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攻城(二)
『PS:最近幾本書寫的都是智力向的主角,下本書換換花樣,寫個武力向的,唔,差不多就是薛敖這種類型的吧,背景還是取諸國爭霸,有衝突,主角從一個大國夾縫間的小國起步。這本書爭取在月末前完結,看的彆扭,寫的也彆扭。』
————以下正文————
雖說楊雄恨不得立刻攻陷邯鄲,但他想要在一日之內攻陷這座晉國的都城,這未免也有些太托大了。
卯時前後,隨著天色逐漸放亮,涼州軍對邯鄲的攻勢也突然加劇。
一架架攻城器械逐漸在城外露麵,被涼州軍的士卒推向城牆方向。
“攻城車!攻城車!”
虎賁軍士卒在城上驚呼起來。
虎賁中郎潘袤凝視城外出現的攻城車,恨地咬了咬牙。
畢竟他邯鄲此刻唯一的優勢,也僅僅隻是有城牆作為助力,而涼州軍中的攻城器械,卻足以瓦解這僅有的優勢。
“來人。”
他立刻下令道:“立刻著人去城內收集火油!”
作為守城的利器之一,其實邯鄲城防是囤積有火油的,隻不過數量不多罷了,畢竟誰也沒有料到,邯鄲作為晉國的都城,有朝一日竟會遭到敵人的進攻。
由於不知涼州軍究竟打造了多少攻城器械,潘袤自然要提前準備足夠的火油。
“火油來了!火油來了!”
一隊虎賁軍匆匆奔上了城牆,搬來了潘袤急需的火油與火矢。
見此,潘袤大手一揮,下令道:“換火矢!”
所謂火矢,說白了就是箭簇綁有引燃之物的箭矢——隻要在一般箭矢的箭簇後端綁上布條,用火油浸濕,然後將其點燃即是。
這是專門用來對付攻城器械的箭矢,但效果嘛……
“放火矢!”
隨著城上一聲令下,不計其數的虎賁軍弓弩手引弓而設,成百上千的火矢劃破天空,劈頭蓋臉地朝著涼州軍那一輛輛的攻城器械射去。
但遺憾的是,即便這些火矢浸有火油,但單憑幾支箭矢就想燒掉一架攻城車,這也未免有些癡人說夢。
畢竟涼州軍的兵將也不是傻子,但凡看到攻城車被火矢射中,都會立刻用兵器將那一支支火矢斬斷,然後用撲打的方式拍滅被點燃的位置——雖然大多數情況下因為火油的關係無法撲滅,但那巴掌大小的火勢要擴展至整座攻城車,卻也需要不少時間,這點時間足夠涼州軍將這架攻城車推到城下了。
這不,隻聽‘嗙’地一聲,一架井闌車已被迅速推至城牆下,朝邯鄲城牆放下了上頭的吊板,構築了一條空中走廊。
細看這輛井闌車不難發現,這座井闌車先前被邯鄲射出的火矢射中七八箭,車身的支柱烈焰熊熊,一般人哪敢登上這種攻城器械?
但涼州軍的士卒似乎對此司空見慣,隨著一名將領大吼一聲‘登城’,不計其數的涼州軍士卒爭先恐後般湧向了井闌車的屁股後頭,顯然是打算在這輛井闌車被徹底燒毀之前,借助它攻上城牆——身經百戰的涼州軍,早已習慣了這種不利的作戰環境。
而邯鄲這邊,潘袤也立即下令,命士卒改用火罐直接砸向那些攻城器械,加促納西攻城器械的燃燒。
這個年代的火油,其實大多都是動物油脂,燃燒起來時黑煙滾滾,這不,僅一會兒工夫,邯鄲多段城牆的城上城下,便被黑煙所籠罩,這嗆人的黑煙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朝著城牆方向移動,嗆得城上許多虎賁軍士卒連眼睛都睜不開,甚至有人因此喪命,被攻城的涼州軍所殺。
見此情形,潘袤神色冷峻,心中毫不動搖。
畢竟在他看來,先要守住邯鄲,就必須優先摧毀涼州軍的攻城器械,就算為此付出一些代價,那也是值得的。
問題是,在摧毀了涼州軍的攻城器械後,他虎賁軍就能守住邯鄲麼?
說實話,潘袤對此並沒有什麼把握。
畢竟他很清楚他虎賁軍與涼州軍的差距——雖然他虎賁軍同樣訓練有素,但他虎賁軍從未打過仗,能守到什麼地步,潘袤也沒有把握。
好在城內還有褚燕的一萬潁川軍,駐紮在靠西城牆的地方……
不過暫時潘袤還沒有請這支友軍上陣的打算,畢竟潁川軍雖然是周左將軍麾下的直屬軍隊,但較真來說,潁川軍也是‘客軍’,他虎賁軍才是邯鄲的‘主軍’,哪有讓客軍上陣,自己卻縮在後頭的道理?
再者,從長遠考慮,潘袤認為應該趁著戰事初期儘可能地磨礪他虎賁軍,畢竟在一般情況下,戰事初期的激烈程度遠遠不如後期,與其派潁川軍上陣,不如先派他虎賁軍上陣,借機讓缺少戰場經驗的虎賁軍能夠儘快適應戰場氛圍,至於那一萬潁川軍,自然要用在最激烈的時候。
抱著這樣的想法,潘袤果斷派虎賁軍頂住了涼州軍的初期攻勢。
還彆說,雖然虎賁軍幾乎沒有戰場經驗,但他們同樣訓練有素,因此在守城期間雖然也出現一些混亂,但最終還是頂住了壓力,一次又一次地擊退了涼州軍的攻勢。
隻是這戰損,卻幾乎與涼州軍持平。
或許有人會覺得,誒?虎賁軍的戰損與涼州軍持平?這不是打得還不錯麼?
但要知道,涼州軍是攻城方,虎賁軍是守城方,在一般情況下,守城方有天然優勢,雙方戰損比例應該是一比幾,而如今雙方的傷亡人數拉平,這充分說明虎賁軍其實是弱於涼州軍的。
對此,虎賁中郎金勳急與潘袤商議道:“涼州叛軍攻城甚急,我軍傷亡慘重,不如讓潁川軍代為頂一頂?”
“不。”潘袤斷然回絕。
“為何?”金勳急切問道。
潘袤一言不發。
他當然不是偏袒潁川軍,他隻是著眼大局罷了。
不可否認,眼下他們守地很艱難,但還不至於讓涼州軍攻入城內,此時派上潁川軍,在他看來有點‘大材小用’——倘若他此時就派出了潁川軍,讓潁川軍耗儘了體力,待會萬一涼州軍遣精銳發動總攻怎麼辦?到時候派誰去擋?
再者,潘袤也有心將另一件重要之事托付給潁川軍……
萬一邯鄲果真守不住了,他希望潁川軍肩負起保護晉天子、太子與朝中百官突圍的重任,畢竟作為晉國的將領、虎賁中郎將鄒讚的心腹愛將,他豈能坐視天子、太子與朝中百官落到涼州軍的手中?
尤其是天子與太子,那是萬萬不能落入涼州軍手中的。
正因為這兩個原因,縱使他虎賁軍守地再艱難,他也沒有請褚燕的一萬潁川軍上城牆協守。
期間,或有左右對潘袤獻策道:“褚將軍麾下的潁川軍不可輕重,何不召武安的駐軍?武安的周貢,他麾下也有五千餘潁川軍……”
但潘袤依舊拒絕了這個提議。
武安的潁川軍?
其實這會兒最擔心的,就是涼州軍見攻不下邯鄲,先調轉方向去攻武安,到時候他肯定沒辦法援助武安。
要知道武安可是邯鄲的陪都,距離邯鄲僅十幾二十幾裡,一旦武安被涼州軍拿下,那涼州軍在邯鄲一帶就越發立足地穩了,而他邯鄲想要擊退涼州軍,也就越發困難了。
在這種情況下,潘袤怎麼敢下令調周貢的五千潁川軍來邯鄲助陣?對方能守住武安,就足以讓他感到慶幸了。
涼州軍的攻勢,一直持續到巳時三刻。
期間,不乏有朝中官員派人或親自來到南城牆,向虎賁中郎潘袤、金勳等人詢問戰況,這讓潘袤愈發心煩,索性下令將這些人都趕離了城牆。
甚至於,有幾位官員還打算帶著家仆、家人參與守城,也被潘袤婉言回絕——就目前來說,他虎賁軍還用不著外行人來參與守城。
而另外一邊,楊雄則對他涼州軍遲遲沒能攻入邯鄲惱怒不已。
他將馬承、閆易等一乾大將喚到跟前,訓斥了一番:“……你等到底在做什麼?那隻是一群從未打過仗的虎賁軍而已!”
馬承、閆易等幾位大將麵色尷尬。
不可否認,駐邊悍軍向來看不起國內的軍隊,認為國內的軍隊羸弱,不堪一擊,就拿涼州軍的大將們來說,能讓他們看得入眼的,恐怕也就隻有同樣曾是駐邊軍隊的太師軍,除此之外哪怕是潁川軍他們也不放在眼裡。
然而,虎賁軍的堅韌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這支軍隊確實沒有什麼戰場經驗,但也絕非是不堪一擊。
當然,更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涼州軍不適應中原戰場……
就像大將馬承,他就向楊雄做出了一些解釋,比如說他涼州軍士卒的甲胄為了注重輕便,防禦能力太差,彆說抵擋虎賁軍的兵器了,就算箭矢也擋不住。
反觀虎賁軍的裝備,那可都是鐵甲,雖然靈敏性差,但勝在防禦能力強悍啊,麵對他涼州軍士卒的兵器,那些虎賁軍士卒甚至敢用身上的甲胄硬抗。
雙方在武器裝備方麵,著實有不小的差距。
然而楊雄卻不想聽這些解釋,他一心想要儘快拿下邯鄲,畢竟他知道,被困在陽平的周虎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必然也在設法突圍,他弟弟楊勉能困住那頭猛虎到幾時?
倘若不能儘快拿下邯鄲,一旦那周虎突圍脫困,調來河北各郡的晉軍,那他們的處境就糟糕了。
“黃昏之前,黃昏之前必須拿下邯鄲!”
楊雄咬牙切齒地對諸將下令道。
諸將麵麵相覷,終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午時前後,待涼州軍稍做整頓後,他們立刻又對邯鄲展開了攻勢,而且這次是西、南、東三個方向同時齊攻:西城牆由大將馬承負責,南城牆由閆易負責,而進攻東城牆的則是前虎賁中郎程昂。
得知程昂現身在東城牆,與涼州軍一同攻打城牆,潘袤咬牙切齒地罵:“這廝果然是投靠了涼州軍!”
他原本就懷疑程昂可能投靠了涼州軍,沒想到居然真的被他猜中了。
可惜他眼下也拿那程昂沒有辦法。
而就在他對此咬牙切齒時,忽然有士卒稟告道:“中郎,金中郎派人捉拿了程中……程昂的家眷,將其綁至東城牆。”
潘袤心中一驚,立刻就猜到了金勳的打算。
『事已至此,程昂又豈會因為家中老小而棄暗投明?他知道天子與朝廷不會饒過他……唉!自作孽!』
潘袤暗自歎了口氣,沒有去乾涉這件事,哪怕他猜到金勳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稍後他就得到消息,金勳用程昂的家小威脅程昂,隨後將其斬於城上。
說實話,潘袤並不認為此舉有什麼意義,因為程昂不可能會棄暗投明——就算這會兒程昂棄暗投明,天子與朝廷日後也不會放過他的。
換而言之,程昂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小被金勳所殺。
而這事除了激怒程昂,使其更堅定地倒向涼州軍,又有什麼意義?
但潘袤並沒有乾涉,因為這事就算金勳不乾,朝廷也不會饒過程昂的家小——畢竟程昂犯的可是謀反叛亂的大罪。
搖搖頭歎了口氣,潘袤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轉而一門心思地指揮虎賁軍抵抗涼州軍的攻勢。
這一守,便又是整整半日,一直收到臨近黃昏。
眼瞅著天色將暗,縱使楊雄心中不甘,但也沒有辦法,畢竟他麾下涼州軍已經攻了整整十二個時辰——不少涼州軍士卒從昨日起就沒有歇息過,能堅持到今日黃昏已經是精疲力儘了。
鑒於這種情況,大將馬承、閆易二人硬著頭皮向楊雄提出懇請:“不如今晚讓將士們好好歇息,隻要養足體力,將士們明日定能攻下邯鄲。”
楊暐亦勸楊雄道:“兄長,來日再戰吧。”
麵對眾人的勸說,楊雄最終還是答應撤兵,下令全軍後撤五裡駐紮。
瞧見涼州軍撤離,邯鄲南城牆上的虎賁軍頓時歡呼起來。
今日的攻城戰,主戰場即是南城牆,相比之下,西城牆與東城牆隻能算做佯攻——至少在褚燕看來是這樣。
當褚燕來到南城牆時,南城牆上虎賁軍士卒們仍在為了擊退涼州軍而歡呼。
對此,褚燕在見到潘袤時稱讚道:“都說虎賁軍從未經曆戰事,但今日貴軍的表現,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聽到這話,潘袤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容。
不可否認,他虎賁軍今日確實打地不錯,雖然最初有慌亂,有不適應,但總體表現確實不錯,隻不過這戰損,讓潘袤笑不出來。
而此時,褚燕話鋒一轉,壓低聲音提醒潘袤道:“……雖然這麼說不合適,但褚某還是想提醒潘中郎,一支軍隊的士氣崩潰是否,未必隻發生在作戰之時,也有可能在戰後因為己方傷亡而士氣崩潰,尤其是對於一支從未打過仗的軍隊而言。”
潘袤聞言心中一凜,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多謝相告。”
見潘袤聽取了自己的建議,褚燕心中鬆了口氣。
他在潘袤麵前提出此事,當然是出於善意,或者說,是出於……某種心虛或者愧疚,想要為虎賁軍,為潘袤等人做些什麼。
畢竟他也看得出來,潘袤是真的把他們當做自己人,但在某些事上,他潁川軍卻有自己的目的。
不得不說,褚燕的提醒是正確的。
在‘擊退涼州軍’的那股喜悅逐漸消退之後,虎賁軍的士氣便一下子跌落了,因為逐漸冷靜下來的士卒們,看到了遍地袍澤的屍體——白晝間他們沒有時間細忖這件事,但此時此刻,他們卻有足夠的時間來麵對恐懼。
僅片刻工夫,虎賁軍士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們默不作聲地將袍澤的屍體搬下城牆,臉龐上,眼眸中,滿是恐懼。
他們不敢去想,待明日日出,待涼州軍再次攻城時,他們會不會成為這些屍體中的一員。
儘管潘袤得到了褚燕的提醒,立刻帶人鼓舞士氣,但說實話效果不佳。
畢竟虎賁軍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支十分稚嫩的軍隊,大多數人還沒有看淡生死的覺悟——今日白晝間他們表現地十分英勇,那也僅僅隻是他們當時沒有空暇去仔細思考罷了,並非是有了覺悟。
對死亡的恐懼,讓虎賁軍的士卒們士氣大跌,以至於當他們下城牆用飯時,絕大多數的虎賁軍士卒捧著飯碗在那發呆,看似根本沒有用飯的胃口。
甚至於,有幾名年輕的士卒竟小聲哭泣起來。
看到這一幕,潘袤暗暗叫糟。
雖然他也沒打過什麼仗,但他怎麼說也在鄒讚麾下任職了那麼多年,豈會不知一支強軍的標準?
什麼是強軍?
不但要能打贏戰爭,但要能承受住己方戰損帶來的壓力,隨時隨地能吃飯、能睡覺、能作戰,這才是一支真正的強軍!
比如太師軍,比如涼州軍,再比如潁川軍,這三方軍隊的士卒,哪一個不能做到在屍體旁用飯、睡覺?
能承受壓力、豁出性命、直麵恐懼,這才是真正的悍卒。
儘管虎賁軍今日打得不錯,但在這方麵,仍就遠遠不足——沒辦法,誰讓虎賁軍以往缺少這方麵的經驗呢。
戌時前後,潘袤前往皇宮,當麵向天子彙報今日的戰況。
當他來到大興殿的內殿時,晉天子仍躺在臥榻旁,榻旁坐著祥瑞公主,從旁還有幾名朝中官員與一乾伺候的宦官、宮女。
看到潘袤,立於榻旁的一名老宦官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旋即彎腰低聲提醒躺在床榻歇息的晉天子:“陛下,潘中郎來了。”
晉天子緩緩睜開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趴在他臥榻旁好似在打盹的祥瑞公主,旋即輕聲對潘袤說道:“祥瑞睡著了,你輕些說,莫吵醒她。”
“呃……是。”
潘袤愣了愣,旋即輕聲說道:“陛下,涼州軍暫且撤退了……”
“唔。”
天子點了點頭,對潘袤的話毫不意外,畢竟白晝時,宮內就不斷有人前往城牆詢問戰況,天子自然清楚。
在思忖了一下後,天子問潘袤道:“潘袤,你說實話,還能守幾日?”
聽到這話,潘袤下意識地說道:“陛下放心,我虎賁軍即便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會叫涼州軍攻入城內!”
他下意識高亢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打盹的祥瑞公主,後者茫然地抬起頭看了看四周。
見此,天子有些不悅地看了一眼潘袤,旋即對祥瑞公主說道:“祥瑞,你今日陪著朕也辛苦了,朕先叫人扶你下去歇息片刻,等你睡醒了再來陪朕,可好?”
公主正困著,一臉迷糊地點點頭。
見此,天子便吩咐在旁的宮女將公主扶到側殿先去歇息。
待公主離開後,天子這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皺眉問潘袤道:“朕要聽實話,能守幾日?”
“這……”
潘袤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可能明日就是極限……”
話音剛落,殿內的幾名官員便神色大變,見此潘袤又連忙補充道:“末將指的是我虎賁軍,倘若算上城內的一萬潁川軍,應該可以再守一、兩日。”
聽到這話,殿內那一乾官員的議論聲這才小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天子依舊嫌他們煩,把諸官員都趕了出去,隻留下兵部尚書、侍郎,以及禦史張維等寥寥幾名官員。
此時,張禦史才皺著眉頭問潘袤道:“潘中郎,照你所言,邯鄲最多隻能再守三日?”
“是。”潘袤點了點頭,旋即在看了一眼晉天子後,硬著頭皮說道:“今日守城,末將有意保留了潁川軍的戰力,一方麵是防著事急時可以讓潁川軍救急,另一方麵……”
他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潁川軍實力不亞於涼州軍,若情況緊急,或許他們可以保護陛下、太子與朝中大人突圍……”
張禦史看了一眼潘袤,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而晉天子亦看了一眼潘袤,有些不悅地說道:“你要朕夾著尾巴逃離?”
潘袤心中一驚,連忙叩地告罪道:“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好在晉天子隻是發發牢騷,並沒有怪罪潘袤的意思——潘袤能想到這一層,足以證明他的忠誠,晉天子豈會怪罪?
“起來罷。”
在抬手喚起潘袤後,晉天子對潘袤說道:“祥瑞向朕保證,周虎肯定沒死,最多就是被楊雄暗算了……”
潘袤聞言一愣,旋即麵露欣喜之色,他想了想說道:“倘若如此,周左將軍多半是被困在陽平、東武陽一帶了。……對對,陛下,此事確實可能,那楊雄麾下有五萬涼州軍與五千騎兵,可今日出現在邯鄲城外的,卻隻有三萬涼州軍,算上他此前留在鄴城的兩萬軍隊,還少兩萬人,並且也不見涼州騎兵的蹤影,末將覺得,剩下兩萬人與五千騎兵,很有可能就在陽平、東武陽一帶,困著周左將軍……”
問題是,那位周左將軍能趕得及解邯鄲之圍麼?
就在潘袤暗自思忖之際,就聽晉天子淡淡說道:“潘袤,倘若邯鄲守不住,你便與褚燕,護著祥瑞、太子與朝中官員突圍,投奔潁川也可,投奔山東也可……”
潘袤正要點頭,忽然感覺不對勁,驚愕問道:“陛下,那您呢?”
隻見晉天子輕哼一聲,淡淡說道:“朕要留在邯鄲。……朕也想看看,楊秋的那幾個兒子,到底想做什麼!”
潘袤聞言麵色頓變,與殿內一乾官員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