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和荊州軍的目光,都集中在樊城外的明軍大營上,諸葛亮的推斷和周瑜差不多,陳默故意放出這麼大的破綻定有陰謀,所以當關羽和張飛想要趁著敵軍後方空虛的時候前去攻擊明軍後方,燒毀糧草的時候,被諸葛亮拒絕了,陳默不可能犯這麼明顯的錯。
鄧縣城外,當日陳默跟張遼等人觀望敵陣的地方,本該在樊城大營的陳默卻並未真的隨軍去往樊城,而是出現在這裡。
夜風中,木輪轉動的嘎吱聲響格外刺耳,站在望塔上,陳默麵色平靜的看著斜對岸隱約能夠看到的燈火。
“王上,船隊已經備好。”張郃快步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能否渡江,便在今夜!”陳默點點頭道:“對岸是什麼狀況,如今尚未知曉,儁乂渡江之後,隻需謹守便可,給我軍渡河打下一處立足之地,便夠,大軍渡河之前,切莫冒進!”
“王上放心,末將縱然戰死,也不失地!”張郃肅容道。
“去吧,稍後見對岸火光亮起,便率軍強渡!”陳默看著張郃道。
“喏!末將告退!”張郃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夜色下,為了避免讓對岸察覺,這邊隻有零星的幾支火把照明,一架架巨大的投石車緩緩的向岸邊靠攏,同時有力士背著一筐筐壇子朝這邊運送。
“馬鈞!”陳默看著遠處的江麵,皺眉道。
“臣在!”馬鈞小跑著來到陳默身邊,躬身一禮。
“此處距離對岸塢堡,足有兩百步,這投石車真能投射這般遠?”陳默扭頭看向馬鈞,不確定的問道。
明軍的投石車,經過馬鈞和劉毅幾番改良,能投射石彈百二十步,這在當前來說,已經遠遠超過普通諸侯的發石機,但兩百步的距離,以前陳默都不敢想。
“回王上,若是以石彈填充投射,自然不行,但若改以火壇,份量減輕不少,能投射的距離也更遠,此前試射時,最遠距離可達兩百六十步,定能將敵軍塢堡、砲台覆蓋。”馬鈞肯定道。
不是陳默不信,隻是這距離相差太遠,諸葛亮對這一帶進行了嚴密的部署,但在這一片,對方放在岸邊的弩砲也難以跨越漢江,陳默的弩砲射程遠些,但最多能落在對岸的砲台之上,想要將對方建設的塢堡給圈進來需要的距離更遠。
這次為了掩人耳目,陳默讓大軍南遷,壓向樊城,為的就是吸引孫劉兩家的目光,借此機會暗中在此登岸,此番計策能否成功,全靠這投石車能否真的達到預期效果,也由不得陳默不謹慎。
聲東擊西這種事情,諸葛亮會,陳默自然也玩兒的頗熟,大軍壓境,後方空門大開,陳默自有布置,但以自己的名聲,諸葛亮和周瑜恐怕不會上當,反而會將注意力集中在主力大軍上,然後陳默趁機渡江,但這一切的前提卻是在這投石車確實能夠將對方的塢堡打掉,否則沒有意義。
陳默聞言點點頭,雖然覺得兩百六十步有些誇張,但就算不能,他這邊也不會有太多損失,當下不再言語。
投石車有十架,這麼短時間內,能夠做出十架已經是三百名工匠能夠做到的最高效率,畢竟這種巨型投石車跟普通投石車製作起來更加困難。
十架投石車被一字架設在岸邊,陳默看到投石車的車輪兩側被打了木釘,後方有幾根倒刺在確定好投石車的位置後深插進了地麵,操作投石車的也並非軍中將士,而是工匠,有的在前方校對投石車的角度,有的在指揮力士扳動投石車的絞盤,調整投石車的方向。
這投石車跟以往陳默所見有很大不同,不但體積龐大,隻高度就是尋常投石車的兩倍,黑夜中看去,猶如一頭巨獸。
“王上,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投射!”許久之後,馬鈞來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輪番投射!”陳默點點頭道。
“喏!”馬鈞答應一聲,轉而高喊道:“放!”
早已準備好的投石車旁,一名工匠將裝了火油的壇子放好後,用火把將壇子外抹的火油引燃,而後一聲令下,前方操作的工匠迅速拉開機括。
“嗡~”
夜空下,燃燒的壇子好似一顆流星般朝著對岸墜落下去,陳默站在高處看著這一幕,當那油彈破空之後,陳默的心也放下來了,以他的經驗來看,這顆油彈的落點正是對岸的塢堡。
緊跟著,第二顆、第三顆依次發射,雖然遠近略有差距,但基本上已經將敵軍的塢堡覆蓋。
這般十架投石車輪番發射過後,第一架投石車也已經重新準備好,再度發射,如此循環往複。
站在陳默的位置,能看到那油彈落地後,有的並沒有反應,但也有的直接就引燃了一片。
夜色下,守在對岸塢堡中的荊州軍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陷入火海,天空中,一顆顆油彈落下來,不斷擴散,頃刻間便將整個塢堡四周吞噬入火海之中。
衝天的火光在黑夜中將這一帶照的透亮。
下遊的位置,已經蓄勢待發的張郃看著這一幕,立刻讓三軍將士快速滑動船槳,逆流而上,朝著對岸的砲台方向劃去,原本黑夜中行船,很難辨彆方向,但此刻,對岸火光衝天,根本不需要辨彆,朝著對岸衝就行了。
因為對岸塢堡被突然攻擊,四周駐守的荊州將士都在往這邊趕,並沒有察覺到江麵之上大片船隻的靠近,等到有人發現,想要阻止張郃上岸之際,已經來不及了。
張郃一手持槍一手持盾,身先士卒,當先跳上岸去,一隊前來阻攔的荊州將士殺來,張郃目光一冷,手中盾牌狠狠往前一砸,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兩名荊州軍撞的倒飛而出,張郃趁機踏前一步,大喝一聲,便刺倒一人,轉身將盾牌一砸,將一名荊州軍砸的腦殼崩裂,而後又是一聲大喝,再將一人刺殺。
後方將士眼見自家主將都拚命了,哪敢讓張郃一人殺上去,不等船隻靠穩,便咆哮著衝上岸來,雖然都是新軍,但明軍的新軍訓練之中,可是有著大量實戰的,這等場麵絲毫不怵,反倒是荊州軍本就慌亂,加上張郃表現驍勇,一個個都被鎮住了,士氣被壓下來,被明軍將士一衝,瞬間潰散。
張郃也不戀戰,迅速讓人將砲台守住,自己則帶著人開始清繳周圍將士。
江對麵,陳默示意停止繼續投射,看著對岸已經廝殺在一起的兩軍,陳默讓人吹響號角,對岸留在船上的將士將船劃回來,從這邊補充兵馬過去。
為了能夠撕開諸葛亮設的這條防線,陳默今夜除了張郃的三千將士之外,還準備了五千兵馬,為的就是將對岸這個缺口給守住,然後儘可能撕裂,而他接下來的進攻重心也並非諸葛亮和周瑜猜測的那般以樊城為主,就算攻不下襄陽城,他也要將襄陽北岸的這些地方拿下,讓荊州軍準備的江心銅柱徹底失去作用。
既然那鐵索橫江攔破不了,那就想辦法將兩岸都掌握在手中,進一步壓縮襄陽守軍的活動範圍。
城外作戰,自曹操敗亡之後,明軍已經沒了敵手,荊州軍這兩年雖然大力訓練將士,但這並不足以彌補雙方的差距。
更何況哪怕是數量上,對方也並不占優,又是突然糟襲,雙方的廝殺甚至連一刻都未到,江岸邊的荊州將士便開始全線潰敗。
張郃謹遵陳默吩咐,在擊退敵軍之後,並未追趕,而是迅速指揮將士滅火,同時安排將士巡視四周,防止荊州軍反撲。
另一邊,陳默聽到對岸廝殺聲漸漸息止,立刻命令侯在這裡的工匠乘船渡河,在對岸建立屬於明軍的營寨,至少將這個缺口守住,不讓荊州軍有重新奪回的可能。
三百工匠在渡河之後,在馬均的指揮下迅速帶著士兵在四周開始設立營寨,借著對方原本的營地,又有船隻源源不斷將原木、泥土送過來,開始搭設寨牆,用泥土將寨牆進行加固,彆的不管,這寨牆卻是要先建起來,這般忙了大半夜,等到天明時分,寨牆已經在數千人的趕工下初步建好,陳默又調集了一批人渡江,運送泥土,將寨牆夯實,同時荊州軍的各路援軍也趕到了,隻是到了此時,寨牆已經立起,張郃指揮將士嚴陣以待。
荊州將領率領著兵馬發起了幾次進攻,想要趁張郃立足不穩,將張郃趕走,卻被張郃指揮將士從容擋下,雙方激戰半日,互有折損,營寨卻是越發穩固。
荊州將領也知道事情不妙,早已命人趕回襄陽通知諸葛亮,而這邊,陳默見張和立足穩固之後,又派了一支兵馬,三百工匠也留在對岸,隻是一個缺口,陳默便在此留下了上萬兵馬,足見陳默對這一戰的重視,而等諸葛亮得到消息時,這邊營寨已經被不斷加固,想要再奪回此地,卻是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