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的一場夜襲,可不隻是自己帶的三千騎兵全軍覆沒,高順、馬超在察覺到張郃劫營之後,便立刻率部反攻張郃大營。
原本自家主將去劫營,結果勝負未知,自家大營卻反而被對方劫了,守營的冀州將領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直到高順率領陷陣營攻入大營,打開轅門,馬超指揮著騎兵浩浩蕩蕩湧入,這才如夢初醒,隻是到的此時,兵無鬥誌,將無戰心,軍營裡亂作一團,張顗更是直接棄營逃往,也使得更多將領紛紛效仿。
張郃費儘心血建立的營寨,終究沒能起到擋住陳默的作用,反而因他襲營之事,敗亡的更快,當陳默這邊徹底安定下來之後,北方的張郃大營也已經被攻破。
“主公!”高順帶著馬超將陳默迎入大營,躬身道:“敵營已破,收降降兵萬餘,逃亡者無算。”
黑燈瞎火,想要完全阻止冀州軍逃往是不可能的,不過萬餘降兵加上戰死者,最終能回到鄴城的兵馬恐怕不多。
但此刻陳默卻在考慮另外一件事情,張郃這邊萬餘降軍,朝歌之前也收降了不少冀州軍,這些軍隊肯定不能拿來直接用,反而可能降低軍隊整體戰力,放自然更不可能,那是資敵,至於屠殺……
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消,自陳默起兵一來,無論政策還是用兵,相對來說是比較仁道的,屠城、殺降這種事情從未做過。
“這些降兵……”陳默皺眉思索,用不能用,放不能放,留在手裡空耗糧草,甚至可能造成動亂或是後方不穩,近兩萬降兵,若是被有心人挑唆,造成的混亂和危害,可能比正麵作戰都要大。
“主公可在為降兵之事擔憂?”荀攸笑問道。
“嗯。”陳默點點頭:“殺俘不降,此番攻打冀州,我也未想過造太多殺戮,不知公達可有良策教我?”
荀攸微笑道:“主公所慮者,無非這些冀州降兵作亂,但若想作亂,必有人引導,主公可將這冀州軍中將領儘數收於身邊,另於軍中選擇將領,如此一來,便是不能立即用來作戰,這些將領也會心向主公。”
陳默看了看荀攸,點頭笑道:“卻是一個辦法,就依公達所言。”
荀攸躬身一禮,不再多言,陳默將目光看向眾將,最終目光落在武義身上:“崇高。”
“在!”武義踏前一步,躬身一禮道。
“此事由你負責,進行一些簡單訓練,從中挑選出適合之人出任將領,屯將、隊率、什長、伍長皆可直接任命。”陳默看向武義道。
這近兩萬降軍,若能化成自己的軍隊,就算攻打鄴城用不上,日後與曹操征戰也能用到。
“喏!”武義躬身一禮,接過陳默將令。
“今日一戰破張郃大營,鄴城以南,再無險阻,傳我軍令,大軍立刻向鄴城開拔。”定下了降軍的事情之後,陳默不再停留,決定立刻趕往鄴城。
當下,三軍將士拔營起寨,直撲鄴城。
而在鄴城之中,隨著張顗等潰軍逃回,前線失守,張郃敗亡的消息沒能及時封閉,很快便傳遍全城。
“張郃乃冀州名將,韓瓊更是久曆沙場,怎會如此輕易敗北?”衙署之中,高乾召集眾將議事,對於張郃、韓瓊兩員大將就這樣兵敗,不止讓鄴城上下人心惶惶,也更加劇了對陳默的恐懼,雖然鄴城還在,但如今的鄴城,因為前線袁尚的不斷調兵與曹操作戰,鄴城之中已經沒有多少兵馬可用。
而更糟糕的是,張郃、韓瓊在這麼短時間內被擊敗,也打破了很多人心底的那道防線,雖然陳默大軍尚未抵達,但陳默不可敵的念頭已經開始在人心滲出紮根。
高乾的問題也是很多人的心聲,張郃乃河北四庭柱之一,韓瓊更是冀州名將,威震塞外,這兩個人聯手,足足三萬大軍組成的防禦,卻在不到半月時間裡被擊破,韓瓊被擒,張郃生死不知,這才是最大的震撼。
哪怕張郃、韓瓊苦戰數月,最終不敵兵敗,大家也是可以接受的,但現在卻是兩人根本沒有守多久,朝歌一帶的防線便被攻破,這樣的結果實在叫人難以接受,朝歌這一帶,可是冀州防備陳默的主力,為此還特意將朝歌一帶的人口內遷,堅壁清野,但如今看來,這一切做的都沒了意義。
“將軍,丞相如今尚在平原一帶與曹軍作戰,如今陳默兵臨城下,我冀州主力兵馬幾乎都調往前線,短時間內,恐怕難以籌集足夠兵馬迎敵。”審配有些憂心忡忡的進來,看向高乾道:“方才得到消息,黑山賊張燕率部攻破我軍設下壁壘,向鄴城而來。”
“可曾封鎖消息?”高乾沉聲問道。
“已經封鎖。”審配點點頭:“不過此事恐怕瞞不住。”
畢竟黑山賊與袁氏抗衡數年,從袁紹當初占據冀州開始,黑山賊便已經存在,他們這些人,可以說是見證著黑山賊不斷被袁紹削弱,卻始終未能徹底消滅,更逐步從開始一盤散沙漸漸凝聚成一股。
“可惡,偏偏選在此刻!”高乾狠狠地在桌案上錘了一拳,原本陳默帶來的影響已經足夠大,如今再加上黑山賊在這個時候殺出來,讓本就已經不堪的局勢雪上加霜。
“這黑山賊,恐怕已經投了陳默。”審配坐下來,語氣有些沉重,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而且此時正值三大諸侯會戰,那張燕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已經向陳默投效,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不是找死麼?
高乾聞言沒有說話,事情已經糟糕到讓他麻木的地步,最終,目光有些無神的看著審配:“正南先生,此等時候,我等該當如何?”
“備戰吧,我會書信主公,請主公回師鄴城!”審配歎了口氣,眼下的局勢,若袁尚不回師怕是守不住。
倒不是說兵力不夠,而是前線這麼快崩潰,鄴城守軍已經散了士氣,雖然不知道朝歌那邊是怎麼敗的,但要說張郃、韓瓊連一個月都守不住,審配是不相信的,這其中恐怕另有原因,但不管怎樣,以目前鄴城將士的士氣,麵對氣勢如虹的陳默,沒有援軍怕是守不住。
“將軍可告知城中將士,主公不日將率領大軍回師鄴城,這般做,或許能挽回一些士氣。”審配起身道:“在下去聯絡城中士紳,再湊一些兵馬出來。”
陳默兵臨城下,這冀州要說最不想陳默攻進來的,恐怕就是冀州士紳了,畢竟無論是三學紀要還是陳默此前在關中施行的那些政策,甭管陳默往上麵披了多少外衣,但從結果來看,都對士人並不友好,陳默用士人,但卻在不斷削弱士權,這也是當初三學紀要遭到那麼大阻力的原因,不隻是三學紀要的緣故,而是積怨已久,三學紀要的事情,將這長久以來的積怨給引爆了,才會有三公登門,讓陳默不得不暫且放下三學紀要推廣的事情發生。
“那平原……”高乾站起身來,皺眉道。
袁尚回軍鄴城,那等於是放開了曹操。
“時至今日,該有舍棄,隻要將曹操拉到這個戰場上來,形成三足之勢,陳默便不能全力攻城,於我等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或許還可從中牟利,將二人驅逐出境。”審配歎了口氣道。
審配說完,轉身便離開,高乾看著審配離去的背影,良久,方才按照審配所言,前去集結將士,鼓舞士氣,同時加強城防警戒。
為了趕在曹操之前拿下鄴城,陳默這次行軍極快,三日後便抵達鄴城之下。
鄴城經曆袁紹、袁尚兩代冀州之主經營,又是冀州天子之都,經過數次擴建之後,如今看鄴城規模,已不在洛陽之下,或許城中底蘊還有所欠缺,但隻看城郭,卻是頗為巍峨壯麗,城牆足有五丈之高,尋常的雲梯根本夠不上去,這般堅城,想要攻破可不易。
高乾並未趁陳默立足未穩之際前來進攻,冀州軍的士氣已經很低,這個時候出城攻擊,勝了也隻是緩一緩陳默攻城的進度,若是敗了,本就不高的士氣恐怕會更加低迷。
審配已經與各大世家商議,又湊足了萬人編入軍中,由審配帶領,讓城中守軍充足一些。
陳默帳中,看著鄴城的地圖,陳默看向眾人道:“這鄴城城牆高厚,想要攻破,憑借正常手段可不易。”
五丈高的城牆,比洛陽也不差多少了,尋常雲梯根本夠不著女牆,更何況城外還有護城河阻隔,這根朝歌根本是兩回事,就算全軍將士都是陷陣營那種水平,想要攻下這樣一座城池,靠強攻,陳默可沒多少信心。
“早在三月之前,我軍再鄴城中的細作便與外界斷了聯係,不過在此之前傳來的消息,鄴城之中糧草頗多,若斷水絕糧,沒有一年恐怕也難以將鄴城徹底困死。”荀攸點了點頭,這樣一座堅城,尋常的攻城手段在這裡都不好使。
一時間,帳中眾將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