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鄂的戰火之激烈比張遼預想的要慘烈的多,張飛大軍已經潰敗,但陳到硬生生憑著那五千精銳,擋住了關中軍一次次凶猛的進攻。
“這不像是荊州兵,倒更像中原的百戰精銳。”張遼帥帳中,張遼跟眾將商議著戰事,他跟荊州軍交手也不是一兩次了,深知荊州軍的戰力,眼前這支攔住他們的兵馬,無論是單兵戰力,還是兵將之間的配合,根本不是以往見到的荊州軍所能媲美的。
“這陳到平日在劉備麾下不怎的出名,但這本事確實不弱。”一旁的魏延點點頭,皺眉道。
陳到若論名氣,遠不如關羽、張飛,平日裡感覺甚至都不及紀靈更有存在感,但這真打起來,感覺比關羽、張飛都要生猛,在這種劣勢之下,都能止住頹勢,就算陳默麾下一眾大將,都沒幾個敢說有這種本事。
地勢之利是一方麵,但最重要的還是陳到的指揮,否則,你換一個人,就算同樣的條件,都未必能夠做到這一步。
張遼、魏延都是精通兵法之人,也因此更能從那看似平常的戰鬥中,看出此人的不凡來。
“必須儘快攻破這西鄂,宛城那邊傳來的消息,劉備這兩天攻的越發凶猛,若再不馳援,恐有破城之憂!”張遼沉聲道,陳到就算是銅頭鐵骨,也要將他給煉了。
“將軍,明日我親自上陣,定破敵營!”魏延插手一禮道。
一般像張遼、魏延這樣的統兵將領,在作戰中一般都是在指揮位置,除非戰場遭遇,否則很少親臨前線,但這樣的將領一旦出現在第一線,對士氣也是個極大地鼓舞,如今這邊的關中軍中,將領雖然不少,比魏延官職高的也不是沒有,但經過這些天的作戰,隱隱間,魏延已經是張遼之下最得軍心的將領,由他親自上陣,對士氣的鼓舞效果無疑最佳。
“好,一切小心!”張遼沉默片刻後,點頭同意魏延出戰,眼下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陳到不是張飛,想要把他吸引出來作戰可不容易。
當下,眾將商議了一番明日作戰布署之後,便各自回營休息。
次日一早,張遼再度揮兵來攻西鄂大營,陳到堅毅的目光中,帶著幾分疲憊,連續三日高強度作戰,張遼那邊急,但對於防守的陳到來說,同樣不好受,真正麵對關中軍,才能體會到那種來自百戰精銳的壓迫感,他麾下可是劉備最精銳的兵馬,從徐州開始就跟隨劉備,後來被交到陳到手中,訓練足夠,而且也經曆過不少戰事,但麵對關中軍持續不斷地進攻,依舊感覺壓力很大。
不止是他,麾下這些將士在關中軍連續不斷的猛攻下,也疲態儘顯,再這般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殺~”
張遼並未給陳到太多感慨的時間,陣勢一展開,便迅速下達了攻殲命令,後排的射手開始朝著對岸放箭,接連不斷的箭雨落下來,壓得荊州軍抬不起頭來,魏延趁勢帶著攻堅部隊衝上去,攀爬轅門,或是用撞城木撞擊轅門。
趁著對方箭雨鬆懈下來的功夫,陳到立刻命人衝上去,將搭在轅門上的梯子推倒,這裡畢竟不是城池,關中軍對梯子的依賴性並不強,衝到轅門或是寨牆下麵,往往兩人配合,便能迅速爬上轅門或是寨牆。
魏延一馬當先,換了一把環首刀咬在嘴裡,手足並用,如同一頭猿猴一般飛快的攀上梯子,眼看著敵軍用戈將梯子推倒,已經快要爬到儘頭的魏延陡然一把摘下嘴裡的環首刀,雙腿突然奮力一蹬,梯子更快的向後倒去,魏延卻是已經騰空而起,一腳踹開刺來的長矛,人已經穩穩的落在轅門上。
“殺~”一聲怒吼,手中環首刀刺入一名荊州將士的胸腹,狠狠一攪,對方頓時失去了戰鬥力。
反手一刀,將另一名趁機撲來,想要將他斬殺的荊州軍將領斬殺,隨後大步踏前,用肩膀狠狠地撞在另外一人身上,將對方撞倒,連帶著其後方湧來的將士也被撞倒一片。
轅門之上的空間本就不似城牆那般寬敞,魏延這般一番廝殺,頓時撕開一道缺口,不斷有關中將士趁機衝上來,眼看著轅門便要失守。
陳到目光一厲,正想親自上前將這些人趕下去,身後傳來一聲怒吼,卻見張飛已經拎著一把環首刀衝上來,咆哮道:“叔至退下,我來守住轅門!”
說話間,人已經幾步衝上轅門,迎麵一名關中將士見他,二話不說,掄刀就砍,張飛雙目一瞪,抬起一腳便踹在對方的腹部,直接把人給踹飛起來,跌飛出去。
另外兩名關中軍見狀,連忙上來圍殺,卻被張飛一人一刀斬殺,一雙環眼凶光四射,看向正在人群中不斷廝殺,幫營外的關中軍提供更大缺口的魏延。
魏延正在廝殺,突然感覺心底一寒,下意識的回頭看去,正看到張飛拎刀凶狠的朝著這邊殺來。
狹路相逢勇者勝,縱然知道自己不是張飛的對手,但在這等時候,魏延也沒有退卻的理由。
“紅臉賊,納命來!”張飛環眼瞪著魏延,咆哮一聲,尚未戰,已是先聲奪人,四周無論關中將士還是荊州將士,都隻覺腦袋裡嗡嗡作響,一時間,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殺!”魏延沒有廢話,兩步搶上,不等張飛動手,已經先一步斬向張飛。
凜冽的刀光折射著冰冷的光澤,迷亂了人眼。
“死!”張飛見狀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刀迎上去。
“咣~”一聲金鐵交鳴之聲中,魏延半邊膀子發麻,接連退了三步踩穩住身形,反觀張飛,卻是紋絲不動,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再度朝著魏延殺來,手中環首刀再度斬下。
魏延連忙舉刀招架,又是一聲脆響,魏延的刀直接斷開,張飛正欲趁勢一刀結果了魏延,一枚利箭突然破空而至,正中張飛臂膀,張飛痛叫一聲,扭頭看去,卻是張遼不知何時來到陣前,眼見魏延遇險,一箭射向張飛,正中張飛臂膀。
魏延趁機身子往後一竄,一翻身,直接從轅門上滾下去,撞翻兩名關中將士,僥幸逃得一命,隻是好不容易撕開的缺口,隨著他的退去,重新被補上。
張飛凶狠的瞪了張遼一眼,一把拎起一命關中將士便當做滾木往轅門下扔去,撞翻一片,四周荊州軍因為張飛的加入,振奮了一些士氣,重新補上缺口。
“哢嚓~”
戰場上,木材斷裂的聲音輕微,瞬間被廝殺聲掩蓋下去,但正在轅門下的魏延卻是清楚地捕捉到了,卻是轅門經過這三日來連續不斷的進攻,已經開始有碎裂的痕跡,木栓沒事,但門上開始出現裂痕。
魏延連忙從正抱著撞城木撞門的將士那裡接過一截,扭頭高喝道:“聽我號令,一二撞,一二撞!”
伴隨著魏延的不斷撞擊,轅門很快被撞出一個洞來,門內士卒見狀大驚,連忙將長矛彈出愛,想要刺殺門外的關中將士。
魏延一把攥住一根長矛,側身看了看木栓下,已經被對方用土包堵死,扭頭道:“往上撞,直接把這破門給我撞爛了!”
上麵攻不進去,那就把對方的轅門給撞碎了,這東西雖然結實,但畢竟並非城門那種堅木所造,厚實無比。
在魏延的帶領下,眾人紛紛湧向轅門,用撞城木撞,或者乾脆直接拿肩膀去頂。
木門終究是承受不住這般壓力,碎了一片,魏延趁機將撞城木舉起來,朝著那碎裂的一片木門一扔,趁著門內士卒被撞開的空檔,靈活的從那一截木門中鑽進去,劈手奪下一把環首刀,左劈右砍,如入無人之境,轅門後的荊州將士被他殺散,趁機打開木栓,踢開幾個土包,對著門後喊道,用力推!
“放箭!”
眼見有敵軍闖入門內,陳到連忙命令一隊弓箭手朝著魏延這邊放箭。
魏延見狀,連忙丟掉手中的兵器,舉起兩具屍體擋在自己身前。
“噗噗噗~”
幾乎是同時,一蓬箭雨落下來,將那兩具屍體紮成了刺蝟,更有箭簇從魏延進來的那片空門射出去,射殺了幾名關中將士。
但門,終究還是被推開了,關中將士咆哮著衝進來,差點把被埋在屍體下的魏延踩的背過氣去。
戰場之上,一旦倒地,被踐踏而死可不是說笑,魏延奮力的從實體下麵鑽出來,跑到轅門邊上,這才躲過一劫。
沒被敵人弓箭射殺,差點被自家人給踩死,這感覺,相當不爽。
魏延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卻正看到衝進轅門的將士被迎麵而來的箭雨射倒一片,連忙咆哮道:“散開,都散開,找盾牌!沒盾牌的找屍體擋箭!”
被他這般一提醒,不少人反應過來,連忙散開,讓更多人衝進來的同時,不斷從地上拉起屍體擋在自己前麵,雖然這作用遠不如盾牌,而且分量更重,但至少能減少一些傷亡。
後方,張遼眼見轅門一開,心中大喜,連忙指揮各部開始衝入營中,廝殺從營外轉入了營內,荊州軍再無半點遮掩,對於荊州軍的士氣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