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這是何物?”劉能看著郭酉拿出來的錦帛,上麵有一個個用鮮血所書,色澤已經變成暗紅的名字,皺眉道。
“陛下,此乃朝野忠義之士聯名所書,代表著希望陛下重掌朝政,驅除奸佞,還我大漢朗朗乾坤之心,還請陛下蓋上玉璽!”郭酉躬身道:“如此,才好讓這些忠義之士安心為陛下效命!”
劉能也不是白癡,很清楚這印要是蓋了,萬一事敗,那最後陳默回朝清算時,這些問題可都會算在自己頭上。
“這……”劉能猶豫了一下,認真的看著郭酉道:“非改不可?”
“不如此,如何讓那些願意為陛下拋出性命的忠義之士安心?”郭酉沉聲道。
這話本就相悖,既是忠義之士,那直接做就行了,何必要在乎這些,但劉能也知道,這些所謂的忠義之士,也有著自己的私心,如果自己不蓋這個印,今夜會怎樣還真不好說。
“你乃國丈,實言於朕,今夜之事有幾分勝算?”劉能看著郭酉,沉聲問道。
“陛下放心,如今光是城中,我等便已聚集了五千精兵,此外城外楊定所部也已經抵達,隻待這邊多了上西門,立刻便能進城,還有曹軍也已經快要抵達,三方軍隊加起來,足足是洛陽駐軍兩倍之多,那陳賊麾下爪牙如今俱在前線被牽製,此戰,我軍必勝!”郭酉當即拍胸脯保證道。
劉能聞言點點頭,他不懂兵法,不過兩倍人馬,又是出其不意,應該沒問題才對,當下拿起桌案上的私印蓋下去。
傳國玉璽雖然被陳默歸還朝廷,但卻在南宮,由專門的宦官看管,除了上朝之時,劉能是接觸不到的,所以也隻能蓋他自己的私印。
不過有這個,對郭酉等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該如何做?”劉能看向郭酉道。
“末將已經帶來了麾下精銳,請陛下下一道詔令,命公車司馬麾下部將調歸末將統領,接掌北宮防禦。”郭酉躬身道。
“好!”劉能點點頭,他現在能信之人也不多了,郭酉是他老丈人,這個時候不信他信誰?
當即下了一道詔令交給郭酉,郭酉接過詔令之後,立刻火速帶著人馬朝著司馬門而去。
隻是當郭酉到了司馬門,氣勢洶洶的準備直接找個由頭斬殺公車司馬,順便接手其麾下部卒時,卻發現整個司馬門空蕩蕩一片,哪還有半個人影?
“人呢?”郭酉一把拉來在此處負責監視公車司馬的將士,怒吼道。
“回將軍,將軍率人入宮後,公車司馬便帶著部眾離開,不知所蹤!”那將士連忙道。
“為何不早報知於我?”郭酉心中一沉,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對,厲聲道:“快,守住各城城門!”
隻是尚未等他的命令傳下,兩邊的宮殿中突然亮起無數火把,一隊隊將士迅速自宮殿中殺出,邁著整齊的步伐將郭酉帶來的人馬圍在宮門口,虎視眈眈。
“爾等何人!?”郭酉大驚失色,厲聲喝問道。
“羽林中郎將,王彪在此!”隊列中,一人策馬而出,冷冷的看著郭酉道:“郭酉,你身為五官中郎將,安敢率部衝擊皇宮?”
“我奉陛下詔令入宮!”郭酉拔劍出來,麵色有些難看。
“帶兵入宮?”王彪神色陡然一厲,大喝道:“分明是欲圖不軌,逆賊,還不下馬受降!”
“我有天子詔令!”郭酉怒道:“倒是你,為何率兵入宮?分明是圖謀不軌!”
“天子詔?”王彪打量他幾眼,冷笑道:“我看是矯詔吧。”
說完,王彪不再理會郭酉,而是看向五官中郎將麾下部眾,冷然道:“爾等也要造反不成!?”
這五官中郎將與羽林中郎將一樣,都屬光祿勳麾下,按理來說是不分高下的。
但王彪可是陳默親信,這洛陽城中,不管是哪個將官的部眾,都是陳默的人訓練出來的,在內心中,幾乎都是把自己當做陳默麾下將士的。
此刻王彪出麵,頓時便讓五官中郎將所部軍心動搖。
“今日,隻誅首惡,餘者不予追究,爾等還不快快退開,莫非要與他一般受死不成!?”王彪厲聲喝道。
隻是一句話,便讓大半五官中郎將部署徹底放棄作戰的心思,開始默默地退開,這便是陳默對洛陽軍隊的掌控力,不管是哪個將領部下的軍隊,第一個服從的,還是陳默的指令,哪怕陳默不在,像王彪這樣陳默心腹的話也比他們直屬上官的話更具威懾力,或者說,隻要是陳默的軍隊,都是這般。
郭酉見此,咬了咬牙,知道再等下去,自己部下不知道還有多少要反叛,當下將寶劍一指王彪,厲聲喝道:“逆賊,休要惑眾,於我殺了他!”
夜風呼嘯而過,讓郭酉尷尬的是,並無人響應他的命令。
“憑你,也想指揮主公的軍隊?”王彪冷笑道:“於我拿下!”
當下,剛剛還是郭酉麾下的五官中郎將所部,便有不少人開始朝著郭酉逼近,氣的郭酉不斷怒吼,手中寶劍左劈右砍,但他終究並非真正的武將,武藝也是稀鬆平常,甚至連個小兵都不如,生生的被自己部下將士給從馬背上拖下來,雖然也有幾個心腹,但此時根本不敢動,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拖走,心腹也是噤若寒蟬。
“吾乃國丈!”看著下馬朝自己走來的王彪,郭酉咬了咬牙道:“逆賊安敢……”
“鏘~”王彪甚至連話都懶得再說,拔劍一劍抹過他的咽喉,鮮血噴濺中,郭酉帶著不甘的目光,無力地倒在地上。
王彪俯身,從他身上摸出一張錦帛,打開看了看,揣入懷中,而後開始收編五官中郎將所部,同時開始重新安排皇宮防禦。
“將軍,城中亂起來了。”一名部將看著洛陽城中不時燃起的火光,扭頭看向王彪。
“莫要理會,我等今夜,隻需守好皇宮便可。”王彪看了一眼火光燃起的方向,搖了搖頭道。
……
夜色下,上西門大街,趙申帶著人馬直奔上西門,在與楊定的約定中,他會在今夜將上西門打開,讓楊定帶兵入城。
彆管這軍隊將士心思怎麼想,陳默畢竟不在洛陽,這些將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他們進入洛陽,接到的命令就是奪城,哪怕都是心向陳默也沒用,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誰而戰,軍心向來都是可以操控的,隻要他們占據了洛陽,把陳默據之關外,陳默再厲害又如何?
隻要今夜奪得洛陽,接下來就重新招募新兵,將陳默在這座城池的影響力徹底抹除,這些軍隊也都會解散,避免他們作亂。
趙申已經想好了所有的應對之策。
夜色下,上西門上雖有將士把守,但似乎並未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城外已經能夠聽到混亂的吵雜和廝殺之聲,或許城頭的將士此刻根本無暇顧及城內的情況,此時,正好打他個出其不意。
“快,上去打開城門!”趙申指揮道,他的兵馬跟郭酉麾下的兵馬不同,趙申所率的兵馬,都是洛陽城各家私兵集結起來的,自然不會對陳默有什麼感情。
“嘎吱~”
尚未等趙申的人上去開門,卻見上西門突然自己打開了,吵雜的夜色中,漸漸洞開的城門猶如一頭莽荒巨獸向他們張開了巨嘴,仿佛要吞噬一切一般。
趙申皺了皺眉,並未因此開心,因為眼前這一幕,並不在他計劃之中,本能的察覺到一絲不妙。
“列陣!”不及多想,趙申連忙讓人列陣,同時看著城門外,開始向城內湧來的將士,再看看城頭,並無任何異動,這很不正常!
“殺~”城外的兵馬已經開始湧入,趙申沒有亂動,而是讓部下將士做好準備,同時厲聲喝道:“可是楊定將軍!?”
“哈哈哈哈~”城門外,響起一聲大小,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楊定已然被擒,某乃郭縕,逆賊,還不受死!”
趙申聞言,麵色一白,楊定是他們目前最大的依仗,誰能想到竟然不聲不響的便被郭縕奪了兵權,還殺到這裡來。
“殺,將他們趕出城門,重新關上城門,周方,帶人上城,奪取城牆!”趙申反應很快,既然已經是敵人,那必須先將這些人給趕出去才行。
“殺~”
一時間,上西門下,殺聲四起,隻是原本他們是來接應城外兵馬入城的,此刻卻是要將對方趕出城去。
“逆賊,還不受死!”城牆之上,突然亮起一排排火把,一名名將士不知何時出現在城頭上,一個個手持強弓,對著城下的私兵便是一通齊射。
刹那間,慘叫聲響成一片,另一邊,郭縕所率的河東軍也已經與這些私兵廝殺在一處,河東軍大都是新兵,尚未經曆過戰場的洗禮,但這些世家私兵卻更是烏合之眾,臨時拚湊起來,可能連號令都無法一致,如何相抗?很快便在河東軍的強攻下潰不成軍,趙申自知想要再奪城門已經不可能,隻得率殘部逃回城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