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異……”
待馬蓋離開後,趙虞輕輕叩擊著麵前的桌案,思索著對策。
良久,他微微歎了口氣,原因就在於他對這位督郵的喜好、癖習一無所知,因此也很難對症下藥。
再者,潁川郡裡為何連續派來兩名督郵,對此趙虞亦無所得知。
當然了,話是這麼說,但事實上趙虞多多少少是能猜到了幾分的,隻不過不能肯定罷了。
『看來得讓陳祖加快行動了……』
在屋內踱著步,趙虞暗暗想道。
在如今的黑虎眾當中,關於情報的收集,主要由陳祖、馬弘、陳才三人負責,但三人的側重略有不同。
其中,陳才主要管兄弟會這塊,而兄弟會麵向的群體大多是昆陽百姓,這能打探到什麼珍貴情報?因此不誇張地說,陳祖這塊的情報收集能力幾乎為零。——當然,趙虞本身也不指望陳才替他打聽到什麼情報。
真正負責情報打探的,主要還是陳祖與馬弘二人。
在趙虞的考量中,陳祖與馬弘,一暗一明,前者主要負責與達官顯貴打交道,畢竟陳祖如今在昆陽百姓當中已經得到了‘大財主’、‘大善人’的口碑,借著這份口碑,日後陳祖大可替黑虎眾出麵,去與上層階級的世家、官僚交涉,去做黑虎眾不方麵去做的事;而馬弘,則主要負責對中下層階級的情報收集,雖然現如今他名下隻有一間黑虎義舍,但趙虞考慮日後讓他兼管由他黑虎寨所設的酒肆、客棧,加強對於市井之間的情報收集。
事實上在趙虞的指揮下,陳祖與馬弘已經在朝這方麵行動了,但遺憾的是,陳祖的名聲與影響力暫時還隻局限於昆陽縣,原本趙虞倒不著急,直到這次潁川郡裡連續派來了兩名督郵。
不得不說,他黑虎寨發展到今日,昆陽縣衙的威脅其實已經可以說是忽略不計,哪怕是趙虞此前所顧忌的魯葉共濟會,也並非最最讓他忌憚的,真正讓他忌憚的,當然還是潁川郡裡——即坐落於許昌的郡守府。
許昌郡府,受天子權柄管轄郡內大小縣鄉,它的能量當然不是一個昆陽縣能比得上的,更不是他如今的黑虎眾可以抗衡的,一旦引起許昌郡府的關注,那麼他黑虎眾,不說滅頂之災,最起碼也得落到舉步維艱的地步。
因此預先埋一顆棋子在潁川郡裡,隨時關注許昌郡府的舉動,這無疑是必要的。
就在他思忖之際,從旁牛橫興致勃勃地問他道:“阿虎,你準備如何對付那個什麼督?”
“督郵。”
趙虞糾正了一句,旋即他略一思忖,說道:“此事先不忙,那荀異才剛剛拒絕劉毗的賄賂,若我立刻出麵,這豈不是會讓那荀異懷疑麼?……反正那荀異也要在昆陽呆幾日,調查一番,又不會跑了,不必著急出麵。……你先派人叫陳祖來,我有要事吩咐他。”
說到這裡,趙虞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改變注意道:“不,算了,牛橫大哥你吩咐人準備馬車,咱們到義舍去。”
“好嘞。”
牛橫點點頭,走出房間外。
看著牛橫離去的背影,趙虞頗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現如今他想要見陳祖一麵,卻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因為陳祖身邊有一群以嚴寬為首的正道人士,趙虞可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弄巧成拙讓陳祖暴露了身份。
片刻後,趙虞帶著靜女、牛橫與若乾名黑虎賊,乘坐馬車前往黑虎義舍。
此時的黑虎義舍,已經購入了隔壁相鄰的店鋪,門麵擴增了許多,每日可以供五百人免費用飯,但陳祖、陳才、馬弘三人不約而同地保留了一間空屋作為秘密會麵的‘據點’。
趙虞等人便是徑直來到了這座空屋。
說是空屋,其實屋內亦有義舍管轄的黑虎賊看守,這些人都認得帶著麵具的趙虞,待見到後者,立刻抱拳行禮,恭敬地稱呼“大首領”。
“唔。”
趙虞點點頭,吩咐那幾名黑虎賊道:“到隔壁叫馬弘過來。”
“是!”
不多時,馬弘便急匆匆地來到了這邊。
看著馬弘滿頭大汗的模樣,趙虞笑著說道:“怎麼弄得滿頭大汗?”
馬弘恭敬地說道:“大首領召喚,在下不敢怠慢。”
不得不說,在黑虎寨一乾頭目當中,張奉與馬弘二人應該是最畏懼趙虞的,不單單是因為他二人在山寨裡的地位僅在於趙虞的一句話,更主要的是因為他們此前與趙虞沒有什麼交情。
聽到這話,趙虞笑著寬慰了幾句,示意馬弘不必那麼著急,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問馬弘道:“話說……怎麼愈發消瘦了?”
的確,有段時間不見這馬弘了,這家夥非但沒有像趙虞要求的那般變得圓潤些,反而愈發消瘦。
馬弘苦惱地說道:“前段時間吃肉吃猛了,傷了身子,現如今看到肉就想吐,實在是咽不下去……”
在旁,牛橫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小聲地嘀咕著。
他大概是不相信有人居然還能吃肉吃傷了。
看著馬弘無奈的模樣,趙虞也沒辦法,好在這段時間馬弘蓄起了長須,較曾經在通緝令上的形象多多少少有些改變。
拍拍馬弘的臂膀,趙虞帶著幾分同情說道:“雖然有點強人所難,但……還是希望你堅持堅持,日後要由你掌管的,絕非隻是這一間義舍,到時候你少不了要拋頭露麵……”
“多謝大首領。”
馬弘聞言又喜又憂,內心十分糾結。
被大首領提拔重用,是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一想到回去還得忍著惡心去吃那些肥肉,馬弘這會兒就感到有些反胃。
待彼此於桌案旁坐下之後,馬弘抱拳問道:“首領今日來到義舍,不知有什麼吩咐?”
趙虞直接了當地說道:“我本想召陳祖吩咐一件要事……你也知道,如今見他,那是越來越不容易了。是故來到義舍,以你的名義去喚他。”
馬弘當然知道什麼原因,聞言笑了笑說道:“是,我這就派人去。”
大概半個時辰後,陳祖便乘坐馬車來到了黑虎義舍,身邊跟著嚴寬與另外一名衛士。
隻見陳祖在義舍外停頓了一下,旋即對嚴寬二人吩咐道:“嚴寬,你二人在此守著馬車,我去去就來。”
聽到這話,嚴寬眼中閃過一絲遲疑,低聲對陳祖說道:“老爺,在下知道您是這間義舍背後的金主,但最近有傳聞,這間義舍裡似乎有黑虎賊的人,為謹慎起見,還是讓在下跟著您吧,倘若事有萬一,也好有個照應……”
“哈哈。”
陳祖笑笑說道:“莫要信市井流言,這間義舍是我開的,我還不知有沒有黑虎賊麼?……在這等我吧,我去去就來。”
“……是。”
看著陳祖走入義舍內,嚴寬與另外一名衛士將馬車停靠到路麵,旋即皺著眉頭看著義舍內。
此時,那另一名衛士低聲說道:“嚴大哥,你說老爺他會不會是……”
嚴寬眉頭一凝,低聲喝道:“你莫非忘了在咱們窘迫之際,是誰收留了咱們?……休要胡言亂語!”
“是。”那名衛士麵色訕訕,不敢再說話。
可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嚴寬眼眸中還是流露出幾許憂慮之色。
而於此同時,陳祖已來到義舍的二樓,旋即從二樓屋外的階梯來到了後院,旋即來到了隔壁的空屋,見到了等候在那的趙虞等人。
與張奉、馬弘二人對趙虞畢恭畢敬的態度不同,陳祖嘗自詡是最早投奔趙虞的人——當然事實上也差不多,他在見到趙虞時的態度要隨意地多,甚至於還會跟趙虞開開玩笑。
不誇張地說,陳祖是當前山寨裡與趙虞開玩笑次數最多的人,遠超與趙虞關係最好的郭達、牛橫等人。
但又因為陳祖有分寸,趙虞倒也不厭惡,反而愈發看好陳祖。
這不,今日瞧見趙虞,陳祖又玩笑道:“大首領今日召屬下來,莫不是要送屬下一份喜禮麼?”
沒錯,為了更好的掩飾身份,這位陳大財主準備成婚了,至於對象嘛,暫時還在托媒婆說項。
原本這是一件足以轟動昆陽縣城的事,奈何被劉毗、馬蓋與王氏女那則謠言搶了風光,以至於堂堂陳大財主邀媒之事,城內竟無幾人談論。
聽到陳祖的話,趙虞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待你成婚之日,我定當置備一份厚禮,不過我今日前來,卻是有一個不好的消息……”
聽到這話,陳祖、馬弘二人立刻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等著趙虞的下文。
見此,趙虞沉聲問道:“近日,潁川郡裡又派了一名督郵,你二人知曉麼?”
與馬弘對視一眼,陳祖點點頭說道:“略有耳聞。……這位督郵,縣衙安撫不定麼?”
“唔。”
趙虞點了點頭,徐徐說道:“上回來的督郵叫做吳孚,此人貪財,劉、馬二人又是請宴,又是送禮,將其打發了,但不知為何,許昌郡府又派來了一名叫做荀異的督郵,此人滴酒不沾,也不收受賄賂,一切秉公而行,劉、馬二人對此人毫無辦法,是故,今日馬蓋找到我,讓我想想辦法……”
聽到這話,陳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大首領希望由我出麵?”
“不。”
趙虞搖了搖頭,說道:“荀異的事,我會處理。……不過這件事,卻也給我等提了個醒,那就是我等對潁川郡裡一無所知。”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我可以大致猜出,潁川郡裡前後派來兩名督郵,那肯定是有人向郡裡報官了,並且我也能猜到大致就是魯葉共濟會的呂匡那些人,但我依舊覺得,咱們有必要關注一些郡裡的動向。”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陳祖,沉聲說道:“是故,我希望你暫時放下昆陽的事,前赴許昌,看看能否想辦法結交一些郡府的官員。”
聽聞此言,陳祖徐徐吸了口氣,神色亦顯得有些躊躇。
他舔舔嘴唇,訕訕說道:“這、這麼快麼?我以為還要再過些日子……”
從旁,牛橫看著陳祖哈哈大笑:“哈哈,你莫不是怕了?”
陳祖懶得理睬這不知輕重的蠻牛,看著趙虞正色說道:“去我當然敢去,就怕辦砸了……”
趙虞笑著搖了搖頭,教導道:“又不是要你利誘郡府的那些官員,你隻需在他們跟前混個臉熟即可……牢記四字精要,請宴、送禮,而且,要上上下下都打點到,哪怕是在郡府看門的士卒,你也給我送一份禮去,隻要禮數周到,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我試試看。”
陳祖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又問趙虞道:“那我這邊的事……”
“交給張奉。”趙虞正色說道:“暫時由張奉出麵替你結交昆陽的世家。”
“好,我明白了。”
當日,趙虞詳細向陳祖囑咐了一些要事。
而與此同時,荀異則在捕頭石原、楊敢二人的帶領下,徐徐走在城內的街道上,親眼查看著城內的狀況。
看著一副生人勿進麵孔的荀異,石原與楊敢一路上都不敢與這位督郵搭話。
直到實在是忍不住了,石原這才硬著頭皮問荀異道:“荀督郵,您想親眼看看縣內的情況,為何不請馬縣尉協助呢?”
“我信不過他。”
荀異麵無表情地說道:“馬縣尉與劉縣令是一夥的,他二人都想掩蓋黑虎賊的事,不希望被我上報到郡裡,為此,他們昨日非但請我赴宴,還贈了一箱金銀珠寶作為賄賂……你覺得我還能信任他二人麼?”
“……”
石原與楊敢聽得麵麵相覷。
在石原的心中,馬蓋的形象是非常正麵的。
至於縣令劉毗,雖然石原與這位劉公接觸地少,但據他打聽所知,這位劉公至少也是一位不壞的縣令。
而現如今,這位荀督郵卻稱劉毗、馬蓋二人送賄於他,這是石原萬萬沒有想到的。
『大概劉公與馬縣尉是害怕被郡裡責罰吧……』
石原心下暗暗想道。
想了想,他替馬蓋說項道:“督郵,雖然劉公與馬尉的行為確實不合適,但我覺得他們應該沒有惡意,隻是畏懼於督郵的權威,生怕督郵將縣內的賊患稟告郡裡……”
“……”荀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石原,問道:“你這是在替他二人辯解?”
石原正要解釋,卻聽荀異又說道:“正好我也想知道你二人對劉縣令與馬縣尉的看法,你二人說說看。”
見此,石原與楊敢對視了一眼,旋即,石原率先開口道:“卑職是睢陽人,曾經與幾名同伴走南闖北,後機緣巧合來到昆陽,擔任捕頭。由於平日裡與劉縣令甚少接觸,卑職對劉縣令倒不甚了解,隻不過聽縣內百姓口碑,劉縣令施政不壞,除了……”
“除了什麼?”荀異問道。
石原猶豫了一下,旋即低聲說道:“聽說前兩年附近諸縣鬨災時,有大批難民湧向昆陽,當時劉縣令怕難民衝擊縣城,雖下令城門緊閉,故而……有許多人因不能得到昆陽縣的救濟而餓斃。”
“……”
荀異捋著胡須思索了片刻,旋即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與一支筆,用口水蘸了蘸筆尖,在那本小冊子上記錄起來。
見此,石原麵色微變:“督郵?”
“不必驚慌。”
仿佛是看穿了石原的心思,荀異淡淡說道:“我隻是將這件事記錄下來而已。……說句不合適的話,劉公身為昆陽縣令,除非上頭有命,否則確實理當優先考慮本縣的百姓,即便我將這件事上報郡裡,郡裡也不會怪罪劉縣令,最多就是斥責兩句罷了……對了,當時的難民人數眾多麼?最後又是如何處理的?”
石原咽了咽唾沫,說道:“據我所知,當時有魯陽、葉縣兩縣收容難民,於是難民大多都投奔二縣去了,其中也有一部分落草應山……”
說到這裡,他忽然看到荀異又動筆記了起來,連忙又說道:“雖說如此,但當時昆陽容納不了那麼多的難民,卻也是事實,我想劉縣令也是彆無選擇……”
荀異轉頭看了石原一眼,笑了一下,旋即又問道:“我知道。……那麼,關於馬縣尉的事呢?”
其實不光劉毗有汙點,馬蓋同樣有汙點,那就是去年馬蓋被陳門五虎之一的章靖指認為黑虎寨的內應,隻不過最終因為章靖找不到證據而作罷。
雖然在石原看來,這純粹就是個笑話——正直的馬縣尉怎麼可能會是黑虎賊的內應呢?肯定是那位章靖將軍弄錯了。
可即便是笑話,眼瞅著荀異方才的舉動,石原哪裡還敢提這樁事?
他咽了咽唾沫說道:“馬縣尉嘛,他可是昆陽縣的驕傲。當年有黑虎賊為禍,馬縣令率領我等官兵三次圍剿這股惡賊,雖前一回失利,但第二回就取得成功,甚至於在第三回圍剿時,就連黑虎賊的首領楊通就被我等擊斃……”
荀異點點頭,用筆在那本小冊子上記錄了一番,但隨口又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有人舉報貴縣賊患重重?”
“這……”石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一來是縣內著實抽不出手,二來……卷土重來的黑虎賊,行事有些詭異。”
“詭異?怎麼說?”荀異好奇問道。
見此,石原與楊敢對視一眼,拱手抱拳對荀異說道:“倘若督郵不介意的話,不如找個僻靜之地,容卑職徐徐對督郵言說。”
“……就到驛館吧。”荀異想了想說道。
“好。”
當日,荀異帶著石原、楊敢二人來到驛館,來到了他居住的屋子。
此時石原便將黑虎賊最近種種詭異舉動告訴了荀異,荀異皆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
待入夜後,石原與楊敢二人告辭離去,隻剩下荀異獨自在屋內,翻看著自己記錄的有關於黑虎賊的線索。
他越看越是感到心驚。
在城內口碑極佳的黑虎義舍,疑似是黑虎賊的人所建;
已取代魯葉共濟會成為昆陽最大勢力的兄弟會,疑似是黑虎賊的人所建;
就連昆陽縣的縣衙內,也疑似有黑虎賊的內應……
不得不說,雖然荀異直覺認為昆陽縣的賊患絕不止劉毗、馬蓋說得那般容易對付,但他還是不敢相信石原所透露的情況,畢竟倘若這位石捕頭言之確鑿,那豈不是說至少半個昆陽縣已經在黑虎賊的掌控下?
『應該不至於吧?』
回憶著今日在縣內街上的所見,荀異微微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倘若昆陽縣的賊患果真鬨到這種地步,從當地百姓身上就能看出端倪。
可今日據他所見,城內百姓安居樂業,雖然談不上個個麵帶笑容,但至少一看就讓人感覺到很有活力,不像他荀異見過的某些縣裡,縣內百姓麵僵而麻木,終日不知為何而忙碌。
“應該不至於的……”
看著手中小冊子上的記錄,荀異微微搖了搖頭。
彆的不說,就說石原懷疑縣衙內有人替應山九賊之一的陳祖偽造籍冊一事,荀異就覺得不太可能。
畢竟在他看來,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在昆陽縣衙不超過五個人,其中還包括縣令劉毗、縣尉馬蓋以及縣丞李煦。
倘若這五位當中,居然有人是黑虎賊的內應,那他下榻的驛館,那還不都是黑虎賊的內應啊?
『……怎麼會呢?』
荀異失笑般搖搖頭。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唔?哪裡來的香味?』
他四下看了看,卻未曾找到香味的來源。
他也不在意。
『待明日,還是找那石原、楊敢二名捕頭,請他們帶我到黑虎賊的老巢看看究……看看……』
正想著,荀異忽然感覺有強烈的困意湧上心頭。
他揉了揉額頭,卻毫無作用。
隻聽砰地一聲,他整個人翻倒在屋內。
旋即,隻聽吱嘎一聲,幾個用布捂著口鼻的男人走入屋內,看衣著打扮,其中駭然就有驛館內的人。
“帶走!”為首的男人沉聲說道。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荀異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趴坐在一張桌案前,那張桌案上擺滿了酒菜。
而對過,此時則坐著一個帶著虎麵麵具的人,隻見對方左手手肘擱在桌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叩擊著桌麵,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