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地抓住了箭尾,卻沒有拔出,韓虎頗為魁梧的身軀就這麼轟然倒下,到死他都無法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手中。
另一邊,袁政見陳征將目光看向自己,連忙一縮腦袋,作為旁觀者,他剛才看的分明,那小子在極短的時間內連射兩箭,韓虎避開了第一箭卻沒能避開第二箭,對方不但射速極快,而且還預判到韓虎躲避的方向。
這小子是個怪物!
陳默已經很多年不曾親身陷陣,如今朝中,很多人已經忘了,曾經的陳默,也是弓馬嫻熟,能在兩軍陣前取敵將首級,能百步穿楊的存在,陳征的箭術,便是陳默親手所教,加上陳征自幼天賦異稟,膂力奇大,再配合一手神射之術,這並不算寬敞的戰場上,他要殺誰那當真是無人能擋。
陳征一箭射殺敵將,立刻便發現這亂軍陣型開始變得混亂起來,之前他就發現這些亂軍軍陣不齊,配合生澀,此刻韓虎一死,更加明顯,當機立斷,將強弓一扔,接過家丁遞來的長槍,朗聲道:“賊陣已亂,進!”
前排的盾兵立刻起盾,用肩膀頂著盾牌凶狠的往前一撞,將撲上來的亂軍撞開,緊跟著撤盾出刀,頃刻間便有十多名亂軍倒在血泊中。
這些盾手也不貪功,一刀砍出,不管是否建功,立刻收盾護在身前,後方手持長矛的家丁趁機將長矛刺出。
隻是簡單的盾兵與長矛兵的配合,但越是簡單的戰法,指揮起來也就越容易,而且更容易爆發出威力來,在陳征的指揮下,府中出來得家丁漸漸將戰陣開始向四周擴散,長矛與盾牌之間的配合默契,亂軍雖然人多,卻難以撼動大將軍府的陣型,不到片刻便已經有崩潰之相。
“二公子若能從軍,他日天下名將,必有其一席之地!”高順站在箭塔上,看著陳征以遠少於對方的兵力不斷將自己的劣勢扭轉為優勢,他能看出幾分陳默的影子在其中,這是陳默最擅長的,而這次的對手,也正適合陳征來練手。
李儒點點頭,雖然這些亂兵,對於洛陽各部精銳來說不算什麼,但陳征以一群大將軍府的家丁以寡敵眾還漸漸占據了優勢,而作為主帥的陳征,如今也不過十四歲,隻要不夭折在戰場上,這位二公子他日必是陳氏下一代中堅力量。
“先生!”一名侍衛匆匆爬上箭樓,對著李儒和高順一禮道:“廣陽門傳來消息,城西南方向突然燃起烽火,並非我軍信號。”
為了區彆與彆家烽火或是有敵人潛入進來利用烽火狼煙來迷惑己方,陳默這邊的烽火、狼煙都是有著自己的暗號的,比如出征在外,是三柱或是五柱,而在河洛這等腹地,烽火狼煙一般都是燃九段。
“應該是曹軍要動了。”李儒扭頭,看向高順道:“此戰便由虎賁衛出戰吧,關乎潁川、汝南歸屬,此戰需儘殲其眾!”
高順插手一禮道:“先生放心,此戰,吾必親自督戰!”
李儒點點頭,陷陣營再加上三千虎賁,除非曹軍太多,否則任何一支部隊,在這支精銳麵前都是白給,而根據李儒這段時間收集的情報,這支滲透進來的曹軍在四千到六千之間,虎賁衛加上陷陣營,以有心算無心之下,絕無敗理。
府門外,陳征與亂軍的戰鬥還在繼續,不過亂軍在被陳征射殺一將之後,已經漸漸露出潰敗之勢,餘下的袁政顯然沒能力獨力指揮這支拚湊起來的兵馬,而陳征顯然也抓住了這點,不斷指揮家丁衝擊那些還能勉力維持戰陣的軍隊,讓敵軍更亂。
而更糟糕的是,那袁政擔心陳征射殺他,一直不敢冒頭,亂軍雖多,但很多人連自家主將都看不到,結果可想而知。
陳征觀陣型變化,在確定對方已經無力重組陣型之後,終於下達了總攻命令,但見他翻身上馬,手持長槍,朗聲道:“進!”
三百餘大將軍府的家丁,便在陳征的指揮下開始大步向前,同時府中又有一支手持弓弩的家丁衝出,這些家丁人人手持一架弩弓,開始朝著四周的亂軍射擊,這些弩弓都是匠作營新製出來的強弩,專為近戰而用。
威力不算太強,甚至不如尋常弩弓,但填裝卻極其方便,而且這戰場就在大街上,玄武街在寬敞,也就是十幾步的距離,雙方短兵相接,距離可能還不到十步遠,這個距離,就算穿著兩檔鎧,也能被射穿,弩弓的威力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射速。
但見這些弩手將弩箭射出之後,便迅速自腰間的兜囊裡迅速取出短箭卡在弩弓的卡槽之上而後繼續射出,相比尋常弩箭而言,這種弩弓填裝弩箭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哪怕隻有三十名弩手,依舊射出了壓製效果。
亂軍本就已經開始潰散,此刻這些弩兵殺出,更是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開始紛紛潰逃。
袁政心知已經無法再拿下大將軍府,當即帶著潰兵朝著上西門逃奔而去,想要跟趙申以及楊定彙合之後,重整旗鼓,再來圍攻大將軍府。
陳征初上戰陣,便大獲全勝,哪裡肯讓他們這般輕易逃走,親自策馬衝入陣中,帶著一眾家丁來回廝殺,直將亂軍殺的丟盔棄甲,狼狽奔逃。
就當陳征想要繼續擴大戰果,將這些膽敢來犯大將軍府的賊人儘數斬殺之際,府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鑼聲,那是陳征定下的號令,鳴鑼收兵。
雖然不甘,但這是自己定下的規矩,陳征也隻能悻悻收兵,帶著一眾家丁返回府中,有些憤怒道:“何人無故鳴鑼!?”
“二公子,是在下!”李儒從箭樓上下來,對著陳征微微一禮道。
“文優先生,您怎在此?”看到李儒,陳征有些意外,還了一禮道。
“賊人來襲,為保將軍府萬無一失,在下怎能不來?”李儒微笑著感慨道,雖然有讓陳征借此磨練之意,但誰能想到初涉戰陣的陳征,就能打出這等戰績來,一開始,李儒可是做了全麵準備的,隻是這些後手全都沒用,那些亂軍便被陳征打的潰不成軍。
“先生,我打的如何?”陳征將兵器交給家丁,有些期待的看著李儒。
“不差。”李儒點點頭,給了極高的評價道:“再經曆些磨練,二公子必為當世名將。”
這其中固然有亂軍不堪的緣故,但陳征的指揮能力,還有大將軍府這些家丁的戰鬥素養同樣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尤其是陳征初涉戰陣,卻能指揮若定,沒有半點不適,雖然也有些毛病,但對於一個初涉戰陣的人來說,陳征確實是最優秀的。
李儒是陳默麾下倚重的謀士之一,無論見識、謀略,當世少有,這可是陳默對李儒的評價,能被李儒這般肯定,讓陳征頗為興奮。
“那先生何必鳴金?我看那些賊人也不過如此。”陳征笑問道。
“二公子雖然於戰場之上能夠指揮若定,但二公子可曾想過,若這支亂軍是故意引二公子追殺,待將二公子引走之後,再有一支兵馬來攻大將軍府,又會如何?”李儒看著陳征,笑問道。
“先生不是早有安排麼?”陳征猶豫了一下,問道。
“若沒有又當如何?府中家眷可就……”李儒搖了搖頭道:“公子若欲為將,便當顧慮全局,不可隻圖一時之快,當公子可以壓下這股衝動,不被心中情緒左右之時,才是真正的大將。”
陳征點點頭,好奇道:“這要如何做?”
“多想,每一戰,將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到,而後做出應對,等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之時,公子也可從容應對。”李儒笑道。
“受教!”陳征對著李儒抱拳一禮道。
“不敢。”李儒拱手一禮:“在下還需去往他處主持,便先告辭了,這將軍府便交由公子守護。”
“先生自去,此處交由我便是!”陳征聞言一挺胸膛道。
李儒微笑著點點頭,告辭離開大將軍府。
“周圍再多些戒備。”離開將軍府後,李儒招來一人,囑咐道。
雖說陳征表現的頗為亮眼,但少年人容易衝動,李儒自然不可能真的將大將軍府的安危交到一個少年身上,隻是為了培養陳征,李儒也沒有直接接手大將軍府防禦,隻是在周圍陳征看不見的地方,安排了大量的護衛,以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危機。
“喏!”部下躬身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李儒也帶著親隨匆匆離開,今夜還有數處戰場要處理,趙申、皇宮、衙署以及城外出現的曹軍。
當然,作戰的事情,自有高順、王彪這些留守洛陽的將領主持,但另外一些事情也該動手了,賈詡鋪開的大網,到了如今該跳出來的人也都跳出來了,是時候該收網了,隻是不知道今夜出現的這些人,會否給自己帶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