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曹操趴在帳中,不時發出一聲輕嘶,屁股上已經上了藥,但疼是真的疼,很長一段時間,怕是沒法騎馬了。
“這陳默,太卑鄙了。”曹操咬牙切齒的道:“我視他如兄弟,他竟然如此……”
一旁夏侯惇有些無語的看著曹操,你好像也在算計他?你倆人其實差不多。
“主公,今日一戰,我等折損了不少人馬。”夏侯惇端了些吃得來,也多虧了這一帶的地形,他們退入了子午穀,守住險道,陳默雖然兵多,但曹軍據險而守,一時間也攻不進來。
曹操點點頭,這仗打的有些憋屈,陳默雖然攻不進來,但他們也打不出去。
“主公,如今看來,天子我們怕是留不住了。”夏侯惇坐在曹操身邊,還是把話說出來。
“未必!”曹操搖了搖頭道:“如今說放棄還太早了一些,平白讓那陳家小賊笑話,這一箭可不能白挨~喲~嘶~嗷~”
“但……”夏侯惇苦笑道:“陳默出現在此處,恐怕去往南陽的路已經全被封死,此刻若不讓出天子,我等恐怕……”
“話是不錯。”曹操換了個姿勢,又牽動了傷口,疼的直咧嘴:“不過此去南陽,也非隻有一條路可走,這子午穀可入漢中,我等走子午穀去往漢中,而後再由漢中去往南陽。”
“主公,這子午穀可不易走!”夏侯惇聞言麵色一變道,子午穀全長六百餘裡,不說道路難行甚至很多地方都沒路,單是這六百多裡的路程,光是糧草都不夠吃,這些兵馬恐怕多半得丟在此處。
“不易走又非不能走,如今我等也隻有這一條路了,天子絕不能落入陳默之手!”曹操趴在軟墊上,搖頭道:“你挑選三百人帶足糧草,我等連夜護著天子離開此處。”
陳默據有並州、河洛之地,如今再得關中,有崤崡之固,更有關中沃土,若再讓陳默手握天子,那曹操也彆玩兒了,隻能依附於袁紹跟陳默爭鋒了,曹操此番費儘艱險跑來關中,為的就是天子,至於這些兵馬,如今也隻能放棄了,以萬軍換得天子,並不吃虧。
“但若陳默追擊……”夏侯惇苦笑道。
“他不會追,如今正是他奪得關中的大好時機,我這賢弟乃有絕斷之人,李郭尚未除去,還有馬騰、韓遂之患,他不會在這裡拖延太多時日,必須做出抉擇,否則很可能天子未必能得到,而關中也無法儘占。”曹操咧嘴笑道,雖然吃了一箭,但這一趟關中奪得了天子,就足夠了。
“主公還視他為友?”夏侯惇不解道,今日兩人都快直接擼袖子親自上陣廝殺了。
“爭奪天子,爭得是正統,是大義,此為公也,然於私而言,他是子修之師,亦是吾之益友,並無衝突,當然,若有機會,還是要殺他!”曹操爬起來笑道:“想必他也是這般想法。”
夏侯惇無法理解這個,也隻能附和著點點頭道:“那我這便去準備?”
“嗯,切記勿要泄露消息,隻說挑選精銳破敵便是。”曹操點點頭道。
“你這傷勢……”夏侯惇看了看曹操的屁股。
“不礙事,將那幾個懂醫術的將士帶上,哦……”
“喏!”夏侯惇答應一聲,轉身去準備。
……
深夜,陳默坐於中軍,默默地靜坐許久,終究歎了口氣,看向曹軍大營的方向,苦笑一聲,賈詡說的沒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主公!”典韋帶著白驃和韓凱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拔營起寨,去武功。”陳默站起身來,看著三人道。
“主公,曹操已被我等圍困在此,如何放棄?”典韋愕然道。
“並非放棄,隻是此刻,曹操恐怕已經離開,明日最多招些降卒。”陳默搖了搖頭道。
“末將這便去追!”典韋聞言當即道。
“追不上,對方占據險要,你若冒然進去,必是萬箭穿心之局。”陳默搖了搖頭。
一旁的白驃聞言皺眉道:“主公是說,那曹操會走子午穀?”
“如今看來應該是如此!”陳默點點頭,入夜之後,他的氣運就從起伏不定漸漸定下來,而且是落到了正常水平,稍微高一些,也就是說,仔細推算,不難得出結論,曹操能不能順利走出子午穀不知道,但陳默這次,怕是很難再搶到天子了,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曹操的果斷,這子午穀長六百六十裡,就算出去,也還得過上庸、築陽,進入南陽後,若遇到劉表的軍隊,等於是為劉表做了嫁衣,可說是步步凶險,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
易地而處,陳默都不確定自己會否這般毅然走入這子午穀。
白驃等人不知陳默是如何確定的,但陳默既然如此說了,也隻能聽命行事。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果如陳默所言,守在穀口的曹軍開始亂起來,陳默隻是派人去試著說降,很輕易便說降了不少曹軍。
“主公神機妙算,昨夜曹操帶著大將夏侯惇以及三百精銳護送天子以及糧草離開,如今這穀中曹軍,已無統屬,全亂了,末將隻是去招降,半數都降了,剩下的也撐不了多久。”白驃一臉欽佩的看著陳默道。
神機妙算嗎?
陳默搖了搖頭,自己好像還沒那般厲害,而且算到了又如何?曹操是在拚命,他卻有頗多顧慮,最終也未能奪回天子。
“主公,那曹操恐怕未曾走遠,而且身邊隻有三百士卒,不如末將率領一部人馬去追?”韓凱忍不住道。
“不必了,這子午穀地形我等並不熟悉,貿然進去,反而會遭了他算計,留一部人馬在此守著,招收降軍,其餘人,隨我起兵前去武功。”陳默搖了搖頭,他也有過這個念頭,不過子午穀這種地形,不是兵多就能有用的,而且他本人也不可能親自去追,關中還需要他主持大局,已經丟了天子,關中可不能再失。
“喏!”眾將齊聲應命,留了一部人馬守在此處招收曹軍降軍,其餘人則拔營起寨,隨陳默趕往武功。
剛剛出了穀底,便見斥候來報:“主公,前方發現大隊騎兵直奔此處而來。”
“當是郭汜派來的追兵,列陣!”陳默抬頭看去,正看到遠處煙塵滾滾,地麵也開始震顫起來,這是大隊騎兵馳騁的氣勢,應該是郭汜派來追擊曹操的追兵,如今既然碰上了,自然要會一會。
“嗚~”
一聲聲悠揚的號角聲中,一名名旗官迅速占據高地,陳默這邊旗官令旗不斷揮動,麾下軍士迅速結成戰陣,直麵奔騰而來的西涼騎兵。
另一邊,趙岑被曹操擺了一道,白走了一天才發現,心中憋了一肚子怒火,勢要追上曹操叫他好看,卻發現前方已經列好了戰陣,看那架勢,不下萬人!
趙岑迅速下令減緩速度,在距離陳默大軍一箭之地的地方緩緩停下來,驚疑不定的看著前方陳默的軍陣,原以為是曹操有援兵,但當他看到陳默的旗號時,有些慌了神。
“吾乃陳默,前方是哪位將軍當麵,還請出來一敘!”陳默帶著典韋策馬出陣,來到兩軍陣前,朗聲道。
趙岑猶豫了一下,策馬出陣,卻並未離開軍陣太遠,遠遠地對著陳默一禮道:“末將趙岑,見過陳使君!”
兩人也算有些交集,當年趙岑是隨著李暹一起去了伊闕關,跟陳默算不上太熟,但還是認識的。
“原來是趙將軍,昔日伊闕關一彆,至今已有三載,看來將軍如今過得不錯。”陳默微笑道。
趙岑沉默了片刻後,對著陳默拱手道:“在下無意與使君為敵,隻是此番奉命追擊曹賊,還望使君莫要為難。”
趙岑顯然不想跟陳默打,莫說陳默身邊這些軍隊一看就不好對付,如今他可是還在陳默的地盤上,一旦被陳默纏住,恐怕很快便會被包圍,再說他此番出來,也不是為了跟陳默鬥。
“不用追了,曹操已經遁入子午穀逃遁,此刻追之已經無用。”陳默搖了搖頭道。
趙岑猶豫了一下,對著陳默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末將告退!”
“趙將軍慢走,我有話說!”陳默招呼道。
“不知使君還有何吩咐?”趙岑皺眉看向陳默,對方雖然兵多,但想要留下自己可不容易,就算打不過,跑還是跑得掉的。
“李傕跟郭汜又打起來了吧?”陳默看著趙岑笑道:“趙將軍,二人手中已無天子,如今困守扶風,我已命軍隊前去圍攻,我這支人馬,如今也準備趕去武功。”
趙岑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陳默反問道:“將軍這話是何意?”
“天子已為曹操所得,長安已被我所占據,李傕、郭汜二人氣數已儘,將軍縱然回去,我此番調動兵馬近十萬之眾,莫說李傕、郭汜已然再度反目,便是沒有將軍以為李傕與郭汜真能擋住我?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兒事,如今那李郭二人氣數已儘,敗亡在即,似將軍這等人才,真願意為二人殉葬?”陳默一臉真誠的看著趙岑:“陳某不才,卻也算一方之主,若能得將軍之助,必厚待之!”
趙岑聞言有些猶豫,他能在李傕勢窮之時背棄李傕而投郭汜,自然不介意此時再轉投陳默,隻是就這麼投奔,未免顯得自己下作了一些,但陳默的話,確實讓他心動。
李傕跟郭汜在郿縣大打出手,如今是個什麼情況趙岑也不知道,但不管誰勝誰負,陳默顯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相比於兩人,陳默確實更具實力。
“將軍,如今時局緊迫,還請將軍早做決斷!”陳默開聲提醒道。
罷了!
趙岑苦笑一聲,下馬對著陳默一禮道:“末將仰慕主公久已,隻恨投效無門,如今既然主公開口,末將又豈有推辭之理?”
“好!”陳默臉上露出笑容,這尚未開戰,不但得了對方一員大將,更得了五千騎兵,陳默翻身下馬,帶著典韋來到西涼軍陣前,親手將趙岑扶起來,對著趙岑笑道:“將軍還領本部人馬,隨軍出征,待此戰過後,我再向朝廷為將軍請功。”
這個時候,最好彆奪兵權,否則很容易適得其反。
趙岑感激道:“末將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