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授二十九年,世子陳晉、陳征相繼還朝,陳晉治蜀十年,十年間,在蜀中建書院,修蜀道,推行農耕,鼓勵手工業發展,朝廷法令在蜀中推行的很穩,漢授二十二年,劉備曾聯合南蠻入侵益州,陳晉帶著周瑜親率大軍南下,以鄧艾、徐質為將,大破劉備,斬殺十六洞主之後,又在雲南、建寧、牂牁等地重建郡府,拉攏蠻族,收孟獲為將,之後七年,陳晉幾乎都在建設南中。
尤其是漢授二十三年,劉備因戰敗打擊,病死於牂牁郡,其子劉禪年幼,最終選擇投降了陳晉,使得南蠻各族叛亂漸息,此後六年,雖偶有叛亂,然隨著陳晉對南中的治理和建設逐步,大量蠻族歸化,不說徹底解決南蠻之患,但至少隨著陳晉對南中的不斷開發,消除瘴氣,就算南蠻再叛,朝廷出兵平叛會比以前容易不少。
陳晉這六年做的最大的事,就是疏通南蠻與巴蜀之間的道路。
唯一讓陳默遺憾的是,周瑜在建寧身染障疾不幸離世,這是陳默最看好的一位將帥之才,原本陳默覺得周瑜可以留給陳晉,作為如同賈詡、徐庶、荀攸一般留在陳晉身邊的心腹之臣,可惜陳默沒想到周瑜會死在自己前麵,也算是英年早逝了。
相比陳晉來說,陳征這些年在北方過得簡單一些,一身武藝,得了呂布親傳,無論兵法、將略,有青出於藍之勢,鮮卑鬨騰了幾年,陳征也打了幾年,如今異族疲敝,中原在經過戰亂和瘟疫的洗禮之後,逐漸恢複了強盛,最近兩年,鮮卑各族開始慢慢接受了陳默定下的規矩,也漸漸安穩下來,隻是要治理草原,陳默一直也沒想到一個行之有效的法子。
看著自己兩個兒子,陳默還是很滿意的。
“為父此生做過不少事,但若說最得意的,不是打了多少勝仗,恢複中原一統,最讓為父滿意的,是我兒皆被為父培育成才,如今睿兒也已入仕,你二人如今也有獨當一麵之能,為父甚是欣慰。”陳默拉著陳晉和陳征的手,坐下來笑道。
“父王,孩兒能有今日成就,多虧了眾人相助,孩兒不敢居功。”陳晉躬身道。
陳征點點頭道:“不錯,若無將士效死,孩兒一人也難成軍。”
“行了,我教過你們,能集眾力方是本事,就莫要說這些謙辭了,去看看你們祖母還有母親,這家裡,最念你們的是她老人家,我這個兒子,她現在看著就嫌棄,對了,把孫兒們都帶上。”陳默擺了擺手,他不想父子之間活成君臣那樣子,但有時候,世事發展不會如人願。
“喏!”兩人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告退離去,陳晉在蜀中過得不錯,不但有步氏給生了兩兒一女,還在蜀中取了三房妾氏,各有兒女,雖然沒拉下正事,但日子過得可比陳征滋潤多了。
至於陳征,也有一妻一妾,正妻乃並州大族嚴氏之女,妾氏則是一老將之女,雖不像陳征那般滋潤,但也不差,勝了兩女一子。
加上陳睿如今也已成婚,這陳家到了這一帶,算是徹底興旺起來了,母親一生的心願也算達成了。
陳母能見到孫兒還有重孫,自然是高興地,接下來連續幾日,都高興地合不攏嘴,笑的很開心,陳默能見到母親開心,他自己也很高興。
不過他如今基本不管家事,多數時間都待在衙署裡。
“王上,這是百官請求陛下禪讓的奏章,不知……”司馬懿捧著一摞竹簡遞給陳默,笑問道。
如今長安朝廷基本已經是名存實亡,尤其是經曆過那場大旱之後,長安官員被清洗了一遍,雖說是為殺貪,但同樣也是剪除掉劉能這些年暗中發展下來的羽翼,隨著老一輩三公九卿相繼離世,如今朝堂上,已經沒幾人在意長安朝廷。
陳默接過奏章看了看,微笑道:“將這些奏章送到長安朝廷,看看陛下如何想。”
“喏!”司馬懿會意,躬身告退。
數日後,長安朝廷。
劉能接到洛陽送來的奏章時,還是很高興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奏章了,長安朝廷,更像是一群被圈養起來的人每日做著天子遊戲一般,當年隨劉能過來的一幫臣子,有不少人已經老死,劉能以為,自己也會老死在這裡,沒想到,有生之年,他還能有機會看到奏章,這讓劉能很驚喜,是不是天下太平了,陳默已經準備還政於他?
“這……這是何意!?”當劉能打開奏章,看著那一封封請求劉能禪位的奏章時,劉能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般,不可思議的看著大殿之上躬身站立的司馬懿,這些年因為酒色而變得渾濁的眼睛充斥著一股怒意。
“陛下~”司馬懿微微躬身道:“奏章上寫的很清楚。”
“不可能!”劉能大怒,站起身來一腳踹在桌案上,卻沒能踹動桌案,反把自己震得坐下來翻了個跟頭,狼狽的爬起來,一把將桌案上的竹簡、奏章全部推翻,紅著眼睛對司馬懿咆哮道:“朕乃天子!這江山乃是大漢江山!朕不可能禪讓!”
“何人知道?”司馬懿看著劉能,搖頭一歎,指了指滿朝皓首道:“陛下大概已經很多年未出宮門了吧?不妨問一問這些大臣。”
“問什麼?朕還活著,他們有何資格決定大漢江山?就算朕死了,朕有三百七十六子,漢室江山不可能斷絕的!”劉能怒道,他這些年在宮裡沒事就是瘋狂生子。
司馬懿一歎,看著劉能道:“陛下,天道循環方是正理,如今天下雖然名義上是大漢,但實際上,陛下可著人去宮外問問,有幾人知當今天子為何人?又有幾人不知明王?”
嗯?
劉能一時間有些沒弄明白,看著司馬懿道:“你這是何意?”
“其實陛下是否禪讓,於明王而言,並無關係,因為天下百姓,認可的是明王,陛下就算不禪讓,明王依舊會登基稱帝,天下無人會反對,甚至會恭賀明王稱帝!”司馬懿微笑道。
“不可能!”劉能一擺手道:“朕才是天子!”
“那陛下可知,何謂天子?”司馬懿反問道:“天子雖為一國之君,然亦有護佑百姓,保萬民生計之責,然陛下捫心自問,自漢授元年至今,亦有二十九載光陰,陛下可曾有半點功績於社稷百姓?”
“朕……”劉能愣了愣,有嗎?好像自己的天子日常基本就是吃飯睡覺生孩子,就算有些動作,也多是想要跟陳默奪權,天下民生,他好像確實沒怎麼在意過,但隨即反應過來:“自有朝廷做,這些年不是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嗎?”
“那是因為有明王!”司馬懿歎了口氣道:“天下戰亂,諸侯割據,是明王運籌帷幄,率軍掃平諸侯之亂,這些年來,天下各地瘟疫肆虐,是明王召集天下醫匠,調動三軍將士隔絕疫情,數千各地名義日夜苦思治療瘟疫之方,才使肆虐多年的瘟疫得以消除;關中大旱,是明王料事於先,與群臣商討賑災之策,才使關中未曾出現動亂,邊境胡人犯我子民,乃是明王下令治胡,方有今日胡人不敢南下牧馬,我大漢子民便是獨行草原,也無任何部落膽敢輕視,是明王勵精圖治,治理天下,發展農耕,鼓勵工匠,方有如今百姓安泰,溫飽,此皆明王之功,陛下隻知坐於這長安皇宮,整日與宮娥嬉戲,敢問陛下,這天下大治,與陛下有何乾係?”
“這……”劉能有些無助的看向滿朝老臣,希望有人出來為自己辯駁一番,然而……二十年前或許會有很多人為他據理力爭,十年前也許會有很多人誓死保他,保大漢皇室基業,但到了今天,滿朝文武,卻無一人吱聲,仿佛沒聽到一般,劉能能看到的隻是一雙雙回避的目光。
不止是因為如今人心已經不在漢室這邊,更重要的是司馬懿一番話,句句直刺人心,是啊,或許陳默有篡漢之心,但陳默這些年所作所為,絕對稱得上一代明君,但劉能呢?隻因為你姓劉所以不管怎麼昏庸,都能當這天子嗎?
這些年不是沒人想要幫助劉能奪權,但劉能的所作所為,卻在一次次讓人失望,老一輩的臣子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稍微年輕些的,是看著陳默一步步將這分崩離析的天下重新糅合,當然大勢所趨之下,如今陳默要稱帝已經是定局了,願意堅守漢室正統的人,已經基本被肅清,剩下的人,多少也要考慮自己家族的未來,這些人當初願意跟著劉能來長安朝廷,自然是懷著光複漢室的理想,但現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後,麵對司馬懿咄咄逼人的言語,他們選擇了沉默,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陛下,大勢所趨,若陛下願意禪讓,明王可保善待陛下,但若陛下執意不肯……”
“如何?他來殺我不成!?”劉能冷哼道。
“自然不會,但如今朝中府庫緊缺,恐怕無力再養陛下了……”司馬懿微笑道。
現在,就算放開了對長安朝廷的管製,但劉能又能做什麼?所有的權利早已轉到明王府,朝廷任何詔令,沒有明王府的印章是無法生效的,就算放開了長安皇宮,劉能依舊什麼事都做不了,政令甚至連皇宮都出不了,如何跟陳默鬥?
劉能想明白了這一點,有些無力的坐倒在地,長長的沉默之後,劉能有些沙啞道:“朕若答應,不知明王要如何安置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