹陽城都在談論兩件事,一是武安君在長平坑殺趙軍四十萬,此乃前所未有之大勝,二位鹹陽城琴師秋離,一曲驚動滿京華!”

“宴會上的秋離,目光淡漠,他是一位趙國人!”

“將軍知道他是趙國人,但是,依舊被他的琴技所折服!”

“二人認識是在一個月前,將軍凱旋而歸,進宮麵聖,卻受到君王冷嘲熱諷,他累了,不願意再戰了!”

“他老了,為家國做得已經夠多了!”

“那日在一個小酒館,直到酒館打烊,他依舊是一動未動,秋離準備離去,卻是被他給攔了下來!”

洛塵默默地當著一位聽眾,靜靜地聽著這位時代傳奇得故事!

“將軍說,兄台的曲子真好聽!”

“那男子笑了笑,告訴他會來!”

白起的目光恍然,似乎又回到了那塵封已久的崢嶸歲月!

“兄台的曲子真好聽!”

白起客氣的說道。

“謝謝,謬讚了!”

他說。

從那以後的數周,他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他告訴他,他叫秋離,是趙國人,白起愣了一下,隨便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身世!

兩人經常在一起舞弄風月,他很喜歡秋離的曲子《春家橋頭!》

戎馬一生,何曾有過這般快樂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秋離突然問了他一句。

“曲子能殺人嗎?”

“我隻知道刀劍可殺人,卻不知曲子能殺人!”

“我要走了!”

秋離嘴角揚起弧度,笑意卻是未達眼底。

白起兀的坐了起來,嘴中叼著的一棵枯草吐在地上:“什麼時候?”

“下周!”

“何事?”

“不能說!”

二人自此分彆,可是白起對秋離的琴藝始終是念念不忘,而秋離也是憑借他的琴藝名滿鹹陽城,趁著將軍府設宴,白起請了秋離!

他的一襲白衫自此之後便深深地烙印在白起的腦海之中,隻見他雙手輕動,似柳枝拂過水麵。

琴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像片片白雲飄過山尖,像和煦的陽光灑落在開滿野花的山坡,又像一陣清風吹過幽深的山穀。

白起不由得閉上了眼睛,莽莽蒼蒼的太白山又浮現在他眼前。積雪融化了,山間的小溪淙淙地流著,兒時的他和鄰家的孩子一起光著腳在山下無拘無束地奔跑、玩耍、摘野果……依稀之間,白起仿佛又聽到母親喊著自己乳名叫自己回家吃飯……不知不覺,他的眼角就有些潮濕了。

忽然,琴聲突變。

如狂風暴雨夾雜著漫山遍野的喊殺聲、馬蹄聲,刀劍撞擊聲……

白起睜開眼,隻見秋離雙臂張開,十指翻飛,身體幾乎伏到了琴上。

突然,秋離猛地抬起頭,目光已經變得冰冷,琴聲也隨之又是一變,透著說不出的陰慘、淒厲,時而如梟鳥夜鳴、哀猿長嘯,時而又如慕如訴……

秋離的眼中寒意愈來愈濃,冰錐般直刺白起。白起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剛要起身,秋離雙手已重重地從琴上劃過,頓時,琴上七弦俱斷,錚錚之聲響徹大廳。

這時,秋離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已閃電般地插入了自己的雙眼。

霎時間,秋離雙眼血流如注,原本清秀的臉變得猙獰可怖。

白起身旁的衛士中有兩名身形一動,拔劍護住白起,另兩名已飛身掠至秋離麵前,用劍逼住了他的胸口。

白起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甚至就連呼吸也是為之一驟,目光死死的盯著秋離,聲音有些嘶啞:“你這是作甚?”

秋離的目光之中儘是冷嘲,“白骨篷蒿,碧血黃沙,戰場上斷頭流血,本是天經地義。可長平一戰,我趙國四十萬降卒已經手無寸鐵,卻被你一夜之間坑殺殆儘,這豈是英雄所為?”

“蹬蹬蹬!”

白起一連後退三四步,臉色也是一時之間變得煞白,目光之中儘是閃躲之意,甚至不敢看向秋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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