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長陵侯。”衙署中,其他人都去各忙各的了,陳默有些無奈的坐在主位上,禰衡可能是剛才跟典韋吵架吵累了,也沒再說什麼諷刺人的話,直接跟陳默見禮。
“正平不在宜陽,怎跑來此處?”陳默笑問道。
“宜陽不過一縣,治理又有何難?”禰衡傲然道。
雖然這表情有些欠扁,但話說的還真沒錯,宜陽被禰衡治理了一月,除了初期手忙腳亂之外,漸漸摸清了套路之後,宜陽在禰衡的治理下不說有多少提升,但至少比一般縣令做得好,百姓對這位新任縣令的風評也不錯。
有時候聰明人不管在哪方麵,學起來都不會太差。
“那不知正平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陳默好奇道,隻要不是來挑刺的就行。
“是關於長陵侯辦學之事。”禰衡正襟危坐,肅然道。
“哦?”陳默聞言皺起了眉頭,這各地書院乃是陳默作為人才儲備,未來給自己提供人才的地方,那是他的根,不容任何人碰觸,對於陳默辦學,很多士人都有不滿,看著禰衡道:“正平有何高見?”
“長陵侯為有功將士子女開辦書院,本是好事。”禰衡思索道:“但以衡觀之,這書院中講學太過混亂,未曾仔細規劃,其中弊病不少。”
禰衡竟然不是來抨擊陳默給將士子弟辦書院的?
陳默聞言,心中微微鬆了口氣,看著禰衡笑道:“正平有何高見?”
禰衡正色道:“長陵侯所辦書院,太過雜亂,書院老師水平良莠不齊,弟子們學習也多是胡亂求學,依在下來看,可將這書院分層,將書院中的老師按照能力高低分開,能力不足者,可為弟子啟蒙,授蒙學之課,其次便是講一些高深的東西,再高一些,可以根據所長不同,挑選在這方麵有天賦之弟子進行教授,畢竟術業有專攻,似在下這般能學而知之者,天下少有。”
雖然最後那一句聽起來乖乖的,不過禰衡提出來的這個概念讓陳默頗感興趣,這跟傳統的教學方式有很大的區彆,弟子與老師之間,不再是從一而終的關係,但也確有可行。
陳默也知道得遇一名師有多不容易,而且名師不一定有名,像臧洪在陳默看來,就有名師的能力,但在收陳默做弟子的時候,臧洪名聲並不顯。
而陳默的求學之路,臧洪固然重要,但後來也跟盧植、蔡邕學過許多東西,一個人一生真的不隻有一位老師。
但名師雖好,但畢竟有限,優秀的弟子想要遇到適合自己的老師,同樣極難,禰衡這般說法,按照學問高地,將老師分層,也就增加了老師和弟子選擇的機會。
有天賦的,更容易出頭。
當下,陳默倒是放下一些對禰衡的成見,認真的跟禰衡商議起這件事情。
雖然禰衡說話和做事不太招人喜歡,但不得不說,其思維之縝密,所學之豐,見識之廣的確配得上他自誇,若用在做實事上,這見解也的確不凡,陳默也不由連連稱讚。
而陳默本身,亦稱得上是天才,論見識之廣,更在禰衡之上,所學之豐亦不比禰衡差,兩人這般商議了一日,終於將這書院的框架給定下。
“不錯!”陳默認真的看著禰衡,起身道:“正平先生,此前多有誤會,如今,默正式相請先生出仕,專責書院之事,不知先生可願?”
之前沒怎麼搭理禰衡,是覺得此人雖有才,但性格太過偏激,而且也做不了實事,隻知空談,如今既然發現禰衡之才不僅能用來與人辯駁,同樣也能做實事之後,陳默自然高看許多,當即正式相邀。
“衡仰慕長陵侯久矣,請主公受衡一拜!”禰衡顯然早有類似打算,當下躬身一拜。
仰慕?
陳默不知該說什麼好,禰衡的仰慕方式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或者說用力過猛了。
“能的先生相助,默之幸也。”陳默覺得自己這句話不太真誠,但禰衡確實算個人才,能乾實事的話,也當得起陳默此言。
其實禰衡覺得自己也挺冤的,出仕之後各處碰壁,原本在孔融的邀請下去投曹操,結果跟曹操算是互相看不順眼,畢竟曹操若論才學雖然也算不錯,但單獨拎出來的話,沒法跟禰衡這種相比,所以有了之前擊鼓罵曹的事情傳出來。
後來被曹操打發到洛陽,陳默才名早已傳遍天下,前來相試,結果對方防自己跟防賊一樣,讓自己有力無處使,最後隻能通過做縣令來證明自己的本事,這次通過陳默辦學之事,終於找到一個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讓陳默重視,也算是不容易。
當下,陳默授予禰衡官職,主管辦學之事,畢竟陳默雖然不算太忙,但也不可能就盯著辦學親自去做,主意既然是禰衡提出來的,由禰衡去辦自然再合適不過。
“恭喜主公得一大才!”楊修等人得知禰衡正式拜了陳默坐主公之後,楊修是當先賀喜。
至於賈詡等人沒說什麼,畢竟對禰衡觀感不是太好,哪怕以賈詡的性格,都不怎麼想跟這人打交道。
“大才還談不上,未經磨礪。”陳默搖了搖頭,跪坐下來看著楊修道:“跟你一樣,不夠務實,做得了實事才叫人才,做不了,再高的才華有何用?”
陳默用人,首選的就是能做實事之人,空談之輩,陳默是看不上的,若非禰衡提出的書院製度的確不錯,在禰衡做出實績之前,陳默也不會主動邀請,而禰衡性格桀驁,你不請他,他就算再願意,也肯定不會主動拜你。
楊修聞言乾笑一聲,若論才華,他在徐庶之上,但陳默對徐庶的重視卻遠高於楊修,可不僅僅是因為徐庶資曆比他高。
“主公所言甚是,修銘記。”楊修躬身道。
“不說這個,繼續說說辦學之事吧,禰衡此番提出的書院分級,諸位有何看法?”陳默點點頭,看著眾人笑問道。
“確實可行。”李儒點點頭,雖然看禰衡不怎麼順眼,但禰衡這條計策確實能讓陳默如今的書院更加有效。
畢竟以前還好,書院不多,但隨著陳默勢力的擴張,軍隊的增加,書院已經在各處開辦起來,沒有一個具體可行的策略,眼下的書院教學製度肯定會出現混亂。
“但還有一點。”一旁的荀攸皺眉看向陳默道:“如此一來,書院中的書籍便遠遠不夠。”
“這個不難,我讓人用紙做成書,弟子們謄抄便是,如果需要,自己來謄刻成竹簡。”陳默笑道。
謄刻竹簡比較費事,但若隻是謄抄的話確實簡單,而且紙也遠比竹簡便宜,讓弟子們用紙來謄寫,一來可以有書,二來也能溫習書中內容,謄抄的時候本身也是一種溫習,而且效果不錯。
這樣一來,進書院求學第一個要學的就是識字還有寫字。
一旁的賈詡撚須思索道:“如此一來,禰衡大概很長時間不會回來吧?”
陳默、徐庶、李儒、荀攸微笑點頭,雖然有些不應該,但確實不是太想見禰衡,包括陳默也一樣,雖然欣賞其才,但近距離接觸就能免則免了。
眾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