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淪陷【二合一】(1 / 1)

『周虎……』

在縣衙內,在馬蓋的班房裡,縣尉馬蓋坐在椅子上午休,隻見雙手雙手枕頭,將腳擱在麵前另一張椅子上,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暗想著最近發生的事。

對於他來說,最近可謂是諸事纏身。

他與黑虎賊的糾葛,早已經是老黃曆了,就連他自己其實也已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漸漸不再為這件事而煩惱——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相比之下,‘王氏女’成為了他當前最頭疼的問題。

大概七八日前吧,在前街經營‘王氏客棧’的王福來到了縣衙,要求向劉毗與他馬蓋討個說法,為他的女兒討個說法。

用王福的話說,現在全縣都知道他女兒與劉、馬二人的事,非但誰也不敢上門提親說媒,就連曾經有此意向的人也嚇跑了,因此他要求劉毗與馬蓋處理此事。

……這不是開玩笑麼?

馬蓋感覺匪夷所思。

畢竟那謠言又不是他們傳出去了,你王福的女兒因此壞了名聲,你找造謠的黑虎賊去啊,賴在我們身上算什麼?

而讓馬蓋感到氣悶的是,劉毗一轉頭就將這件事丟給他了:“你惹出來的事,你去解決!”

雖然理解這位劉公懼內,不想再被夫人趕到書房睡,但也不能就這麼甩手給他啊,他馬蓋招誰惹誰了?

近幾日,縣衙裡有不少人在暗中猜測,猜測他馬蓋會在幾時向王家提親,據說就連縣丞李煦也在裡麵摻和,馬蓋對此頗感無力。

說起來,他的妻室鄒氏可不想劉縣令的夫人那般強勢,對於他納妾的事倒也並不是很抵觸,近幾年偶爾還提過那王氏之女,說她與幾名相好的街坊偷偷去看過那女子,感覺挺乖巧的……你跟我說這個乾嘛?

最可氣的,莫過於黑虎賊首周虎提前贈他的喜禮,一支銀簪、一麵銅鏡、一隻玉鐲。

觀如今黑虎賊的局勢,作為這股山賊首領的周虎竟送出如此簡單的喜禮,這著實顯得有些寒酸,但馬蓋心裡倒反而莫名地舒服,仿佛在另外一個角度得到了讚揚似的

……話說這事,不就是這家夥挑起來的麼?!

“篤、篤、篤。”

緊閉的屋門,傳來了略顯遲緩的叩門聲。

“誰?”

馬蓋睜開一隻眼,隨口問道。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個聲音:“縣尉,是我,鄧仁。”

鄧仁……

馬蓋立刻就想起了此人。

因為近兩年討伐黑虎賊的關係,他縣衙裡的官兵損失不小,故而挑選了好些新人,這些新人,馬蓋也不敢保證各個都了若指掌,但對於像鄧仁這樣縣衙裡的老人,馬蓋還是很熟悉的。

更彆說,對方還與黑虎賊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唔?

究竟從什麼時候起,對於那些與黑虎賊有關的人,我竟會感覺親近?

皺了皺眉,馬蓋沉聲說道:“進來。”

話音剛落,鄧仁推門而入,見屋內除馬蓋外再無旁人,他訕訕地笑道:“縣尉,在休息呢?”

馬蓋疑惑於鄧仁的心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閒著沒事,打個盹……有事?”

聽到這話,鄧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屋外,旋即關上屋門,走到了馬蓋麵前。

一見這情形,馬蓋越發肯定鄧仁有事,隻見他將擱在另一張椅子上的雙腿放了下來,努努嘴示意鄧仁坐著說。

“多謝。”

鄧仁抱拳謝了一聲,旋即坐在椅子上看著馬蓋低聲說道:“縣尉,有黑虎賊的人聯係我了,就是先前在黑虎義舍當管事的那個陳財。”

“……”

馬蓋有些錯愕地看了一眼鄧仁,旋即同樣壓低聲音問道:“找你做什麼?”

鄧仁搖了搖頭,從頭到尾解釋道:“前幾日,他忽然找到我,也沒說讓我做什麼,隻問我還認不認是黑虎寨的人,我哪敢反抗啊,就承認了,然後他就丟給我一個布袋,裡麵裝的都是錢,事後我婆娘數了數,有差不多……差不多千餘枚……”

說到最後時,他眼神略有些飄忽。

看到這一幕,馬蓋當然猜到這小子肯定是謊報那袋錢的數目了,不過他並不在意,沉聲問道:“事後他們有跟你聯係過麼?”

“沒。”

鄧仁搖了搖頭,旋即看著馬蓋低聲說道:“這件事我本不敢說,但這兩日,我跟許武、孫貢他們幾個閒聊時,他們忽然私底下問我是否有黑虎賊的人與我聯係,是否收了黑虎賊的錢,我這才意識到,他們都被黑虎賊收買了……”

『許武、孫貢……』

馬蓋捋了捋短須,腦海中浮現一個個人影。

他知道,鄧仁所提到的那些人,都是在上回討伐黑虎賊時被黑虎賊俘虜,被迫簽下投名狀的縣卒,也正是因為這,縣衙裡其餘人對他們有所成見,雙方並不和睦。

不過,黑虎賊收買那些人做什麼?

就在馬蓋暗自思忖之際,就見鄧仁壓低聲音說道:“縣尉,你可要小心了,黑虎賊可能是衝著你來的……”

“啊?”

馬蓋一時沒留神,反應有些茫然。

見此,鄧仁臉上流露出幾許困惑,解釋道:“您想啊,您曾幾次率人征討黑虎賊,殺了他們不少人,如今黑虎賊卷土重來,還暗中收買不得誌的縣卒,屬下覺得很有可能是衝著您來的,想對您不利。”

“哦……哦……”

馬蓋恍然大悟,捋著胡須低了低頭,儘量莫叫鄧仁看到他臉上的古怪之色。

在定了定神後,馬蓋安撫鄧仁道:“好,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且莫要聲張,以免惹禍上身,這件事我會去調查的。”

聽到這話,鄧仁這才離開。

親自將鄧仁送出班房,目視著他走遠,馬蓋關上屋門,失笑般搖了搖頭。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閉目養神。

平心而論,他一點都不擔心黑虎賊會對他不利,畢竟按照那周虎的說法,他馬蓋怎麼說也是‘大頭目’級彆——唔,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真打算全盤控製昆陽麼?周虎?』

馬蓋暗暗想到。

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黑虎賊確實改變了許多,當然,是朝著‘可怕’的方向改變。

黑虎義舍就不說了,如今在他昆陽最火爆的消息,莫過於諸多葉縣商賈主動在城內建設工坊一事。

短短半個月,諸多葉縣商賈在他昆陽縣建起的工坊,仿佛雨後的春筍,儘管這些工坊所懸掛的橫匾上都帶著諸如‘黃氏’、‘梁氏’等家族前綴,但無一例外地,這些工坊都額外掛著一塊牌子,上麵刻有‘昆陽兄弟會合作工坊’字樣。

這件事,讓馬蓋不禁想起了前些年魯葉共濟會崛起的那會兒。

當年魯葉共濟會初建時,魯陽、葉縣兩地的商賈瘋狂向鄰縣擴張,當時他昆陽也受到了衝擊,短短幾日之內,城內湧現不計其數懸掛著‘魯葉共濟’牌匾的商鋪,這些店鋪聯手打壓昆陽人本土的商賈,打得後者節節敗退,當時不知有多少商賈被葉縣商賈撲滅,要麼黯然關閉店鋪,要麼就轉投對方。

截至如今,昆陽城內依然有至少三成的店鋪懸掛有‘魯葉共濟會’的牌匾。

毫不誇張地說,在這附近諸縣,也就隻有黑虎賊敢觸魯葉共濟會的眉頭,除此之外哪怕是他與縣令劉毗,對待那些葉縣商賈都要客客氣氣。

先前馬蓋本以為‘魯葉共濟會一支獨大’的局麵會繼續持續下去,然而萬萬沒有想到,他昆陽殺出了一支兄弟會,以不亞於當年魯葉共濟會崛起的迅速,使縣內出現了許許多多懸掛有類似‘兄弟會合作工坊’字樣的工坊、商鋪。

初建不久的兄弟會,在昆陽一下子就擁有了不亞於魯葉共濟會的工坊、商鋪群體。

那些在城內猶如雨後春筍般冒頭的工坊,對於昆陽人來說,意味著是一份穩定的差事,而對於縣衙來說,則是難以拒絕的政績……

馬蓋還記得前日縣衙劉毗召他與縣丞李煦私下商議。

當時劉毗要求李煦照顧好每一家葉縣的商賈,儘可能地勸說對方將工坊長期留在昆陽,甚至為此可以給予那些商賈一些特殊的照顧,而對於馬蓋,劉毗則要求他抓緊城內的治安問題,務必要讓那些葉縣商賈感受到,他昆陽是一個治安森嚴的縣城……

他甚至還記得當時劉毗略顯激動地講述:“這是一次機會。”

是啊,這是一次機會,壯大他昆陽的機會,挖葉縣牆角的機會,受郡裡嘉獎的機會,馬蓋毫不懷疑這位劉公此時已經顧不得黑虎賊的事。

這也難怪,畢竟他昆陽與葉縣雖然挨得近,但卻屬於不同的兩個郡,而這就注定無法避免有人拿昆陽與葉縣作比較。

當然,他昆陽是比不過葉縣的,至少迄今為止都沒有趕上的機會。

但近兩年,葉縣也發生了不少事,比如說縣令毛公暴斃,朝廷至今還未派來接替的人選,隻能暫時由縣丞代為管理,除此之外,曾經龐大的魯葉共濟會也發生了分裂,毫不誇張地說,現如今的葉縣,已遠沒有兩三年前那麼強盛了。

而如今,有種種跡象表明葉縣的商賈有意將一部分工坊轉移到他昆陽縣,作為縣令的昆陽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剿賊的事怎麼辦?”

事後,馬蓋單獨詢問劉毗。

如他所料,劉毗已無暇關心此事,隻丟下一句話:“你看著辦。”

聽到這話,馬蓋又問道:“若是那呂匡不依不饒,怎麼辦?”

劉縣令毫不猶豫地說道:“讓那姓周的去想辦法。”

一聽這話,馬蓋就知道這位劉公已經步上了他的後塵,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被黑虎賊給‘收買’了。

那就……看著辦吧。

當日正午,馬蓋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打了個盹。

不是他不儘心,其實他此前也想組織剿賊的,至少表麵上要做做樣子,安定縣裡的人心,莫要使得人心惶惶,可尷尬的是,他昆陽的百姓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黑虎賊是一個威脅,尤其是在縣城裡,幾乎都沒有什麼人談論黑虎賊。

而近幾日就更妙了,那些葉縣商賈一來,全城百姓都在談論,驚喜於縣內一下子出現了許多穩定的差事,這使得馬蓋根本就招不到人手。

安分的遊俠們,被陳祖雇了,成為了那位陳大財主、陳大善人的看家護院……

而不安分的遊俠們,則已投奔了黑虎寨,成為了黑虎賊的一員……

至於那些當初為了養家糊口不得已鋌而走險的平民、鄉勇,陸陸續續加入了兄弟會,經兄弟會的推薦,在城內那些工坊裡,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差事……

就這樣,原本可以招攬用以討伐黑虎賊的‘官兵人選’,幾乎被黑虎寨一鍋端,以至於他馬蓋如今都湊不出一支五百人的官兵去裝裝樣子。

從當初他對黑虎寨陽奉陰違,再到如今連裝裝樣子都招不到足夠的人,馬蓋親眼目睹黑虎賊在他昆陽迅速壯大,那壯大的速度,讓他都感到震撼。

就像他一樣,劉毗也以為可以暗中阻擋,但很顯然,那位劉公錯了……

睡了一個半時辰,馬蓋醒了過來,在班房內伸了個懶腰。

看看窗外的天色,唔,還不晚。

馬蓋想了想,決定去街上巡視看看,順便給家中的夫人買幾件首飾什麼的——畢竟那位缺德的黑虎賊首領隻送了他一份喜禮,還是明擺著送給王氏女的。

這豈非就是要挑撥他夫婦不和,想看他馬蓋的笑話麼。

暗自腹誹著,馬蓋忽然聽到前方的班房裡傳來了打鬥聲,還有幾聲喝罵。

他當即皺起眉頭,朝著傳來聲音的班房走了過去。

如他所料,隻見在那間班房裡,有幾名縣卒粗著脖子對峙著,儘管石原、楊敢兩名捕頭急聲喝止,但那幾名縣卒還是彼此瞪視。

馬蓋再仔細一瞧,班房裡似乎有人打鬥的痕跡,茶碗都打碎了好幾個。

“怎麼回事?!”他沉聲喝道。

聽到聲音,班房裡那七八人下意識轉過頭來,見馬蓋站在屋外,他們不敢造次。

“縣尉。”

楊敢與石原二人立刻走到馬蓋麵前。

馬蓋點點頭,旋即將目光轉向肇事的那幾名縣卒。

其中二人,正是先前鄧仁提過的許武、孫貢二人。

“許武,孫貢,怎麼回事?”馬蓋沉聲質問道。

在馬蓋的質問下,許武這才抬起頭來,隻見他怨恨地看了一眼對麵一名縣卒,解釋道:“是那家夥先惡言惡語傷人,我忍他很久了,然而他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聽到這話,馬蓋將目光轉向其餘幾名縣卒。

大概是感到了來自馬蓋的壓力,那幾名縣卒有些心慌,小聲地說道:“不、不是的,縣尉,我等沒有惡言惡語傷人,我隻是叫了他一句慫人而已……這家夥當初屈服過黑虎賊,對不對,以前我也叫過幾次,這家夥沒這麼大反應,可如今倒好,他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

在馬蓋淩厲的注視下,那名縣卒的聲音越來越顯心虛。

不過通過他的解釋,馬蓋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經過,無非就是這幾個家夥閒著沒事戲弄許武、孫貢二人,許、孫二人惱羞成怒,於是雙方大打出手。

事實上,類似的例子不止發生過一次,比如鄧仁,他也受到過縣衙裡其餘縣卒的排擠與輕視,唯有與許武、孫貢等少數人關係不錯,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都經曆過相同的遭遇,當初不幸被黑虎賊俘虜,還簽下了投名狀。

自那以後,鄧仁、許武、孫貢這些人在縣衙裡就抬不起來,時常遭其餘縣卒取笑,若非有他馬蓋暗中保著,估計這幾人早就沒辦法再乾縣卒這一行了。

不過對於其餘縣卒的取笑與嘲諷,許武、孫貢幾人原本隻是咬牙忍著,很難想象他們今日為何敢大打出手……

『……是因為有了底氣麼?』

回想起了鄧仁透露給他的秘密,馬蓋頓時就明白了。

原本忍氣吞聲的許武、孫貢二人,現如今有了黑虎賊作為後台,他們自然不肯再忍氣吞聲,任人嘲諷。

在沉思了片刻後,馬蓋沉聲說道:“身為縣卒,於班房內打鬥,罪加一等,罰你等仗責三十,再罰三個月月俸,以儆效尤!”

聽到這話,無論是許武、孫貢還是其餘幾名縣卒,皆麵色一白。

仗責三十就不說了,哪怕是實打,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可三個月的月俸……

“縣尉,我不服,明明是他們挑釁我等在先!”

許武指著另外幾人說道。

“這我不管!”馬蓋沉聲說道:“既然是雙方都動了手,那麼雙方都有過錯。”

見此,那許武憤然說道:“我受夠了!我不乾了!”

『愚蠢……披著一身縣卒的衣服,不比你投奔兄弟會更容易獲得重用麼?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可見黑虎賊收買這些人,純粹就是廣撒網而已……』

瞥了一眼那許武,馬蓋麵不改色地說道:“那也給我先領了三十仗責!”

“……”

許武怨恨地看著馬蓋。

見此,馬蓋眯著眼睛質問道:“怎麼?不服麼?”

大概是馬蓋積威猶在,那許武不敢造次,最終還是低下了頭:“不敢……”

當日,馬蓋親自監刑,命楊敢、石原二人親自動手仗責犯事的那幾名縣卒,縣內的其餘縣卒與小吏聞訊而來,敬畏於馬蓋奉法的嚴明。

待受刑之後,許武與孫貢二人麵帶怨恨地離開了,此時鄧仁才敢出來,私底下對馬蓋說道:“許武、孫貢這幾日本就在籌劃報複曾經羞辱過他們的人,今日縣尉重罰他們,他們必然心中怨恨,說不定會借黑虎賊對縣尉不利……”

“我不懼。”馬蓋淡淡地說道。

唔,沒錯,他確實不懼。

畢竟黑虎賊在昆陽的幾個大頭目,像陳祖、張奉、陳才幾人,包括接管黑虎義舍的馬弘,他都知道,而且彼此也都清楚對方的底細。

對麵怎麼可能會對他不利?

見馬蓋不以為意,鄧仁還想再勸,卻看到石原、楊敢朝著這邊走來,連忙低頭離開。

瞥了一眼低著頭從自己身邊走過的鄧仁,石原抬頭看向馬蓋。

“你倆覺得我罰重了?”馬蓋隨口問道。

楊敢與石原皆搖了搖頭,旋即,在對視一眼後,石原低聲說道:“縣尉,請借一步說話。”

見楊敢與石原二人神色嚴肅,馬蓋微微點了點頭,將他二人來到了一個無人的班房。

待關上屋門後,石原正色對馬蓋說道:“縣尉,我懷疑縣衙裡有黑虎賊的內應……”

“……”

深深看了一眼石原,馬蓋皺著眉頭問道:“怎麼說?”

石原壓低聲音說道:“縣尉,我相信我的眼睛不會認錯人,那陳虎,絕對就是應山九賊之一的陳祖,否則不能解釋他為何資助黑虎義舍,又籌建兄弟會,你知道,黑虎義舍與兄弟會的背後,都是黑虎賊的人。倘若如此,他在縣衙裡的籍錄,那麼必然就是有人故意偽造……”

“有證據麼?”馬蓋平靜地問道。

提到證據,石原的氣勢頓時就泄了,搖搖頭說道:“我翻看了最近半年出入庫房之人的名冊,並無異狀,因此我懷疑可能是管籍冊的縣吏所為……縣尉,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你看許武、孫貢幾人,原本他們在縣衙裡忍氣吞聲,可最近不知怎麼的,他們突然敢反抗了,我曾讓我的同伴暗中監視這幾人,發現他們最近多次出入城內的酒樓……這就奇怪了,他們何來的閒錢揮霍?”

馬蓋想了想說道:“許武、孫貢二人,估計不會再回縣衙了……”

“縣尉誤會了。”石原搖搖頭說道:“我隻是拿他二人舉例,表明黑虎賊正在大力收買縣衙的人,但他二人並不能自由出入庫房,可見他們並非幫陳祖偽造籍錄的內應……這縣衙裡,肯定還有人是黑虎賊的內應。”

“……”

馬蓋舔了舔嘴唇,問道:“你想怎麼做?”

“請縣尉允許我繼續追查下去,揪出幫陳祖偽造籍錄的內應!”石原沉聲說道。

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縣令劉毗所在書房的方向,馬蓋微微點了點頭。

『隨便了,反正那周虎也不在乎……』

馬蓋暗暗想道。

黃昏時,馬蓋離開了縣衙,到城內一間掛著‘兄弟會合作商鋪’招牌的首飾鋪,為妻子挑選了幾件不錯的首飾。

在返回家裡的途中,馬蓋路過一個巷口,正巧看到楊敢跟著幾個人走入了小巷。

出於好奇,馬蓋跟到巷口瞧了一眼,旋即就看到楊敢正一臉嚴肅地,低聲與幾個故作尋常打扮的男人說著什麼。

馬蓋窺探那幾名男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良家百姓。

『……周虎贏了。』

微微搖了搖頭,馬蓋沒有驚動他們,自顧自回家去了。

在他看來,這昆陽已經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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