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字元放,廬江人,號烏角先生,明五經,通六甲,建通星緯,傳說中有役使鬼神之能。
數日之後,關羽那烏角先生的消息已經到了陳默手上,對方是有名的方士,其消息並不難查。
看過之後,陳默將竹簡收起,存放在書房之中便不再過問。
“夫君也有向道之心?”蔡琰有些擔心的看著陳默,很怕陳默放下一切去求仙問道。
“好奇爾。”陳默搖了搖頭,他走到今日,一舉一動都牽動天下格局,怎麼可能說撒手便撒手:“夫人不必擔心,為夫習慣了爾等陪伴,那清寡的日子,如何受得了。”
況且那左慈也說了,就算跟著他,也不能成仙,隻是長命百歲而已,自己因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而放棄天下之爭才是有問題。
又過幾日,李儒回朝,將呂布的意思與陳默說了一遍。
對於呂布願意向朝廷效忠,陳默自然是高興地,昔日洛陽故人,到如今死的死,走的走,要不就是敵人,呂布願意放下諸侯身份回來,陳默自然高興,至於李儒建議派往南陽幫助治理的事情,陳默自然答應。
雖然沒有明說,但哪怕隻是派去書院講學,這出來的學子也有陳默這邊的烙印這是抹不掉的,而且呂布這支勢力若能完整歸順,對陳默來說,等於多了一支足夠令諸侯畏懼的人馬。
左慈的出現並沒有影響到陳默,在漢授二年開春之後,伴隨著緊鑼密鼓的春耕,陳默這邊也忙碌起來,修仙問道什麼的太過虛無,陳默要的,是國運昌隆。
然而就在整個關中乃至整個天下都開始為春耕忙碌之際,四月初,從冀州傳來的消息卻讓陳默的目光再度從民生上麵挪開,轉移到冀州。
袁紹病倒了。
從前年牧野之戰之後,冀州在陳默、曹操的聯手挑撥下,盜賊四起,這兩年,劉協遇刺身亡,陳默與曹操為轉移天下注意力,各施手段,陳默唆使黑山軍不斷聯絡舊部,同時抨擊袁紹狼子野心,劉和稱帝更是早有預謀,早在當年劉虞在世時,袁紹便有意擁立劉虞為帝,早有不臣之心。
而曹操那邊也沒閒著,聯絡了遼東公孫度不斷犯邊,曹操更是以天子之名許了幽州牧之位於公孫度,同時也命人聯合陳默在冀州四處散布謠言。
境內盜賊四起,外交上,陳默和曹操顯然有聯手之勢,再加上之前被陳默所敗,袁紹強忍著怒火和憋悶,一邊擁立劉和為帝,一邊親自率兵平叛,這般內外交困之下,冀州各地亂賊,又命張郃駐守幽州,震懾公孫度,生生將冀州的亂局給抹平了。
但袁紹回到鄴城之後,卻是憂悶成疾,一病不起,消息傳到陳默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中旬。
“不知這袁紹病倒,是真是假?”荀攸喝了口水,看向身旁的李儒和徐庶,笑問道。
“多半是真的,細作得此消息可不容易。”李儒肯定道:“況且,袁紹剛剛平定內亂,正是休養生息之際,此刻若稱病,隻會引來我軍以及曹軍的覬覦,此舉頗為不智。”
“主公!”徐庶拱手道:“若此事為真,則曹操必然會圖謀青州,我軍也該早做打算!”
陳默點點頭,看向眾人道:“諸位以為我軍該如何?”
雖然是機遇,但若處理不好,很可能得不到什麼實惠,反而惹了一身腥臊,陳默想要的是冀州,但曹操肯定不會任由陳默得冀州,如果陳默此刻直接從河內出兵,很可能遭到曹操和袁氏兩麵夾擊,這點不得不防。
“臣以為,當先謀取幽州,若得幽州之地,我軍便可自雁門、代郡等地多路進擊,奪得冀北中山、常山以及河間等地,便是曹操奪得青州北上,也是共分冀州之局,若自河內出兵,恐怕會遭遇袁氏與曹操夾擊。”徐庶躬身道。
李儒和荀攸也點點頭,這是最穩妥之法,冀州雖好,但袁氏不可能因為袁紹沒了就徹底覆滅,依舊有強橫的底蘊,若是直取冀州,很可能直接陷入苦戰,而且也會遭到袁氏激烈的抵抗,倒不如取相對薄弱的幽州。
當然,幽州也不那麼好取,袁紹與烏丸關係不錯,陳默大軍若入幽州,烏丸很可能出兵相助,此外遼東公孫度恐怕也未必會放任陳默奪取幽州。
相較而言,曹操拿青州的阻力反而會少許多。
陳默點點頭道:“傳我軍令,命太史慈率兵出雁門,進占代郡,看看那袁紹如何反應。”
“喏!”
陳默這邊得到消息,曹操那邊自然不可能不知此事。
“本初……”睢陽,曹府,在得知袁紹病倒之後,曹操目光有些複雜,歎了口氣看著來找她的荀彧、郭嘉等人道:“諸位以為,該如何?”
“主公,不管此事真假,我等都當搶占先機!”程昱躬身道:“早前主公與長陵侯已有盟約,共討袁紹,如今袁紹病倒,或許大限將至,我等當聯合長陵侯共同進兵。”
陳默和曹操之前在中牟對峙,天子死後,陳默、曹操邊有過盟約,先搞袁紹,但本意卻是削弱袁紹,沒想過一舉滅掉袁紹,但如今袁紹病重,不管是否確有其事,他們正好借此機會聯手奪取其地。
荀彧點點頭道:“主公可先取青州試探一番,那袁譚身邊,已經沒了劉備三人,再難抵擋主公,主公可先試兵青州,看那袁紹如何反應再做決斷,另外也需聯絡洛陽朝廷,共同起兵。”
曹操點點頭,這麼一來,袁紹便是不死也得給氣死,不過爭天下不能有太多私人感情在裡麵,如今雙方既是敵對,那昔日感情便且放到一邊。
“便名呂虔自濟南出兵,令臧霸出兵琅琊,襲掠被害一帶,命曹洪率精銳三萬,進駐泰山郡,隨時攻入青州,夏侯惇、夏侯淵、李典整軍備戰,隨時準備出兵。”曹操沉吟片刻後,看向眾人道。
“喏!”
曹操和陳默的命令各自傳向邊地,太史慈接到陳默的命令之後,立刻自雲中移兵雁門,並州刺史郭縕親自趕到雲中為太史慈坐鎮後方,太史慈在抵達雁門之後,三日之內便領一萬並州精銳殺入代郡,代郡守將焦觸常年駐守代郡,便是防備關中兵馬來襲,聞太史慈殺來,當即引兵迎敵,卻誤中太史慈伏擊,三戰三敗,不敢再戰,退守代縣,向袁熙求援,袁熙連忙派遣張南領兵支援,同時向鄴城朝廷告急,希望袁紹能再派兵馬前來。
同時青州方向,呂虔率攻入東平,臧霸率部出琅琊,還有自泰山而來的曹洪所部,三路大軍進攻青州,袁譚有些進退失據,麾下大將岑壁更是在迎戰臧霸之時,戰死於亂軍之中。
而陳默在河內一帶頻頻調兵,大將武義領張繡至懷縣坐鎮,一時間,戰雲密布,幾乎每隔三五日,都有消息送入鄴城。
“曹操匹夫,耍糞小兒!欺人太甚!!”袁紹剛剛平定冀州叛亂,回到鄴城後便一病不起,按照醫匠所說,是憂憤成疾,應當靜養,但幽州、青州乃至河內紛紛出手,讓他如何能夠安心靜養,袁尚雖然受袁紹之命總覽朝政,但顯然沒辦法鎮住場麵,消息最後還是送到了袁紹的病榻之前。
袁紹的病本就是由心起,此刻得知陳默、曹操聯手來攻,更是火上澆油,手中的竹簡幾乎被他捏碎,猛地麵色一白,一口鮮血噴出,昏迷過去。
身邊袁尚、許攸、逢紀等人麵色大變,連忙將醫匠叫來,一番忙亂,袁紹的病是穩住了,但情況不容樂觀。
“公子,諸位,主公這次怕是……”醫匠看向袁尚以及周圍眾人,歎了口氣道。
“主公非早亡之相,可有救治之法?”一旁許攸皺眉道。
“主公之疾,由心而生,若能靜養輔以湯藥,尚可救治,但如今再度怒急攻心,已是傷了心脈,莫說在下,便是神仙來了,也是回天無力。”醫匠歎了口氣,搖頭道。
“你這庸醫,安敢妄言主公生死,來人,給我拖下去,打入牢獄!”許攸麵色突然一變,厲聲嗬斥道。
“在下所言,絕無半句虛言!”那醫匠聞言麵色大變,連忙高聲道。
“堵上他的嘴!”許攸喝道。
四周逢紀、沮授等人見狀卻是默然不語,許攸此舉,顯然是在封鎖消息,隻是這消息如何封鎖得住。
“顯甫、子遠、元皓、公與!”
很快,房中傳來袁紹的呼喚,田豐不在此處,許攸與眾人相視一眼,簇擁著袁尚進入房中。
“父親!”袁尚勉強擠出幾分笑意看著躺在病榻上麵色蒼白的袁紹,躬身一禮道。
“醫匠如何說?”袁紹看著眾人,虛弱道。
“主公放心,無事的。”袁尚不知該如何說,許攸連忙搶近道。
“咳~”袁紹搖了搖頭:“子遠,你我相交數十年,你騙不了我的。”
“主公……”許攸眼眶一酸,歎息道:“主公放心,攸還要助主公平定天下,立萬事不朽之基業。”
“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袁紹搖了搖頭,拉著袁尚的手道:“顯甫便交由爾等輔佐,曹操、陳默,皆乃奸雄也,顯甫年少,鬥不過二人,諸公皆是紹故友,還望諸公鼎力相助,定要守住我袁氏基業!”
“主公放心,臣誓死也要助主公掃平寰宇!”許攸嘶啞道。
“先穩住局勢,平原以南,若是事不可為,可暫且放棄,以黃河為界,與曹操分治,而後與孟德結成聯盟,先敗陳默!”袁紹閉上眼睛,沉聲道,他知道,自己一走,冀州必然會有一番亂局,憑袁尚,還不能在穩定局勢的同時,力扛曹操、陳默,所以他需要盟友,攻抗一方,相比於曹操,袁紹覺得陳默威脅更大。
“喏!”
袁紹笑了笑,伸手想要摸摸兒子的臉頰,卻最終沒有夠到,伸出的手最終無力垂落,房間裡頓時響起一片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