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郭嘉近乎呆滯的麵色，洛塵頓時淡淡一笑，輕聲開口道：“奉孝可曾取過長安城中的大街小巷？”
郭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也是明白了洛塵的意思，笑吟吟的開口道：“殿下是想說巷子裡的臭氣吧？”
洛塵嗬嗬一笑，輕聲道：“看來你也是知道的，若是等到夏季天氣回暖，汙穢之物堆積一片，極有可能發生瘟疫，這些年來各地幾乎每過幾十年都會有一場不大不小的瘟疫，若是真的在我大夏爆發，簡直致命！”
郭嘉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輕聲開口道：“不但造福蒼生啊，還能大賺一筆！”
洛塵笑了笑，輕聲開口道：“抽水馬桶幾乎全部是木製的，所以用料簡單，製造容易，造價低廉，就算是一般人家，稍微咬咬牙也是用的起的！”
李老頭頓時心中升起了一絲敬意，殿下竟然為了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操碎了心，這個是何等為大的操守？
想到這裡，看向洛塵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敬意！
“主公！”郭嘉看著這馬桶突然皺起了眉頭，輕聲開口道：“在下還有一個疑問！”
“這抽水馬桶雖好，隻是裡麵被衝走的五穀輪回之物該當如何處置？”
洛塵笑了笑，輕聲解釋道：“這個更加好辦了！”
“若是家裡有條件的完全可以建造一個大一點的便池，假以時日還能用糞便灌溉農田！”
“若是家裡比較困難的，就直接接入大型管道！”
“到時候全城大部分的糞便都會堆積在一個地方！”
“管道？”
看著幾人一臉的疑惑之色，洛塵再次開口解釋：“對，在全城通上管道，相互連接，最終都會朝著一個方向衝過去，那麼積累起來的糞便將是十分的可觀的！”
“到時候專門找人負責公廁的事宜，不但能解決諸多就業崗位，還能集中資源合理運用！”
聽到洛塵的解釋，郭嘉頓時也是心生佩服，不但解決了城中的衛生問題，還能進行盈利，又解決了一部分就業崗位，最後將這些廢物利用，轉化為肥料！
真是環環相扣啊！
若是將城外的一些農田上了糞便，那麼明年的產量，怕是要往上翻個三五成的！
不要小看這三五成的糧食，有可能就是因為這三五成，就回挽救一個家庭！
雖然說減農稅的政策已經傳了下去，但是如今各地官府還在進行過渡階段，沒有個兩三年，怕是落不到實處！
“二哥就是厲害啊！”江玉書忍不住讚歎一聲，“一舉多得，最終受益，皆大歡喜！”
“最重要的是，如今長安一代的流民實在是太多了，若是能解決一部分問題，讓他們有點事情做，有個活乾，能解決溫飽，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啊！”
所以，從另一方麵來說，公廁的出現有利於治安，社會的穩定，緩解了勞動力過剩，對環境衛生的平穩運行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江玉書此刻也是在思考，這些東西都是聖賢書之中所沒有的，換一句話來說，就是聖賢書解決不了的問題，卻被二哥輕鬆解決，那麼十年寒窗苦讀真的有用嗎？
江玉書第一次對自己的這麼多年的辛勞產生了懷疑！
不懂就問！
“二哥！”
洛塵恭恭敬敬的對著洛塵行了一禮，皺著眉頭開口道：“不知這馬桶之奇思妙想是從何處覓得？”
洛塵頓時愣了一下，自然是來自後世的經驗記憶啊！
他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這麼問，臉色愣了一下，便笑吟吟的開口道：“自然是思考，觀察生活，深入基層！”
“觀察生活，深入基層？”
江玉書頓時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洛塵笑吟吟的道：“對！你提出問題之後，我們便去街上轉了一圈，通過觀察，思考之後，我的腦海中就有了一個大致的思路！”
“額！”
江玉書頓時麵色一怔，心中暗自嘀咕，在這之前，自己也是深入基層，而且轉了可是不止一圈，為什麼自己就沒有想到呢？
正準備開口，洛塵突然再次開口道：“我又有了一個想法！”
“嗯？”李老頭麵色一怔，連忙開口問道：“殿下又有了什麼奇思妙想？”
洛塵笑吟吟的開口道：“等一下！”
說著，再次拿起紙筆，輕聲開口道：“老李啊！”
“小人在！”
“家裡有水井嗎？”
“嘿嘿！”旁邊的一個木匠一臉羨慕的看向李老頭，輕聲開口道：“殿下，我們幾個也就老李家有個水井！”
“是啊！他的家可是個風水寶地啊！正好在泉脈之上！”
洛塵點了點頭，輕聲道：“如何取水？”
“以繩縛桶，桶入水之後則取之！”
洛塵笑了笑，輕聲開口道：“如此十分耗費人力！”
李老頭點頭道：“正是，若是青壯還好，若是老弱婦孺，怕是無力取水！”
洛塵沉默不語，直接在紙上畫了起來，沒過多久，直接將一個十分簡易的木製滾動升降杆畫了出來，遞了過去，輕笑道：“且看！”
李老頭虔誠的用雙手將那圖紙捧在手中，看了一眼，隱約間明白了此物的用處！
“有了這個東西，不管是取水還是升降重物，都能省去許多的力氣！”
李老頭麵色激動地開口道：“殿下稍等，老漢我這就去將這……玩意製造出來！”
洛塵含笑點頭，對他的手藝並不懷疑，古代的工匠行業水準還是十分高的！
隻是隨著時代的變遷，祖宗手上留下來的絕活好多都已經遺失了，不得不讓人扼腕歎息！
江玉書若有所思的看著洛塵，許久之後，輕聲開口道：“二哥，學問可能造福百姓？”
洛塵聽到江玉書如此發問，臉色也是愣了一下，這是懷疑自我？
“自然！”
“可是為何我苦讀十餘年，麵對此番，卻是束手無策！”
洛塵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郭嘉，輕聲開口道：“走吧！進去暢談一番！”
郭嘉含笑點頭，看向江玉書笑吟吟的道：“今日又沾了小公爺的光了，在下能夠一飽口福了！”
江玉書微微一笑，此刻他已經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之中！
江玉書登門，洛塵自然是親自下廚的，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一桌子就已經擺上了，郭嘉自個抱著酒壺已經開始喝起來了！
洛塵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家夥年紀輕輕就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二哥，讀書有用，可是奇技淫巧亦非常人所言那般不堪，甚至有時聖賢書中所學不能解惑，而奇技淫巧，卻可以利民，為何？”
剛坐上江玉書就忍不住開口發問，洛塵頓時淡淡一笑，輕聲開口道：“讀書養性，修身，明古今之變，通做人道理，曉禮儀道德，學治國之道，諸如此類者，為讀書之道，不儘言耳！”
“然奇技淫巧雖為世人所鄙，但其用於實際，改善民生，增強軍事，等等皆是不可或缺！”
“正如商道！”洛塵不耐其煩的解釋道：“商業於一國來說，乃是重中之重，然則為何有士農工商一說？”
“一如我朝，包括其餘六國，為何會有重農抑商一說？”
郭嘉撫了一把胡須開口道：“正是因為商業的發展商人獲利良多，以致多數人棄農經商！”
“正是！”
洛塵含笑點頭，輕聲開口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時至如今，商人依舊處於最底層！”
“此乃時代發展之必然！”
洛塵看向江玉書，笑吟吟的問道：“你與市井小販有何區彆？”
江玉書臉色多了一絲愕然，許久之後，才開口道：“這……出身不同，身份自然也是不同！”
“若是讓一市井小販來替換你的位置，任職京兆府少尹，可否？”
江玉書直接搖頭：“不可！”
“為何？”
江玉書再次啞口無言，洛塵卻是與郭嘉相視一笑，道：“術業有專攻，商有商道，官有官道，亦可成為，道不同！”
“讀書也好，奇技淫巧也罷，或者是其他，都是增強己身，隻是側重點不同！”
江玉書聽著洛塵口中的諸多新鮮詞，暗暗記下，回去之後慢慢消化！
一頓飯洛塵和江玉書並沒有吃多少，大多數都進了郭嘉的肚子之中！
“對了，主公！”郭嘉吃飽喝足之後，一身酒氣的看向洛塵：“這大街上的茅房可是要收費？”
洛塵哈哈一笑，輕聲開口道：“自然是要的！”
“如今還有諸多沒有準備，如草紙，香料，等等！”
聽到洛塵準備在馬桶之中放香料，就連郭嘉也是忍不住瞠目結舌，奢靡！
簡直是太奢靡了！
就算是皇宮之中怕是也沒有奢靡到如廁用香料的地步吧！
可是現在長安城中近千個茅房竟然都要用上香料和紙，紙是用來擦屁股的？
郭嘉第一次對人生產生了懷疑，洛塵卻是淡然至極，臉上掛著淡笑，輕聲道：“我說的香可不是市麵上流通的那種香料！”
“而且，紙也不是宣紙，而是……草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