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遠在潁川,趙虞其實也早已預料到邯鄲極有可能召他率軍入京,畢竟涼州楊氏作為‘外援’,實在談不上最佳的選擇。
當然,王尚德也有機會,隻不過前者遠在南郡荊楚之地,比趙虞所在潁川離邯鄲的距離更遠,既有‘左將軍周虎’這個更佳的選擇,邯鄲自然不會再考慮王尚德。
更何況在明麵上看,潁川郡對上汝南郡是占據一定上風的,而王尚德那邊,客氣點說他與長沙義師打了個半斤八兩,朝廷怎麼會在這時候將王尚德調往都城——畢竟王尚德一旦離開南郡,項宣的長沙義師極有可能趁機占領南郡,甚至繼續往北攻占南陽,這可是關乎兩個郡的大事。
但平心而論,趙虞本人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去邯鄲蹚渾水。
就像張翟所認為的,他沒那麼無聊:前腳授意張翟鼓動泰山義師襲擊邯鄲,後腳親自率軍去替邯鄲解圍,他又不需要這種功勞。
因此,就當邯鄲那邊下詔召他率軍入京的同時,趙虞估算著泰山義師動手的時間,事先也做好了‘推脫’的準備。
不過這件事,他卻需要某人的相助。
臨近九月中旬,就在泰山義師展開‘九月行動’的後幾日,趙虞派人聯絡了南陽義師的代渠帥何璆。
兩日後,何璆再次笑眯眯地出現在項宣麵前。
瞧見何璆這幅表情,項宣便猜到了幾分,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問道:“怎麼?‘那位大人’又送來指示了?”
何璆也不在意項宣的陰陽怪氣,笑著直截了當說道:“‘那位大人’希望項帥立刻進攻下蔡。……當然,裝裝樣子就行了。”
聽到這話,項宣微微一愣,旋即皺起了眉頭。
其實這個時候,他已經收到了鄒袁派人送來的消息,已得知那群發了瘋的泰山賊正朝著晉國的都城邯鄲而去。
今日見某人借何璆之口指使他佯攻下蔡,他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家夥’可真是好手段,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許多人都當做了他的棋子!……哼,他要擺布項某到幾時?!”
何璆也沒有接茬,眨眨眼睛說道:“難道項帥就不想看看泰山義師能做到什麼地步麼?倘若項帥不配合的話,那位大人可就沒辦法回絕上麵的傳召了……”
“……”項宣頓時語塞。
彆看他素來看不起泰山義師,甚至直呼那群家夥為泰山賊,但泰山義師此次的瘋狂舉動,著實讓他又驚又喜,甚至還有些刮目相看。
哪怕是在他看來,泰山義師此次襲擊邯鄲也是非常妙的一招,一方麵可以使陳太師的晉軍分心,減輕江東義師的壓力;另一方麵可以讓天下人看到晉國的虛弱。
倘若邯鄲承受不住威脅,將陳太師率領的晉軍召回邯鄲,那麼江東義師就能不會吹灰之力奪取東海郡與琅琊郡,於開陽部署重兵,堵死從山東南下的道路。
而倘若邯鄲抵住了威脅,不召陳太師回京,那麼憑泰山義師那幫人,或許真有可能攻入晉國的京畿之地。
晉國的堂堂京畿之地,竟被一支義師攻入,這是何等鼓舞人心的事啊——相信天下各路義師都會因此士氣大振。
在這種情況下,項宣自然不會坐視某人率軍回援邯鄲截擊泰山義師,破壞了他義師方的大行動——哪怕他已經猜到泰山義師其實正是這‘某人’的棋子。
他隻能配合那家夥。
『……可惡!』
心中惡狠狠地咒罵著,項宣冷冷說道:“哼!項某自有決斷!”
“那項帥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
何璆滿臉困惑地看著項宣,不識趣地問道。
聽到這話,項宣的麵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滿臉怒意地瞪著何璆。
見此,何璆訕訕一笑:“何某就當項帥答應了……”
說罷,他盯著項宣仿佛要噴出火來的雙目,訕訕地告辭離去了。
看著何璆離開的背影,項宣一臉惆悵地吐一口氣。
雖然方才他說得強硬,可他所謂的‘自有決斷’,可不就是聽從某人的指示麼。
他能反抗麼?對方根本不給他反抗的餘地啊。
他隻能安慰自己:雖然不明白那周虎到底有什麼目的,但至少迄今為止,那家夥讓他做的那些事,都是有利於他義師方的,因此倒也並非不能接受……
大概是這段時間被某人吃地死死的,項宣漸漸地也有點適應了,倒也不至於像最初那樣大動肝火。
當即,項宣便派人請來大將劉德,對後者說道:“劉德,我希望你立即帶兵進攻下蔡……”
他的話還未說完,劉德的臉上就露出了驚駭之色。
進攻下蔡?你沒開玩笑吧?
要知道下蔡的守軍可是以周虎的潁川軍為主的,人家不來打我長沙義師就謝天謝地了,你還要去招惹人家?
見劉德麵露驚駭之色,項宣想了想,解釋道:“隻是佯攻,目的在於拖住周虎,拖住潁川。……你知道我剛收到鄒袁派人送來的消息,泰山義師當前正率軍前往晉國的王都邯鄲,準備乾一番大事,我猜測周虎極有可能受邯鄲傳召,因此我要你立刻佯攻下蔡,甚至是佯攻潁川,務必要將周虎拖在此地,免得他回援邯鄲。……一旦周虎去了邯鄲,泰山義師的行動多半就要無功而返了。”
“原來如此。”劉德恍然大悟。
之前項宣收到鄒袁送來的消息時,就已經跟劉德談論過來,因此劉德倒也不覺得意外,最多就是覺得那群泰山賊夠膽氣。
“行,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準備。”
“拜托了。”
看著劉德離去的背影,項宣眼眸中閃過幾絲精光。
他並沒有將一些真正的秘密告訴劉德,因為他覺得這些秘密非同尋常,比如那周虎與泰山義師的關係,比如江東義師渠帥趙伯虎對周虎那匪夷所思的容忍。
包括前一陣子他受那周虎指使,派鄒袁為泰山義師運了一批糧食過去,他也沒有將真相告訴麾下的部將,隻說是為了支援泰山義師。
他當然不是想替那周虎隱瞞其‘通敵’行為,他隻是覺得沒有必要聲張——既然那周虎迄今為止都在暗助他義師,他為何要揭露那周虎的‘通敵’行為?
再者,他心中隱約也有一個感覺:可能他周虎會成為他義師的一個關鍵人物。
總而言之,隻要那周虎不做出威脅到他義師的事,項宣決定暫時隱瞞其通敵行為,並在一定程度上聽從那周虎的指示。
劉德的動作很快,當日下午就開始對下蔡一帶用兵。
當然,劉德可不敢直接招惹下蔡的潁川軍,他采取了騷擾的形式,畢竟此時正值九月上旬,正是潁川、汝南等地秋收的季節,於是劉德索性就派人去騷擾對麵收糧。
而此時,趙虞就在下蔡,得知江東義師派人來騷擾他們收糧,他也立刻心領神會,當即下令道:“不出我所料,長沙叛軍果然打算趁秋收之際做些什麼,咱們莫要與他糾纏,先將田裡的糧食搶收完畢,再與叛軍慢慢算賬。……王慶,你負責帶人驅逐長沙叛軍,不可令其騷擾我方收糧。”
“行……”王慶懶洋洋地應了聲,顯得沒精打采。
大概是他已經猜到,這次保準也打不起來。
於是秋收前後,趙虞麾下的潁川軍與項宣麾下的長沙義師小規模交鋒了幾回,大抵就是潁川軍這邊百餘人、數百人的驅逐隊伍碰到了對麵派來騷擾他們收糧的小股兵力,雙方雷聲大、雨點小地打了幾丈,隨後長沙義師那幾股兵力就立刻退後,兩邊的戰損加到一塊,估計單憑雙手雙腳就足以數完。
對此趙虞有點不滿意,他覺得項宣有點敷衍他——我叫你佯攻下蔡,你就這麼佯攻啊?這種兩邊傷亡加起來也不到五十人的‘戰鬥’,他好意思拿這個作為借口拒絕朝廷的傳召麼?
差不多到九月末,等到潁川郡以及汝南西部的下蔡幾縣陸續收糧完畢之後,趙虞尋思著是不是得再弄個大陣仗——未必需要真打,最起碼要讓項宣拉出幾萬人來亮亮相,做出一副準備進攻潁川的架勢。
而就在這個時候,禦史張維作為朝廷派來的請援使者,日夜兼程從邯鄲來到了潁川許昌。
一到許昌,張禦史便拜見了潁川郡守李旻,向後者解釋了此番前來的原因。
從他口中得知泰山賊兵犯邯鄲,李郡守亦是驚地麵色大變,失聲驚呼道:“賊子安敢如此大逆不道?邯鄲可有禦賊之力?”
『你這不廢話麼!邯鄲若有足夠抵禦泰山賊的軍力,我還用得著來潁川搬救兵?』
大概是連日不眠不休日夜兼程趕來請援的關係,張禦史的情緒也不怎麼穩定。
他強撐精神苦笑道:“鄒中郎將赴山東時,帶走了八萬軍隊,眼下邯鄲就隻剩下兩萬餘虎賁軍……”
事實上,邯鄲一帶眼下的兵力其實並不算少,畢竟除了邯鄲的兩萬虎賁軍以外,魏郡有一、兩萬軍隊,巨鹿郡也有一兩萬軍隊,這加起來就有差不多近六萬軍隊了,泰山義師才多少人?三萬出頭而已。
問題是這近六萬晉軍的作戰能力挺一般,無論是魏郡、東郡兩地的晉軍,亦或是負責守衛邯鄲乃至皇宮的虎賁軍,這些年都沒怎麼打過仗,軍中士卒空有不錯的裝備,可能連雞都沒殺過。
相比之下,泰山義師那就是實打實的‘悍寇’了,畢竟這群悍寇曾前後遭到周虎、章靖、薛敖、鄒讚、王謖整整五位陳門五虎的圍剿,甚至連陳太師都親自出馬了,可即便如此,這群泰山賊借助泰山之利,還是沒有被剿滅,這理所當然加深了邯鄲對這路賊軍的忌憚。
而更關鍵的是,如今的邯鄲缺少一位能坐鎮的大將,像陳太師、鄒讚、薛敖,此刻都不在邯鄲,雖說虎賁中也有金勳、潘袤等其實本領不錯的將領,但這些人終歸沒有多少使人服氣的戰績,天子以及朝中百官對他們不放心也不奇怪。
在解釋了一番邯鄲當前的處境後,張禦史向李郡守說出了此番的來意:“……鑒於陳太師與鄒中郎將、薛車騎、王後將軍幾人皆遠在東海、琅琊二地進剿江東義師,不宜召回京中,因此朝中決定請周左將軍率軍回援。”
“這……”
儘管憂心邯鄲的安危,但李郡守聞言亦露出了猶豫之色。
仿佛猜到了李郡守的猶豫,張禦史寬慰道:“李大人放心,朝中也知曉貴郡抵禦項賊十分辛苦,自不會不顧貴郡的安危,要求周左將軍儘調貴軍精銳前往邯鄲,陛下的意思是,隻要周虎親自率一到兩萬潁川軍前往邯鄲即可。”
“一兩萬人?”李郡守驚訝說道:“雖說那泰山賊是我婿居正的手下敗將,可隻要居正率一、兩萬人前赴邯鄲,這是否有些……”
張禦史遂解釋道:“兵力方麵,其實應該不會不足,因為朝中還傳召了西涼軍……在下索性敞明了說,其實朝中不單單希望周虎將軍入京擊退泰山賊,同時還希望左將軍能看住西涼軍。”
“原來如此。”李郡守這才恍然大悟。
恍然之餘,他麵露驚色地說道:“召西涼軍入京,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誰說不是呢?”張禦史苦笑說道:“但眼下邯鄲防守空虛,不得已而為之,誰曉得繼泰山賊之後,是否還會有膽大包天的賊子襲擊邯鄲呢?”
李郡守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的確,一旦泰山賊攻至京畿,讓天下看到了晉國的虛弱,介時那肯定就是賊寇四起的亂相。
朝廷提前將西涼軍召入京畿,防微杜漸,避免類似泰山賊的事情再次發生,不可否認也算是亡羊補牢,隻不過,西涼軍本身就是一個隱患。
思忖了一番,李郡守正色對張禦史道:“眼下居正正在下蔡一帶與項賊的賊軍對峙,我派人叫他回許昌。”
“不必不必。”張禦史連連說道:“在下過去下蔡即可。”
李郡守知道張禦史急著要傳召他女婿周虎,便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叫人準備了一些酒菜,權當為張維接風。
張禦史稍微用了些,當日便立刻踏上了前往下蔡的路途。
沿途,張禦史也親眼看到了那一座座的難民營,心下微微點頭之餘,亦感覺有些遺憾。
畢竟他也知道,這些難民便是項宣故意驅趕至潁川郡的汝南難民,目的就是要拖住左將軍周虎,叫後者無力進剿其長沙叛軍。
拜項宣這卑鄙的伎倆,潁川軍徒有出眾的實力,卻根本抽不出手去對付長沙叛軍,光是照顧這群難民的衣食住行,就花費了潁川軍太多的精力。
『……否則,那項宣豈是周虎的對手?』
張禦史毫不懷疑這一點。
兩日後,禦史張維的馬車迅速來到了下蔡,來到了城外那座潁川軍的軍營。
此時,他恰巧看到有幾千名潁川軍士卒在營外日常操練,那威武雄壯的氣勢,看得張禦史連連點頭。
他轉頭對隨從說道:“據我所知,下蔡隻有萬餘潁川軍駐守,可即便是這萬餘兵力,也足以令長沙叛軍投鼠忌器。”
隨從們紛紛點頭,畢竟打沒打過仗的軍卒,看起來氣勢都完全不同,虎賁軍雖然地位崇高,但論氣勢,論軍卒的精神麵貌,確實不如潁川軍。
或有一名隨從稱讚道:“國內恐怕也隻有太師軍,能勝過潁川軍。”
張禦史愣了愣,笑了笑沒說話。
畢竟,雖說他也很好看潁川軍,但要說國內能勝過潁川軍的就隻有太師軍,這就有點過於吹捧了,畢竟據他所知,西涼軍就毫不亞於潁川軍——那可也是一支常年駐守在邊疆與外族廝殺的強悍軍隊。
而這,恰恰也正是朝中所擔憂的。
懷著諸般擔憂,張維帶著隨從來到了營門,向守營士卒自報了身份。
一聽是朝廷派來的天使,守營士卒趕忙回營通報。
不多會工夫,趙虞就在中軍帳內得知了此事。
『來地這麼快?』
在得知張維抵達的消息後,趙虞微微皺眉。
方才他還尋思著如何與項宣有默契地來一場大陣仗,以便他回絕朝廷的傳召,沒想到這張維的動作這麼快。
鑒於來人乃是朝中禦史,與陳太師及陳門五虎關係親密,且此番又是奉天子之名起來,趙虞自然不會怠慢,立刻親自出迎。
不得不說,以趙虞現如今左將軍的地位,他親自出營相迎,可謂是給足了張維的麵子,畢竟左將軍可比禦史尊貴多了。
果然,張禦史也稍稍有點‘受寵若驚’——或者說他沒想到趙虞如此給他麵子,雖然連日趕路精神疲憊,但臉上卻滿是笑容,率先上前向趙虞見禮:“有勞周左將軍親自出迎,實在讓下官過意不去。”
“哈哈。”
趙虞笑著擺擺手道:“張禦史言重了。……老大人亦敬重張禦史,我又豈敢怠慢?”
雖然張維也明白眼前這位左將軍多半就是看在他與陳太師交好的情分上,但聽到這話還是很高興。
陳門五虎,果真各個知書達理。
被趙虞拉著手腕一路請到中軍帳,請到上座,張維也不敢耽擱,在稍作寒暄後,便立刻取出詔書,道出了來意:“……泰山賊進犯邯鄲,陛下傳召左將軍率軍回援。”
趙虞本來就不想去邯鄲,此刻聞言自然也露出了猶豫之色:“這……張禦史,並非周虎不奉詔,不在意邯鄲的安危,隻是前幾日秋收前後,項賊蠢蠢欲動,倘若我所料不差,他新得了汝南、長沙、江夏甚至沛郡今年的產糧,多半會有什麼行動,假若我此時抽兵前往邯鄲,我怕……”
張禦史與陳太師及陳門五虎關係親密,自然也好說話,聞言沒有半點惱意。
他好言勸說趙虞道:“左將軍誤會了,朝中並非讓左將軍抽儘潁川軍前往邯鄲,左將軍隻需帶一、兩萬人即可,下官也不瞞左將軍,此次陛下傳召的,不止是將軍您,還有西涼軍……”
『那我就更沒理由去了。』
得知自己的計劃順利施行,趙虞心下大喜,不過臉上卻不露半點征兆,困惑說道:“據我所知,西涼軍十分強悍,對付區區泰山賊,應該是手到擒來吧?”
“話雖如此,但西涼軍本身……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斟酌著用詞,張禦史將西涼軍與三皇子李虔的關係簡單解釋了一邊,旋即神色凝重地對趙虞說道:“下官說這話其實不合適,但事實上,朝中召將軍進京,並非是為了抵禦泰山賊或者其他什麼賊寇,而是請將軍看著西涼軍。……正如將軍所言,西涼軍對付泰山賊綽綽有餘,不必將軍親自動作,將軍的任務,是監視西涼軍的一舉一動,防止其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頓了頓,他又說道:“來時下官就已得到風聲,將軍到邯鄲後,將暫時接管虎賁軍,接管魏郡、東郡乃至整個河北的軍隊,倘若西涼軍安安分分,那便相安無事,否則……”
饒是趙虞也沒想到朝中居然準備給他如此大的權柄,叫他暫時接管虎賁軍,以及魏郡、東郡乃至整個河北的軍隊——這些軍隊都加在一起,怕不是有近十萬人吧?
問題是,真的要去邯鄲蹚這趟渾水麼?
萬一西涼軍果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就算他沒有故意相助,日後在陳太師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思忖了一下,他猶豫說道:“承蒙陛下與朝中諸大臣如此器重周虎,周虎愧不敢當,隻是我這邊……朝中可還有其他人選?”
張維想了想,說道:“倘若左將軍這邊實在抽不開身,那就隻能請陳太師或、鄒中郎將回京了。泰山賊並非全員襲擊邯鄲去了,還有一支留守在泰山,如今鄒中郎軍坐鎮山東,一方麵照看太師麾下軍隊的糧道,一方麵這支泰山賊用兵……”
言下之意,鄒讚如今肩負的職責其實也不輕。
而陳太師就更彆說了。
聽到這話,趙虞心中一驚。
雖說他不想去邯鄲,可他更不想鄒讚、甚至是陳太師回邯鄲啊——萬一陳太師或鄒讚返回邯鄲,西涼軍不敢輕舉妄動了,那他趙虞處心積慮的謀劃,豈不是徹底泡湯了?
與其叫陳太師或鄒讚回邯鄲坐鎮,那還不如他親自去邯鄲,至少到時候他還能暗中操作。
想到這裡,他立刻神色嚴肅地說道:“張禦史說得對,伯智兄坐鎮山東,責任重大,萬一調他回邯鄲,導致山東那邊出現了什麼變故,影響了太師進剿江東叛軍,這就糟糕了。……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去一趟邯鄲。”
張禦史讚許地點點頭,微笑著將詔書遞給趙虞。
微微吐了口氣,趙虞雙手接過張禦史遞來的詔書。
“周虎……接詔。”
終於,他有機會親看見一見那位晉國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