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潔白的雪地已經一片泥濘,流淌的血液被凍結,漫山遍野的屍體中,偶爾還有那麼一兩個在抽搐,一隊隊關中將士行走在這屍山血海之間,遇到還喘氣兒的,直接給上一刀,也算是幫對方解脫,這種情況下,救人才是不切實際的,很多時候也隻是讓對方的痛苦延長一段時間,最終也難逃一死。
何況,又非自家的兵馬,敵軍、叛軍,為何要救?
“主公,馬騰、韓遂已經逃竄,沒能追上,不過羌軍已然被徹底擊垮,如今還在逃散,也有不少投降的羌軍,如何處置?”太史慈策馬回到陳默身邊,躬身道。
陳默從馬背上下來,伸手扶起太史慈道:“此戰能勝,多虧了子義,至於這些羌族,這樣,你將他們集中起來,讓將士們挨個詢問,不是燒當羌,便就地斬殺,隻要說自己是燒當羌的,便放走。”
太史慈聞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疑惑道:“主公,那若其他羌族冒充燒當羌又當如何?”
“一樣放走,不必細究,記住,將士們隻需問,也莫要管其他人如何看,隻要對方說自己是燒當羌,那邊直接放走,態度也好一些,其他的莫要多管,對方說什麼,也莫要理會。”陳默拍著太史慈的肩膀笑道。
“末將明白。”太史慈點點頭,也沒再問,對陳默一禮之後,轉身便走。
“通知崔耿、鮑庚還有石庚,立刻揮兵北上,順勢將狄道、安固、首陽等地儘數占據,令王彪就地組織新的防線,防止馬韓反撲。”陳默對著身邊的親衛道。
“喏!”自有親衛去傳令,陳默則帶著荀攸、徐庶去了襄武暫歇,這一路緊追,雖說馬韓聯軍壓抑,但陳默這邊也不輕鬆,冰天雪地行軍,很多時候都是兵家大忌,這次陳默反其道而行之,之前不動,等馬韓聯軍撤軍時,方才出兵,戰果雖大,但部隊到了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是極限了,正好借此機會修養一番,等隴西平定之後,再舉兵往金城去。
“恭喜主公。”荀攸跟著陳默、徐庶一同回到衙署後,微笑道。
經此一戰,馬騰和韓遂在羌人中的威信必然大減,陳默在羌族中很多政策實施起來會比以前更容易,同時也變相的削弱了馬騰和韓遂,同時還在馬騰和韓遂之間埋下了不信任的種子,馬騰韓遂一旦反目,陳默徹底撫平西涼將不再是問題,到時候陳默將再無後顧之憂。
“此非我之功,戰場之上,有子義、高順、典韋,出謀劃策亦有公達、元直,此乃眾將之功,豈能歸於我一身?”陳默跪坐下來,指了指下手的位置道:“倒是公達,方入我麾下,便要隨我出征,冒這嚴寒之苦,實乃默之罪也。”
“主公切莫如此說,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攸既決意追隨主公,自該為主公分憂。”荀攸連忙躬身道。
彆看出仕之前,荀攸不好說話,對陳默的招攬幾次推諉,但一旦決定投效陳默,在對陳默的態度上,荀攸是絕對不會僭越半步的。
“言重了。”陳默擺了擺手道:“不說這個,公達以為,接下來我該如何做?”
“既然主公已出計策,若是計成,自該趁勢直追,徹底掃平西涼!”荀攸躬身道,陳默現在已經出計,那除非馬騰和韓遂不中計,否則,這一仗必須進行下去,若是此時退軍,等於是給了馬騰和韓遂重新收攬羌人之心的機會,陳默這一仗的勝利也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公達所言,甚合我意。”陳默滿意的笑道,他此番出來,為的便是徹底解決西涼之患,馬騰、韓遂在這西涼的勢力,必須連根拔起,否則後患無窮。
至於如何拔,這還得看太史慈那邊的結果。
……
另一邊,太史慈辭彆陳默之後,便帶與自己麾下將士彙合,將那些俘虜集中在一起。
“你是哪族人?”太史慈來到一名羌人少年麵前,詢問道。
“我乃白石羌!”少年羌人勇士昂首道。
“斬!”太史慈根本沒有多說的興致,淡淡的吐出一個字之後,任由親衛將那少年羌人將士拖到一邊,就地斬殺。
“你呢!”
“破羌!”
“殺!”
“你!”
“燒當羌!”
“放!”
如此往複,不過片刻,空地上已經多了十幾顆血淋漓的頭顱,屍體被扔進挖好的坑裡。
十幾個人過去,太史慈將事情交給手下將士來盤問,自己則立於一旁看著這些人的表現。
“大兄,怎麼辦?我不想死!”羌人俘虜開始混亂起來,有些年少的早已被漢軍這般冷酷的殺俘行為給下的肝膽俱裂,如同抱著最後一絲救命稻草一般看向身旁的長者。
“笨,沒看到嗎,隻要是燒當羌的人,都被放走了,我看這漢人將軍與燒當羌或者說跟那韓遂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才放掉燒當羌的人!”有些年長的羌人看出了端倪,很快便跟身旁的袍澤、同伴交流了信息。
太史慈仿佛沒有看到一半,繼續執行命令,有些機靈的羌人也報了自己是燒當羌人之後,果然被放走了。
接下來,更多的人自稱是燒當羌,一開始,十個裡麵能有八個是其他部落的羌人,點將台下的頭顱,足足有五六十個,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自稱燒當羌被放走之後,被斬殺的人越來越少,甚至到後來,一直到幾千人都被放走,都沒再殺一個。
“將軍,這……”自然有人看出了不對,就算燒當是羌族之中的大族,但這次馬韓聯軍聚集起來的羌人活著的也就這些了吧?正好被自家都給一網打儘了?這明顯不可能。
“照做便是,莫要多問!”太史慈靠在帥旗的旗杆上,眯眼打量著那些出營之後,便瘋狂逃竄的羌人,淡淡的說了一句後,便靠著旗杆閉目養神。
“喏!”那部將會意,沒再多問,而是繼續執行太史慈的命令,直到最後一個人被放走,死在點將台前的俘虜都不足兩百。
“埋了吧。”空氣裡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息,太史慈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著部將道:“完事之後,回城修整,接下來,怕是還有戰事。”
陳默的計策其實並不複雜,不過是靠這些人的嘴,向馬騰和韓遂傳遞一個消息,陳默跟燒當羌或者說燒當羌背後的韓遂有著不可告人的利害關係,太史慈就算一開始沒弄明白,親自主持了這場‘屠殺’之後,哪還不明白,這顯然僅僅是個開始,接下來,羌族乃至馬騰和韓遂之間,還得亂,這仗還得打啊。
“喏!”幾名部將躬身一禮之後,跟著太史慈收兵回營,太史慈這些時日從平襄跑到襄武,接連征戰,彆說這些部將,太史慈都有些疲累之感,也確實該修整一番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看崔耿他們的了。
接下來幾日,襄武這邊逐漸平定,鮑庚攻破狄道,石庚和崔耿分彆占據了安固、首陽,除了比較偏僻的幾個縣城之外,隴西儘入陳默掌握,天氣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極寒之後,到了十二月,又有些回暖的跡象。
另一邊,馬騰和韓遂一路逃到榆中後,不少被釋放的羌人俘虜陸續趕回,當日陳默這邊隻放燒當羌而將其餘各族儘數斬殺的事情也在馬騰和韓遂軍中傳開。
“父親,還要忍嗎?”馬超找到馬騰,怒氣衝衝,這一仗,幾乎是他有生以來打的最憋悶的一仗,從平襄開始一直到襄武,就沒順心過,最讓他氣惱的不是敗在陳默手上,而是韓遂的兩麵三刀。
“集結部眾,隨我攻入韓遂大營!”韓遂狠狠地一拍桌案,這韓遂果然跟陳默暗中勾結,難怪這一仗敗的如此莫名其妙,數萬羌軍幾乎全軍覆沒,隴西也被陳默儘數拿下。
“喏!孩兒這便去點兵!”馬超聞言興奮地吼道。
……
另一邊,韓遂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微微皺眉,隨即讓人找到幾名被放回來的燒當羌將士,詳細的問明了當時的過程。
“壞了,中計矣!”韓遂麵色大變道。
“嶽父,這般明顯的詭計,馬騰會相信?”閻行聽完那些燒當羌將士的敘述,也明白了,這根本就是陳默的離間之計。
“若是你,會問的這般詳細?”韓遂起身,皺眉道。
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經不起詳細推敲的,韓遂是因為自己確實沒有跟陳默達成什麼暗中盟約,這才詳細詢問,但尋常人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會是什麼?韓遂幾乎可以想到馬騰的樣子。
“立刻派人,去將此事說清楚!此時我與馬騰絕不能內鬥!”韓遂肅容道。
“喏!”閻行答應一聲,正要安排使者去馬騰那邊解釋,帳外突然響起了廝殺聲,兩人麵色一變。
李堪飛奔進來道:“主公,那馬騰不知發了什麼瘋,已經殺進來了!”
“莽夫!”韓遂無奈道。
“嶽父,此時該如何是好?”閻行看著韓遂急道。
“打!”韓遂歎了口氣,到了這步田地,還能怎麼辦?現在想解釋也得有人聽才行,隻能先打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