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是如何說服步鷙的沒人知道,不過在最終步鷙確實同意了。
搞定了江東這邊之後,周瑜親自趕到合肥,派人嘗試著聯絡陳晉。
“公子,這算什麼?美人計?”成德衙署中,郭淮看過周瑜的書信之後,麵色有些詭異,作為陳默親自挑選的人,他們自然知道陳晉的真正身份,所以對周瑜這番操作也是挺想笑的,用一個沒見過的女人來讓陳默的兒子去為江東效力,怎麼想的?
“我的身份,父親做過仔細布置,家在洛陽外的鄉莊,幼時也在莊中生活過,此外我做過一年裡正,三年三老,這些東西都沒有問題,整個大漢,知道我事情的,除了父親和諸位,恐怕連母親都不清楚我究竟在何處。”陳晉感慨道。
郭淮等人聽得咋舌,一旁的徐質看著陳晉道:“那這信便給他回絕了?”
“不,就說我答應了。”陳晉看著信,突然笑了。
“啊!?”眾人詫異的看向陳晉。
“看看有沒有機會將合肥拿到手中。”陳晉笑道:“那周瑜不知我身份,施此計策,並非以女色相誘,而是以出身,步家乃淮陰大族,後避禍江東,相傳其祖先乃孔丘門下弟子之一,不管真假,但若是以我目前的身份,若能與步家結親,那便可直接躋身仕途,這計策原本沒錯。”
典滿和郭淮對此感觸不是太深,他們一個混不吝,一個本就是家中嫡子,如今也絕對算得上士族,加上陳默這些年對寒門、庶族子弟的提拔以及不斷消磨士族的特權,在這些核心子弟的眼中,出身其實並不是太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本事。
但徐質卻是感受頗深,他是徐晃族子,此番若非遇上舉薦,來到陳晉身邊,按照如今朝廷的升遷製度,他想做到太守或是都尉這個級彆,除非立下大功,若無家中幫襯,隻靠自己打拚,至少也得熬二十年。
誰說出身沒用?你看看典滿直接就是做了陳晉的親衛,郭淮跟陳晉也有同窗之誼,正因為出身不好,隻能憑自己的原因,徐質對這些東西看的更透,哪怕陳默現在不斷弱化出身的問題,但也絕不可能做到絕對公平,所以他能理解陳晉的話,換個人,真的很難拒絕周瑜給出的誘惑。
淮陰步家,家學淵源,人脈遍及大半個中原,就算投了江東,以一個縣令而言,隻要有本事,可能五六年內就能突破太守,達到更高的級彆,至於天下大勢……真要江東被滅的那天,除了孫氏之外,其他官員恐怕也是以安撫為主,這一來一回這筆賬,要不是陳晉身份特殊的話,換個普通出身的縣令,還真不好拒絕。
當然,尋常縣令的話,也未必有陳晉這份能耐。
“公子,你不會真看上步家那娘們兒了吧?”典滿道。
“我又沒見過,再說,這等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我這便回信於周瑜,爾等好好看好成德,我去一趟壽春!”陳晉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道。
“公子,去壽春做什麼?”典滿不解道。
“與韓老將軍商議一下,商議個計策,看看有沒有辦法借此機會奪下合肥。”陳晉帶了扈從之後,典滿也連忙跟上,作為陳晉的貼身護衛,他來前可是被老爹揍了一頓,喝令他賠上命也得保護好公子的。
陳晉的回信自然不可能直白的說我答應,那樣容易被人看穿,隱晦一些,他相信寫信的人能看明白。
另一邊,周瑜得到陳晉的回信之後,看向身邊的步鷙笑道:“答應了,子山意下如何?”
步鷙點了點頭,被選中的步家女算是他族妹,不過卻並非跟步鷙一起下的江東,步氏乃淮陰大族,若舉族遷徙,當時的袁術肯定不答應,所以是分散去往江東的,步練師隨其母去了廬江,後來孫策攻破廬江之後,步練師就隨其母東渡長江,投奔步鷙這一脈,不算苛待,但也不怎麼受重視。
不過隨著步練師逐漸長大,人也越發美貌,受江東不少世家公子青睞,步練師母女在族中地位方才漸漸有了存在感,但對於家族來說,步練師也不過是家族維係人脈的物品,注定是要用來聯姻的,所以周瑜親自來要人的時候,步鷙並未如何猶豫。
“在下也想看看能被都督看重的青年才俊是何等模樣。”步鷙微笑道。
“那子山可願去往成德一趟?”周瑜笑問道。
“當然。”步鷙也沒拒絕,他也很好奇這陳晉究竟是怎樣一番模樣。
三日後,陳晉在成德見到了步鷙,對方沒有隱瞞身份,陳晉也沒有抓他,對他來說,步鷙雖然是丹陽太守,但分量卻遠不如合肥,此地若下,就等於擋住了江東北進的門路,陳晉很清楚,如今朝廷並沒有渡江的能力,而且就算抓住了步鷙,也不可能拿下丹陽,所以這次見麵,兩人相談甚歡。
步鷙和陳晉性情算是比較合得來的,而且兩人一身學問都不弱,而也都不是那種隻會空談之人,陳晉自幼見多識廣,又是一步步從裡正、三老再到縣令爬上來,步鷙跟陳晉的遭遇類似,不過他是從主記、書吏這些官員一步步走到如今丹陽太守的位置,相似的經曆讓兩人有很多共同話題。
步鷙在成德住了三日,也是暗中看看陳晉是否真的有意來投,三日時間,基本確定,因為很多事情上,陳晉已經違背了洛陽朝廷的法度,就算反悔,以後追究起來,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不過陳晉卻是將成婚的地點定在了合肥,擔心江東是趁機匡他。
“公子,你要去合肥?”待步鷙離開後,徐質、典滿、郭淮終於坐不住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晉道。
“當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已與韓老將軍商議好了,此番我在合肥成親之日,便是奪取合肥之時,徐質,你到時候帶領縣尉和典滿隨我同去,這些算是心腹,同時我還要接我‘父親’同往。”陳晉點頭笑道。
“不是……公子,您還要拉丞相過來!?”典滿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坑爹啊這是。
“自然不會,家鄉中的‘老父’得接來,典滿,你去我的家鄉走一趟,知道在何處吧?我記得幼時你也去過兩次。”陳晉笑道,這種事,他哪敢把陳默叫過去。
典滿懂了,當下點點頭,起身去趕路,陳晉也開始為這次大婚做準備,並希望合肥方向能夠派來兵馬接手成德,隻等他‘老父’一到,成德便會立刻改旗易幟,到時候還需要江東兵馬來守住成德,也算是陳晉給步家的聘禮。
典滿這一來一去便是近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陳晉暗中將成德的錢糧送到合肥,同時又讓徐質帶著人先去合肥準備結親之事,在合肥購置府宅,準備聘禮等等,總之給人的感覺,陳晉對這次婚事頗為上心。
“都督,這陳晉看樣子是真心來投,何以反而不悅?”合肥,衙署,步鷙有些疑惑的看向周瑜,不解道。
“不知該如何說?能得一良才固然不錯,然此人如此輕易便答應,其德行恐怕不足委以重任!”周瑜端起酒觴,搖了搖頭道。
這人呐,就是這樣,之前看上這個人,迫切想要將對方拉過來,但對方如此輕易便拉過來,而且很乾脆的背叛故主,還將自己家眷也暗中接過來的時候,又覺得不可重用,今日可因一女子而背叛洛陽朝廷,安知他日是否會被更高的利益重新回歸洛陽朝廷?這樣的人,不能重用!
“都督可是想悔婚?”步鷙皺眉道。
“那倒不至於,若真的悔諾,天下人又將如何看我江東?”周瑜搖搖頭:“這親還是要結的,不過此人便是歸我江東,他日也不能重用。”
步鷙皺眉道:“都督尚未見過此人,便下此斷言,有些不妥,我與此人見過,且相談甚歡,鷙以為,此人絕非等閒之人。”
“我知此人才高,但越是如此,越要慎用,總之成婚之後,先將其送至秣陵,如何用,由主公定奪吧。”周瑜歎了口氣道。
“都督要走?”步鷙見周瑜起身,愕然道:“這婚事都督不參與?”
“先不見了。”周瑜點點頭道:“此事是某愧對子山。”
步鷙搖了搖頭,周瑜對陳晉的好感大減,但步鷙對此人還是頗有好感的,不過陳晉的熱情確實有些過了,步鷙想了想,也沒留客,準備等這件事過去後,再設法讓兩人和好吧,畢竟自己要求族妹嫁人,如果連自己都走了,彆說外人,族人都可能看不下去,周瑜能走,他步鷙於情於理都不能走。
另一邊,陳晉在接到自家‘老父’之後,便立刻打點行裝,帶著典滿、郭淮連夜離開成德,一路趕往合肥,去迎接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正式婚禮,雖然這場婚禮他並不認可,但若能因此而得合肥,陳晉覺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