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河水自西向東,潺潺而過,黃河之上,波光粼粼,河道兩側的田壟間,到處都能看到耕作百姓的身影,正是春耕時節,也是最忙碌的世界,河畔已經開始有蟲鳴、鳥叫,一派生機勃勃的氣象,就好似這關中的民生一般。
日近黃昏,貂蟬小跑著來到田邊,對著還在田間勞作的陳默還有小陳晉喊道:“夫君,娘親喚吃飯~”
一身粗布麻衣,難掩絕世姿容。
“做完再回!”陳默一邊擺弄著耕犁,一邊對著心思已經不在這裡的陳晉喝道。
“喏!”已經七歲的陳晉聞言臉上剛剛泛起的笑容逐漸消失,繼續跟著陳默推動耕犁同時播撒種子。
又過了足足一刻,父子二人才將耕犁推回來收好,這才彙合了貂蟬往家中走去。
“累麼?”陳默幫貂蟬擦了擦鬢邊細汗。
“不累。”陳晉下意識的回答了一聲,抬頭看時,卻見父親壓根兒沒看自己,夕陽下,兩人的身影交疊,將陳晉的身影籠罩,隻能苦著小臉跟著。
“夫君和晉兒都不累,妾身如何敢言累?”貂蟬搖了搖頭。
“本來也沒有爾等之事,非要跟來。”陳默搖了搖頭道。
“娘親亦懷念田間生活,是以非要跟來,況且夫君與女君在此受難,我等怎好留在家中享福?”貂蟬輕聲道。
“不算受難,教晉兒學些東西。”陳默搖了搖頭,這務農能知天相,亦可知人間疾苦,陳晉作為陳默的嫡長子,以後是要繼承陳默基業的,陳默要讓他知道自己如今執政的原因,為何要興農,為何要辦學,為何要興工、興商,體驗過百姓疾苦,才能憐百姓不易,這些東西,書本上很難教授的。
三人很快回到家中,比當初在長安置辦的農家宅院要大一些,畢竟人多,母親、妻妾都來了,隔著老遠,便能聞到飯香,陳默和陳晉肚子咕嚕咕嚕直響,聽得貂蟬直笑。
家裡麵蔡琰帶著雲思還有娟兒迎出來,院落裡兩個光屁股小孩在院落裡追狗攆雞,玩兒的不亦樂乎。
“回來啦~”陳母對著陳晉招了招手:“快來用膳。”
陳晉連忙快跑著跑到祖母身邊。
四位妻妾,雖是粗布荊釵,但姿容絕世,陳默搖頭歎了口氣,一把將撒丫子跑來的女兒抱在懷中,搖頭道:“尋常人家,哪能這般妻妾成群?還都是絕色?”
之前隻帶著蔡琰出來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將妾室一並帶出來體驗農家生活,這感覺自然不一樣了,哪個尋常農夫能有一妻三妾,還一個比一個貌美?
“在城中住的久了,也想來鄉間過過。”陳母拉著陳晉的手,感覺有些粗糙,心疼的抱著孫兒,有些嗔怪的瞪了兒子一眼。
“您呐,就是心疼這小子。”陳默坐下來,無奈的看著母親道:“雖說不主張吃苦,但有些事情,總該經曆經曆,方能知道,這務農可知節令變化,四時更替,很多東西,待在洛陽城的府宅中是很難體會到的,日後征戰,也能把握戰機。”
“所以為娘並未阻止,隻是為娘想要照看孫兒,有何錯?”陳母不滿的道。
“您這一來,孩兒總不能讓您跟著受苦,還有,您來了,她們三個哪敢留在府中?”陳默抱著女兒道:“征兒和芸兒尚幼!”
“有些事情,過猶不及!”陳母拉著長孫的手,看著兒子道:“我知伯道是想讓他們知道這世間之苦,但未必就要如此徹底,那陳元龍亦是人傑,也沒見幼時吃過這些苦難。”
“但我知道,兄長他知節氣變化,亦知耕作之事。”陳默抓起一塊麵餅卷了些肉鋪一邊吃一邊道:“況且,母親隻看到元龍兄長是人傑,可曾看到更多的富家子碌碌無為?人的天賦是天定的,有的人,一學就會,一會便通,但有些人卻需刻苦學習方能貫通,孩兒不確定晉兒他們是否有這般天賦,但這世間拋開身份不論,天資出眾者,終究隻是少數,想要成才,除了讀書之外,還需親身體驗,方能將這些學問化作自己的,有自己的看法,而非隻知讀書不分五穀的庸碌之輩。”
“說不過你。”陳母有些無奈的看著懷裡的孫子,又看向陳默道:“娘就在這裡再待三日,三日後便走。”
“娘,我並非攆你。”陳默無奈的看著母親這般模樣,苦笑道。
“娘,飯食都涼了,快些吃吧。”蔡琰連忙將話題打住,給母親盛了一碗湯,笑道。
“都坐下吃吧。”陳默對眾人招了招手,歎道:“娘,孩兒也並無不敬之意,今年難得天下休戰,有更多時間陪伴母親、妻兒,可能急了些,除了隔幾日要回趟洛陽之外,多數時候會留在此處,孩兒也想儘孝母親身邊,母親不嫌清苦的話,還是留在此處吧。”
曹操在抓緊時間休養生息,袁紹去歲休養了一年,陳默估計著今年袁紹怕是要徹底滅掉公孫瓚了,陳默這邊興學,鞏固權利等等事情也不會主動開戰,三大諸侯不戰,其他諸侯恐怕也沒膽量來主動尋釁,至於苟延殘喘的袁紹,一個孫策都能讓他疲於應付,就算想鬨事也鬨不起來,今年大致上會再太平一年,明年就不好說了,也因此陳默也才有機會帶著妻兒出來。
當然,也不可能完全什麼都不管,每隔三五天陳默都會回洛陽主持政務,處理一些事情,或者有事的話,洛陽那邊也會派人過來。
陳母歎了口氣,看著陳默道:“我知我兒是為他們好,但默兒可還記得幼時為生計奔波?你天資橫溢,方能在農忙間抽時間學習,但就如你所說,晉兒他們未必便有我兒天賦,你我都在底層生活過,幾乎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為生活奔波,默兒有天資,但若非遇到子源先生,恐怕也難有今日這般學問,若晉兒他們與默兒一樣,每日勞作,還有多少時間來做學習武?”
陳默被問的一愣,他有係統神仙相助,便是沒有虛擬訓練營時,他讀書、習武,隻要不斷去學,就能不斷獲得更多的知識,而且不管多累,第二天總能精力充沛,這也可看做一種天資,但兒子卻沒有這些,每日勞作完,次日便精神不振,疲不能興。
“母親所言甚是。”陳默看了看兒子,默默地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往上提一提,做個鄉間富戶,家中會有兩位佃農幫忙耕作,但還需每日去田間耕讀。”
一邊耕作,一邊讀書,耕讀傳家,也是一種文化傳承,如今許多名門望族也是這般傳家的,陳默準備調整一下,但完全放棄耕作是不可能的,大漢本就是農耕大國,這是最根本的本事,不能丟,對於孔子說的謀道不謀食,陳默向來是嗤之以鼻的,所謂謀道,不也是謀他人之食麼?
不止陳默如此,如今多數士人雖然主修儒家,但也並非完全讚同儒家要義,敢於質疑前人所言可不隻是陳默一個,至少陳默認識的很多儒者,比如蔡邕,比如盧植、荀爽這等大儒,對於儒家學說也並非全盤接受。
“用膳!”陳母看了陳默一眼,拿起了雙箸道。
“喏~”眾人中,就屬陳晉叫的最高。
陳默瞪了他一眼,小家夥連忙肅容。
接下來,氣氛倒是輕鬆了許多,陳默偶爾會說些趣事,將一些知識編做故事給兒女們聽。
晚食過後,一家人在院落間聊天,看孩子們玩耍,倒也難得輕鬆自在。
“夫人是否覺得,我對晉兒嚴苛了許多?”夜深人靜,陳默與蔡琰雲雨已閉,儘量沒有弄出聲響來,直到結束後,摟著妻子的嬌軀,詢問道。
“夫君也是盼晉兒成才。”蔡琰躺在陳默懷中,輕聲笑道。
“哪家父母不盼?”陳默笑道:“隻是這世間之事,過猶不及啊,我將晉兒當做我幼時了。”
學東西快,用不完的精力……現在仔細回想一下幼時那些同伴,還真沒有一個能如陳默這般。
“夫君非常人也~”蔡琰感受著自家夫君身體的異樣,輕笑道。
“夫人又知道?”陳默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不正經。
“夫君還是去找雲思她們吧,妾身……”蔡琰連忙阻住,羞赧道:“妾身有些不堪承受了。”
“不了,又非野獸,今夜隻陪夫人。”陳默搖了搖頭,抱著妻子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