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左右天下
鄒讚猜地沒錯,儘管趙虞用強硬的態度降服了他兄長趙伯虎曾經的舊部,但這並不表示他徹徹底底地掌控了整個義師。
因此自二月初起,趙虞就對義師內部做了一番調整。
首先,他指定陳勖、項宣二人為義師的兩位副帥,同時任命陳勖為東路義師統帥,兼‘下邳帥’,取代王祀坐鎮下邳,又提拔其下屬向賡為‘彭郡帥’,總算是扶正了陳勖在義師中的地位。
被取代的王祀,則被趙虞任命為‘丹陽帥’,而被取代的甘琦,則調至陳勖麾下,作為東路義師的先鋒大將。
在這樣的安排下,王祀失去了對下邳的控製,但得到了丹陽郡作為補償,而甘琦則失去了‘郡帥’的位置,但卻仍然直接執掌一支軍隊,因此這二人倒也還算可以接受。
至於其他幾人,趙虞也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拆分’,比如任命杜謐為‘九江帥’,任命孫顒為‘廣陵帥’,任命程周為‘豫章帥’等等。
總得來說,趙伯虎這些舊部的權力範圍都被趙虞約束了一番,但又不至於打壓地很厲害,還在各將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至於並入江東義師的項宣那邊,趙虞幾乎沒有任何的調整,任命鄒袁為‘沛郡帥’、劉德為‘汝南帥’、郭淮為‘江夏帥’、黃康為‘長沙帥’,而項宣本人,則被趙虞指定為西路義師統帥,與陳勖平起平坐。
不得不說,相比較兄長趙伯虎的舊部,趙虞更加信任項宣。
三月份前後,趙虞南下江東三郡,在吳郡見到了舅舅周韞、周傅二人,可惜此時趙虞的外公周節與周老夫人已相繼過世。
據周韞所言,兩位老人總得來說還算壽終正寢,雖然最後那段時日小病不斷。
這讓趙虞很是內疚,後悔應該早早來江東見兩位老人。
見此,周韞笑著寬慰道:“莫要太在意了,其實父親與母親早就從伯虎口中知道你安然無恙,隻是怕給你添麻煩,才沒有去潁川相見。……這些年,伯虎陸陸續續送來有關於你的消息,兩位老人也十分欣慰。”
說實話,欣慰的豈止是兩位老人,就連周韞、周傅兄弟都十分震驚於自己這位二外甥的成就,若非大外甥趙伯虎透露,兄弟二人根本不會想到,陳門五虎中赫赫有名的周虎,竟然就是他們的二外甥。
從旁,二舅周傅問趙虞道:“仲虎,你如今接手了你兄舊部,接下來有何打算?”
說實話,趙虞並不是很想探討這個問題,畢竟他南下江東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陳勖多次催促他北伐晉國,但對於趙虞來說,他於情於理都不想這麼做,至少暫時不想。
在思忖了一下後,趙虞正色說道:“我有意先讓義師暫時休養生息,待積累的足夠的軍力與糧食後,再考慮討伐晉國之事,免得步上前江東義師的後塵。”
周家兄弟二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隨後,趙虞又去見了兄長趙伯虎的遺孀阿竹。
說實話,他有點難以避免這位真正的大嫂,畢竟他兄長趙伯虎大概率是死了,而且是因為陳太師、鄒讚、薛敖等人的算計,但因為某些原因,趙虞實在不好將兄長之死計在陳太師幾人頭上,這讓他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位大嫂。
沒想到,這位大嫂倒是看得很開,反過來寬慰趙虞道:“……陳勖至今都還未找到少主的屍骸,未見得少主便真的死了。我相信,少主隻是兵敗後藏在哪裡養傷……”
趙虞擠出幾分笑容,勉強點了點頭。
其實這會兒,江東義師已漸漸接受了趙伯虎殞命這件事,哪怕是趙虞也不例外,否則他也不至於跑到江東來奪權,但見眼前這位大嫂依舊抱持希望,他自然也不會說什麼打擊後者的話。
在告辭時,趙虞心中很是感慨。
雖然阿竹至今仍對趙伯虎活著一事抱有希望,但幾乎在所有人看來,這份希望終歸還是會變成絕望。
基這一點,陪同趙虞前來的周韞對趙虞說道:“阿竹以往與靜女素來親密,倘若你與靜女所生之子可以過繼給你兄膝下,或許能讓阿竹少些胡思亂想。”
趙虞驚奇問道:“我兄長與阿竹成婚多年,至今還未有子嗣麼?”
周韞搖了搖頭道:“據醫師所言,他二人體內寒氣淤積,長期未能得到調理,或會影響生育……”
他口中的二人,即指趙伯虎與阿竹。
趙虞這才想起,他兄長趙伯虎與阿竹當年可是跳沙河逃亡的,那可是在凜冽的寒冬。
考慮到公羊先生也因此落下了一身病根,趙伯虎與阿竹當時雖然年輕,但也未必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想了想,他點頭說道:“待有機會,我與靜女商量看看,她應該不會不答應。大舅回頭可以跟我嫂子暗示一下。”
“好。”周韞點了點頭。
次日,趙虞跟著周家兄弟去拜祭了外祖與外母,即周家的兩位老人。
至於他兄長趙伯虎,鑒於阿竹仍相信她丈夫還活著,因此趙虞倒也沒有特地去搞什麼拜祭,免得讓那位大嫂胡思亂想。
接下來的日子,趙虞又在周韞、周傅兄弟二人的推薦下,見了吳郡的諸多士族。
吳郡的士族本來見趙伯虎生死不明,想要支持王祀、杜謐二人竊取義師的成果,豈料突然冒出來一個‘趙仲虎’,以強硬的態度降服了王祀、杜謐等人,也讓吳郡的士族們有些膽戰心驚,是故才拜托到周韞、周傅兄弟這邊,想要看看這個‘趙仲虎’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趙虞當然不會令這些吳郡士族失望,恩威並舉,即安撫了眾人,也不排除敲打的意思,迫使其中某些人放棄了一些彆的想法。
在離開吳郡之前,趙虞製定大舅周韞為‘吳郡帥’,吳郡的士族們雖然有些不滿,卻也不敢拒絕,畢竟他們早就暗中聯係過了王祀與杜謐,知道這個‘趙仲虎’不好惹。
三月中旬,趙虞啟程返回下邳,於三月下旬回到了下邳郡。
回到下邳後,趙虞便以‘義師總帥’的名義,向義師所占各郡發下了指令,命各郡農兵並舉,休養生息,為義師將來推翻晉國積累糧食、訓練軍隊。
對於這個方針,陳勖自然也是認可,不過他也向趙虞提出了他的想法:“……為將來考慮,休養生息固然是我義師眼下著重之事,但我仍認為應當找個機會奪取開陽,拿下開陽,我義師進可取山東,退可守江南,可立於不敗之地。”
陳勖的建議當然是正確,當年前江東義師要不是在山東敗得太慘了,一潰千裡,陳太師率領的晉軍哪能那般輕易殺到下邳?
隻能說,前江東義師還是太貪心了,不舍得放棄山東,否則,隻要趙璋、趙瑜兄弟舍棄放棄山東,將三十萬江東軍退至開陽,在開陽那片幾十裡的‘狹穀’一堆,那儼然就又是一場‘長平之戰’。
勝敗暫且不論,至少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被太師軍攻到下邳。
如今也是,倘若義師占據的江南想要尋求安穩,那麼開陽就必須拿下,但問題是,坐鎮開陽的主將可是王謖啊,趙虞還未做好與結義兄弟交戰的心理準備呢。
最終,趙虞以春耕之事作為借口將陳勖給打發了。
可惜這借口終歸不能長久,等到五月初,陳勖就又開始在趙虞耳邊絮叨了。
陳勖不是不清楚趙虞的為難,相反,他很清楚趙虞與王謖的關係,他多次在趙虞麵前絮叨,就是為了讓趙虞在某些關係上做出割舍。
畢竟在陳勖看來,他義師的初衷就是推翻晉國、另立新朝,這是他與趙伯虎共同的意誌,他可以淡忘趙虞即是周虎的真相,也可以無視趙虞至今仍與陳太師、鄒讚、薛敖等晉國的將領保持良好的關係,甚至不去細究趙虞與那位祥瑞公主的關係,但‘推翻晉國’這一點,陳勖並不想讓步。
否則他義師算什麼?造反軍麼?
為此,陳勖甚至主動拉攏看不起他的大將甘琦,共同催促趙虞奪取開陽。
甘琦雖然看不起陳勖,甚至對陳勖再次成為他義師副帥一事感到極大不滿,但在‘反晉’這件事上,他與陳勖倒是一致。
畢竟那是趙伯虎的誌向,甘琦雖桀驁不馴,但對趙伯虎還是心服口服的。
不得不說,趙虞被這兩人弄得心煩意亂。
而就在這個時候,王謖派人約他到東海郡的郯城見麵。
於是趙虞便帶著牛橫與何順前往郯城赴約,於郯城城內一座酒樓的二樓雅間秘密見到了鄒讚與王謖。
造反軍的首領與晉國的大將私下見麵,這是怎樣的情景?
但對當事人而言,其實還好。
這不,當見到趙虞時,鄒讚並沒有因為趙虞如今成為了造反軍的首領就有所疏遠,笑著就將趙虞請入了酒桌。
而王謖,甚至還開口向趙虞抱怨:“前一陣子得知江東義師突然冒出一個趙仲虎,強硬收服了各將,可把我嚇得不輕,趕緊加強開陽的守備,就怕那趙仲虎突然率軍前去奪城,沒想到這個趙仲虎,竟是居正……”
趙虞笑了笑,開玩笑致歉道:“那可真是過意不去,我敬少嚴兄一杯,還請少嚴兄原諒。”
一番玩笑過後,三人談論的話題就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鄒讚頗有深意地問趙虞道:“今居正已降服了江東義師的舊部,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趙虞當然知道鄒讚有試探自己的意思,他也不隱瞞,如實說道:“我準備休養生息一番。”
『休養生息麼……』
鄒讚微微皺了皺眉。
說實話,江東義師休養生息,對晉國而言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這意味著他晉國日後想要擊敗這支造反軍,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甚至於,能否戰勝都是一個問題。
但鑒於晉國目前的狀況,鄒讚認為這算是比較好的局麵了。
於是他笑著問道:“哦?打算修養幾年?”
“不知。”趙虞搖搖頭道:“我倒是想修養個十年、八年的……”
鄒讚聽了一愣,旋即立刻就醒悟過來,笑著說道:“父親的身體可硬朗著呢,十年、八年,可能未必夠……”
聽到這話,從旁的王謖也反應過來了,打趣道:“居正,莫關顧著父親,還有咱們兄弟幾人呢……我可隻比你大幾歲。”
趙虞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心說:你是要我叫義師修養個幾十年麼?那乾脆劃地而治得了。
看著趙虞無語的模樣,鄒讚微微一笑,心下稍稍鬆了口氣。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兄弟對他們仍有感情,其實也不希望與他們打仗,問題在於……
“陳勖、項宣他們能接受?”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最根本的問題。
不錯,其實站在趙虞的立場上,推不推翻晉國,其實區彆不大,但陳勖、項宣等義師的大將,卻都是堅定的‘反晉’之士,換而言之,即便趙虞願意修養個十年八年,修養至陳太師壽終正寢,但這些義師的將領們,未必會答應。
倘若趙虞執意如此,那麼最終很有可能會被項宣、陳勖等人聯手反對。
當然,這對於晉國而言並不是什麼壞事,甚至於,鄒讚巴不得陳勖、項宣架空趙虞,如此他就能將眼前這位兄弟拉回到晉國的陣營,但很可惜,項宣、陳勖都不是短智之人,再怎麼樣都不會架空他們這位新帥,畢竟這可是一位陳門五虎,那是請都請不來的優秀統帥。
“一、兩年應該可以。”趙虞很誠實地回答道:“項宣那邊,他汝南郡還未發展好,需要一兩年時間,陳勖這邊……相對麻煩點。”
“因為開陽?”鄒讚一針見血地問道。
“對。”趙虞點點頭,毫不隱瞞地說道:“迄今為止,他已經向我提出過七次,想要興兵奪取開陽,但被我否認了。……我還不想惹火那位老大人,免得他一大把年紀帶兵殺過來。”
鄒讚、王謖二人當然知道趙虞口中的‘老大人’指的是誰,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鄒讚忽然神秘地對趙虞說道:“事實上,開陽可以交給你……”
趙虞驚奇地看向鄒讚,笑道:“鄒大哥這是打算資敵?”
“談不上資敵。”鄒讚搖搖頭說道:“少嚴手下就兩三萬河北軍,憑你那邊現如今的兵力,哪怕強行奪取開陽也不是什麼難的事,既然擋不住,何必白白犧牲軍卒?”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旋即笑著說道:“作為交換,不得踏足山東,對吧?”
“那是父親的底線……”
鄒讚攤攤手笑著說道:“事實上,就算你占了山東,邯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征伐山東。”
趙虞一聽就懂了:“邯鄲對涼州用兵了?”
鄒讚猶豫了一下,半真半假說道:“沒錯。……邯鄲決定分兩次討伐涼州,首批討伐軍以仲信為帥,三萬虎師、六千太原騎兵,我留在邯鄲訓練二十萬新軍……”
『二十萬?』
趙虞驚訝地看向鄒讚,他直覺認為,鄒讚在這個數字上肯定有所虛報,如今的晉國哪有餘力一口氣新增二十萬新軍?
至於鄒讚為何要虛報,不言而喻。
眼瞅著趙虞似笑非笑的模樣,鄒讚心中暗自苦笑。
他邯鄲哪是新增二十萬新軍?其實隻有六萬而已,甚至於,其中一半還是直接從河北各郡調過去的。
新增二十萬新軍這種話,騙騙其他人也就得了,哪騙得過眼前這位至今還在朝中掛職左將軍的‘叛逆’。
咳嗽一聲,鄒讚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我覺得,江東可以考慮一下西邊。”
“西邊?”
趙虞微微一愣,旋即立刻醒悟過來,似笑非笑說道:“王尚德?哈,我懂了。……看來王尚德並未做出讓邯鄲放心的保證,鄒大哥這是想借我的手除掉這個隱患,以免王尚德徹底倒向涼州。”
『你要不要這麼敏銳?』
鄒讚無奈地歎了口氣,苦笑說道:“對你義師而言,也無所謂對不對?反正義師想要取代我大晉,攻取南郡、南陽,也隻是早晚的事……”
“話雖如此,但我也可以選擇隔岸觀火。……就眼下的狀況,隻要我等不招惹王尚德,王尚德應該是不會招惹我義師的。”
“……”
鄒讚與王謖對視一眼,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相信此刻他們心中也是萬般後悔,早知如此,何必設計趙伯虎?至少趙伯虎不知他晉國的虛實,哪像這位兄弟,眼界就不說了,對他晉國也是認識地清清楚楚。
要不是顧及晉國的顏麵,同時也怕日後不好拒絕這位兄弟的某些奢求,比如投降、致仕什麼的,鄒讚都忍不住想要用情理勸說了。
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在思忖了一番後,正色對趙虞說道:“王尚德的勢力不弱,不說他這些年也在逐步朝武陵郡滲透,一旦他下定決心倒向涼州,西取巴蜀,涼州的實力或許就要反超邯鄲了……而對於你義師來說,攻下南郡,西窺巴蜀,也不是什麼壞事,對不對?”
趙虞聞言沉思了片刻。
雖然他明知鄒讚的用意,但不可否認,鄒讚這番話確實有不小的誘惑,哪怕他站在義師的立場上,也不能無視南郡的富饒,更彆說享有天下糧倉美譽的巴蜀。
看著陷入沉思的趙虞,鄒讚心中也有些忐忑。
畢竟,倘若這位兄弟執意要取山東,且故意放縱王尚德,那涼州與邯鄲的勝敗平衡,無疑是要受到極大的影響。
不誇張地說,眼前這位兄弟的決定,關係到整個天下的格局。
就在他忐忑之際,就見趙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南郡與巴蜀麼?這倒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啊……不過,薛大哥仍欠我一個人情。”
鄒讚聞言苦笑道:“你明知我大晉日後的天子乃是你嶽父,何必要我認這個人情?罷了罷了,隻要不是讓我投降,什麼都好說。”
“這可是薛大哥你說的。”
趙虞笑著說道。
其實所謂的人情,他也就是那麼一說,畢竟陳太師也好、陳門五虎也罷,都是不可能投降造反軍的。
指望陳門五虎投降義師,那還不如指望涼州擊敗邯鄲,迫使邯鄲承認義師的存在,反正同樣不切實際。
六月初,趙虞與陳勖率五萬軍隊奪取開陽。
晉後將軍王謖自知不敵,撤出開陽,退守琅琊莒縣,同時急招山東軍布防於琅琊郡北部。
好在義師見好就收,在奪取開陽後,以開陽為據點,於琅琊郡南部布防。
同期,彭郡帥向賡發兵東海郡,再次占據郯城,東海郡各縣由此紛紛投降義師。
事後,趙虞一邊致力於恢複東海郡,一邊指示義師全力支持西路義師統帥項宣對南郡用兵。
見趙虞不順勢取山東卻反而西取南郡,陳勖心中自然有所懷疑。
但就像鄒讚所說的,義師的目的是推翻晉國、另立新朝,南郡也是義師的攻擊對象,因此陳勖與項宣都不反對先對南郡用兵。
甚至於,項宣對此十分支持。
誰讓王尚德前些年不止一次地討伐長沙,幾度將項宣逼到絕路呢?
七月初,項宣回到長沙,攜‘江夏帥郭淮’、‘長沙帥黃康’,組織八萬大軍,攻占南郡。
在趙虞的指示下,整個義師作為項宣的後盾,不計其數的糧草、輜重,從江南、江東運往長沙。
遭到項宣的進攻,王尚德簡直懵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項宣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對他用兵。
他連忙派人聯係項宣,表示雙方應該暗中聯手,共同抵抗來自潁川郡的威脅,然而項宣卻不為所動。
也對,潁川郡對項宣有什麼威脅?也就是趙虞暫時還不想扯開那層布罷了,否則潁川軍立刻就會搖身一變成為潁川義師,投入義師的懷抱,項宣需要防備潁川麼?
在交涉失敗的情況下,王尚德一怒之下率軍與項宣交戰,同時派人向潁川郡乃至邯鄲求援。
然而潁川不為所動,邯鄲亦毫無回應。
此時王尚德便意識到,邯鄲可能早已放棄了他,甚至於,此次項宣突然對他用兵,就有可能是邯鄲暗中指使——否則潁川軍為何袖手旁觀?
隻是他不明白,為何邯鄲可以指使義師這支叛軍?
不明白歸不明白,但打還是要打,畢竟南郡、南陽乃是他王尚德的地盤,總不能拱手讓給項宣,於是他調集兵力,在南郡這片土地上與項宣率領的義師展開廝殺。
隻可惜,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大,項宣軍的背後是整個義師,是多達十二個郡的支持,而項宣卻隻有南陽、南郡兩個郡,甚至於,就連邯鄲也放棄了他,試圖借義師的手,先除掉這個有可能倒向涼州的勢力,在這種情況下,縱使王尚德才能與項宣相當,又如何是項宣的對手?
等到新王三年春季,隨著項宣進一步發動攻勢,王尚德在南郡的敗績就愈發明顯了。
此刻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撤回南陽,要麼撤入巴蜀,而王尚德選擇撤入巴蜀。
然而,巴蜀卻聽從邯鄲的指示,拒絕王尚德撤入。
惱恨之餘,王尚德遂進攻巴蜀,徹底撕掉了晉臣的身份。
見此,項宣放緩了對王尚德的攻勢,有意等巴蜀與王尚德殺地兩敗俱傷時,再出麵坐收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