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絕望突圍(1 / 1)

“都尉。”

片刻後,田欽、廖廣二人來到了東城門樓,見到了麵色陰沉的曹索。

在微微吐了口氣後,曹索神色陰沉地說道:“方才我得到許昌派人送來的消息,周虎從中挑唆,拒絕向我等派遣援軍,讓我等自行突圍……”

“……”

田欽、廖廣二人聞言皆微微色變,前者震驚地說道:“郡守大人與宋郡丞……”

“宋郡丞被罷免了。”

打斷了田欽的話,曹索麵無表情地說道:“在我等被困穎陰後,周虎與郡守長史陳朗合謀,趁機對宋郡丞發難……”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絕望般苦笑道:“現如今,許昌已完全落在周虎手中。”

『居然……』

田欽與廖廣相視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良久,田欽小心翼翼地抱拳道:“那……我等該怎麼辦?”

“準備突圍吧。”

曹索苦笑一聲,頗有些萬念俱灰之意。

見此,田欽正色勸道:“都尉,請您務必振作起來,城內近萬士卒,還需要您來帶領突圍……”

“嗬。”

聽到這話,曹索臉上露出幾許苦澀的笑容。

他很清楚,就算他率領麾下近萬郡軍成功突圍,返回許昌,那也隻不過是‘功過相抵’,在郡丞宋撰已失勢的當下,他已經毫無機會再與那周虎爭奪都尉之位了。

“叫士卒們做好突圍準備吧。”

曹索心意闌珊地吩咐道。

“……是。”

田欽、廖廣對視一眼,欲言又止地退下了。

當日申時前後,曹索、田欽、廖廣三人率軍發動了首次突圍作戰,但真可惜,叛軍方早有準備:鐘費軍在東、嚴脩軍在南、項宣軍在北,這三支軍隊構築了一道弧形防禦,擺上了眾多的鹿角、拒馬,哪裡是輕易就能突圍的?

最終,苦戰了足足一刻時的郡軍,在城外丟下近千具屍體後,依舊隻能退回城內。

這還是叛軍沒有趁勝追擊的結果——當然,叛軍事實上也不需要趁勝追擊,因為項宣篤定曹索軍缺糧,自然樂得圍困曹索軍幾日,坐等這支軍隊因缺糧而自潰,以便他義師能以最小的代價覆滅這支郡軍。

首次突圍慘遭叛軍擊退,田欽、廖廣二人急忙又與曹索商議對策。

田欽焦慮地對曹索說道:“叛軍圍而不攻,必然是猜到我軍中缺糧,欲將我等困死在此,都尉應儘早做出決策。”

曹索懊惱地說道:“叛軍人數數倍於我,那周虎又不派兵增援,我有什麼辦法?”

『……至少周虎屢屢提醒過你穎陰是個陷阱。』

廖廣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曹索。

不得不說,鑒於曹索這幾日的表現,他對曹索的評價也是越來越差。

穎陰乃是陷阱這回事,人家周虎說了麼?是你曹索不聽,以至於如今深陷穎陰。

糧食這事,人家周虎提醒了麼?還是你曹索不聽,以至於近萬郡軍眼下連困守幾日都辦不到。

曾幾何時,廖廣對周虎頗有些不滿,隻因那周虎太過於獨斷——雖然事實證明最後那周虎的觀點是正確的。

但在廖廣看來,那周虎有一個優點是曹索所不具備的,那就是擔當。

還記得前一陣子在那周虎手下當差的那段日子,雖然那周虎亦是一口一個郡軍這邊不好、那邊不足,將曹索與都尉署批駁地仿佛一文不值,肆意嘲笑,可當李郡守向那周虎問計的時候,那周虎可從未將過錯推諉給曹索,而是針對當下立刻就提出了可行的計策。

換而言之,周虎對他們的批駁,僅僅隻是嘲笑。

可眼下的曹索呢?

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歸於‘周虎不肯派兵增援’,而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他曹索,才讓他們近萬郡軍踏入了叛軍的陷阱。

更糟糕的是,除了突圍,曹索根本沒有彆的對策。

或許曾經廖廣還未意識到,但在對比周虎與曹索二人後,他這才終於意識到,從去年到今年,他郡軍為何在項宣麵前屢戰屢敗:主帥無能,連累三軍。

『……然而我亦有過,不該挑唆曹索趁機收複穎陰。』

廖廣心下苦笑了一下。

主帥無謀、將領盲目,這軍隊豈有不敗之理?

然而,廖廣很快就振作起來,因為被陷在穎陰的不是隻有他們,還有近萬郡軍——這些無辜郡卒皆是曹索與周虎爭奪都尉之位的犧牲。

無論如何,廖廣也想要將這近萬郡軍活著帶離穎陰,以彌補自己的過錯。

在沉思了片刻後,廖廣抱拳獻計道:“都尉,事到如今,不如向西突圍,撤至潁陽。”

曹索瞥了一眼廖廣,毫無反應。

原因很簡單,穎陽是‘周虎勢力’的占領區。

不過廖廣這一提醒,也讓曹索想到了另外一個可去處——陽翟。

然而,廖廣卻對曹索的決定提出了異議:“都尉,穎陰距穎陽,不過四十裡地,項宣可以在一夜之間急行軍抵達,我軍亦可。可陽翟距穎陰,卻不下七八十裡,恐怕途中會遭叛軍趁機追殺。……況且,陽翟隻是一座孤城,僅有自保之力,不比昆陽、汝南、襄城三縣同氣連枝,無論怎麼想,也是撤往穎陽更為有利。”

然而,廖廣最終也沒能勸服曹索,曹索依舊堅持往陽翟撤退。

田欽、廖廣二人也沒有辦法,隻能聽命行事。

而與此同時,項宣卻召集了麾下的部將,吩咐道:“曹索無法正麵突圍,今晚必然會嘗試向西突圍,試圖逃至陽翟,鄒袁,我命你在穎陰往陽翟的途中設下埋伏……”

“遵令。”

部將鄒袁抱了抱拳,但旋即便困惑問道:“相比較陽翟,穎陽距離穎陰更近,何以將軍篤定曹索不會向穎陽突圍?”

項宣笑著解惑道:“曹索雖然無能,但從他不服周虎,亦不難看出此人心傲,穎陽背靠昆陽、汝南、襄城三縣,按常理來說自然是最佳撤退選擇,但曹索恐怕不會答應,隻因那邊都是周虎的人……曹索尚不肯屈居周虎之下,又豈會跑去周虎的地盤尋求庇護?”

聽聞此言,郭淮在旁勸道:“將軍說的雖有理,但就眼下來看,保不準那曹索會選擇逃奔穎陽呢?穎陽原本就有周虎近萬軍隊,倘若再讓曹索突圍,末將以為大大不利於我義師,為穩妥起見,不如派人通知嚴脩將軍,請他在通往穎陽的途中設伏。”

“唔。”

項宣略一思忖,便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義師好不容易將曹索與那近萬郡軍困為穎陰,確實不應鬆懈。”

說罷,他立刻派人通知嚴脩。

而事實證明,項宣算得非常準。

當晚,曹索率軍從穎陰西城門突圍,隨後不久就遭到了鄒袁的伏擊,在得知消息後,項宣亦立刻率軍前往追擊,逼地曹索隻能再退入穎陰。

次日,即六月二十八日,曹索、田欽、廖廣三人多次率軍突圍,但無論是向東突圍,亦或是向西突圍,皆被叛軍結結實實地擋了回來。

這也沒辦法,一來郡軍在戰鬥能力上都普遍不及項宣幾人麾下的軍卒,再加上人數上的巨大差距,哪有可能在野外的遭遇戰中取得優勢?

這幾次強行突圍,讓穎陰城內的郡軍損失慘重,最起碼折損了三千人,可最糟糕的是,這足足三千人的犧牲,卻依舊無法讓剩下的五六千郡軍殺出重圍。

在屢次突圍不出的情況下,穎陰城內的郡軍士氣大跌。

而更要命的是,他們的糧食也所剩無幾了。

當日傍晚,項宣再次來到穎陰城下,遠遠眺望遠處的城池。

期間,部將郭淮笑著對項宣說道:“將軍,曹索麾下郡軍的突圍力度,越來越弱了,可見其軍士氣已泄,倘若此時聯合嚴、種兩位將軍,我等或能一鼓作氣攻打穎陰。”

項宣笑著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確實可以,但沒必要。”

說著,他問郭淮道:“今日,許昌有何行動?”

郭淮搖搖頭說道:“據鐘費將軍送來的消息,許昌今日一整日都沒有行動。”

聽到這話,項宣反而皺起了眉頭。

他沉聲說道:“周虎或許不在意曹索的死活,但穎陰城內的郡軍,我認為他還是會設法營救的……曹索軍缺糧,連我都能猜得到的事,那周虎作為都尉豈會不知?他按兵不動,隻不過是為了讓我等鬆懈罷了,你立刻派人提醒鐘費將軍,叫他這幾日提高警惕。周虎越是不動,就意味著他一旦發起攻勢,那就是雷霆之勢。”

郭淮一驚,連忙抱拳道:“末將這就派人去。”

看了一眼郭淮匆匆離去的背影,項宣再次將目光投向遠處的穎陰。

『……那周虎如此沉得住氣,大概是算準了曹索軍的軍糧能夠維持幾日,因此他才會在這個期間內按兵不動,希望能降低我方的防備……他最終必然還是要出兵的,要麼是我,要麼是鐘費,要麼是嚴脩……必須搶在周虎行動之前。』

想到這裡,項宣的目光變得愈發堅定。

忽然,他轉頭對身邊的護衛說道:“楊乙,若我叫你進城去勸降那曹索,你可敢去?”

“有何不敢?”

名為楊乙的護衛抱了抱拳,旋即訕訕說道:“隻是卑職嘴笨,恐怕說服不了曹索。”

“無妨。”

項宣負背雙手看著遠處的穎陰城,臉上露出幾許淡然的笑容。

“我與你一道去。”

“!!”

楊乙等幾名護衛麵色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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