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郭汜下朝回到府中時已是快到正午,想到朝堂上那幫就喜歡抓著小事扯皮的朝臣,郭汜心中就是一陣厭煩,他是馬賊出身,沒讀過多少書,因為有帶兵的天賦,才得董卓看重,有時候也會很自卑,尤其是那幫大臣拐著彎兒罵自己的時候。
“家主,鎮東將軍已在府中等候多時了。”剛剛回府,便見一名管事上前,對著郭汜一禮道。
“張濟?他怎回來了?”郭汜有些詫異道,如今他跟李傕已經商定,要拿陳默開刀,不能再讓陳默繼續壯大下去了,樊稠和張濟駐紮新豐,就是去找事的,怎麼這仗還沒開打,張濟就跑回來啦?
管事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搖頭道:“老奴不知。”
“讓他來書房吧。”郭汜想了想,可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喏!”管事答應一聲,前去請人。
郭汜換了官服徑直去了書房,沒一會兒,便見張濟陰著一張臉進來。
“君榮,發生了何事?”看張濟臉色,郭汜讓他坐下笑道。
“將軍。”張濟跪坐下來,看著郭汜道:“末將這次回來,是請將軍為末將做主。”
“究竟何事。”郭汜有些詫異,張濟可是實權將領,官位也不低,這關中誰敢沒事惹他?
“末將奉命在外征戰,也算是為朝廷,為將軍作戰吧?”張濟看著郭汜道:“但有人卻趁著末將不在長安,調戲我妻子,這事將軍管不管!?”
張濟的妻子鄒氏郭汜自然是知道的,那女人確實漂亮,有股子媚勁,勾人心魄,不過以張濟的身份地位,誰敢動他的女人?郭汜皺眉道:“何人如此大膽?”
“便是李傕之子李式!”張濟冷哼一聲道:“若是尋常人,我早已提劍殺了,但李式……”
“此事為何不找稚然?”郭汜聞言也有些犯難,李傕的兒子他總不能直接殺吧?
“找他有用麼?”張濟不屑道:“這長安城,末將隻信服將軍,還望將軍為末將做主。”
這話是不能當真的,不過郭汜心中還是有些暗爽,因為出身的緣故,李傕是比他更得人心的,當然,這是矮個裡麵挑高個,相對而言,這朝中百官更願意跟李傕相處。
“此事……或許隻是個誤會,那李式年少輕狂,不知輕重,我派人去找稚然,大家將此事說開,稚然必然會給君榮一個交代。”郭汜笑道:“你先回府,待我去跟稚然說此事。”
“多謝將軍!末將告辭!”張濟對著郭汜一禮後,轉身離開。
郭汜看著張濟離開的身影,搖了搖頭,一個女人而已,這張濟不是做大事的人,不過正好借此收服也是不錯的,當下讓人去請李傕,這事兒本就不是什麼大事,那李式也不過二十歲,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看到貌美女子出言輕薄也能理解,隻是這次惹到了張濟頭上就有些過了。
當晚,郭汜便將李傕和張濟請到府上飲宴,事情的原委李傕也知道了,他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張濟這麼氣勢洶洶的回來討說法,大家都是袍澤,而且張濟也是手握兵權的人物,李傕也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這次也把李式帶來,擋著張濟的麵,打了二十軍棍方才罷休。
“君榮啊,這次的事,是我管教不嚴,君榮但請放心,這等事情,以後絕不會再犯!”李傕看著張濟笑道。
張濟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直哼哼的李式,這二十軍棍,顯然很有水分,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了,當下起身道:“末將此番因怒而擅自回朝,也壞了軍規,請兩位將軍責罰。”
“切不可如此,君榮領兵在外,我等本該照料好君榮家眷,誰知出了這等事情,也怪不得君榮。”李傕擺手笑道:“責罰就免了,隻是陳默之事,君榮當儘快挑起爭端,這陳默生性狡詐,之前隻有並州之地上不足懼,如今得了弘農,又得百萬流民,若再讓他這般下去,恐為大患!”
此前雙方其實已有交手,尤其是武義進駐華陰之後,雙方斥候幾乎每天都有折損,武義還在各處要道開始設卡,雙方也在搶奪要地,隻是沒有真的大軍廝殺而已。
“兩位將軍放心,末將這便連夜趕回!”張濟起身道。
“不必這般著急。”郭汜笑道:“難得回來,正好與你那嬌妻團聚一番,嘿嘿~”
大家都是男人,一頓酒之後,氣氛也緩和了不少,開始聊一些男人常聊的話題,直到深夜才散去。
原本,這件事也算過去了,李傕和郭汜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記恨張濟,但有一人,卻過不了這個坎。
作為當事人的李式,雖然李傕沒有真打,但擋著眾人的麵打二十軍棍,對於自小跋扈慣了的李式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他不但記恨張濟,更記恨郭汜,這事本來沒郭汜什麼事,他插什麼手?但這件事,他沒法跟自家父親訴苦,畢竟這事是李傕親自下令的,便來找母親哭訴。
“夫君這般做,字有道理,那張濟之妻,算起來你還需喚一聲叔母,怎能出言輕薄?”李傕妻子也覺得這事沒錯,不過卻也心疼自家兒子:“但這等事我兒又非有意,責罵幾句便是,因何還要動手?這眾目睽睽之下,日後我兒領兵,如何服眾?”
“娘親,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李式雙目噙淚,看著自家母親道。
“此事已有了結果,那張濟也不會再追究,我兒……”看著自家兒子,李傕妻子歎了口氣,他一個婦道人家,難不成還能殺了張濟?隻得勸慰道:“娘親為你尋幾個女子如何?”
“不是女人,而是這口氣,孩兒實難下咽!”李式恨恨的道:“娘若不幫我,我便親自提劍去找那郭汜和張濟!”
“我兒不可魯莽!”李傕妻子嚇了一跳,連忙一把拉住他,張濟那可是沙場宿將,郭汜手中兵權更不下自家夫君,李式不知輕重真跑去行刺,被人家殺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看著兒子,李傕妻子思索道:“此事為娘也說不上話,你父親不可能因我一言便與郭汜反目或是斬殺大將。”
“那孩兒還是親自去報仇!”李式作勢欲走,卻被母親拉住。
“我兒稍安勿躁。”李傕妻子思索道:“我一婦人不好乾涉政事,此事需從長計議。”
李式看向母親,等著母親回複。
“你父好巫蠱鬼神之說,你我不能直說,可請女巫、道士言語。”李傕妻子思索道:“便讓女巫說張濟有反意,你父必然相信。”
“母親,張濟相比郭汜不過小患爾,若能助我父擊殺郭汜,這朝廷大權豈非儘在我父一人之手?”李式恨恨道,相比於張濟,沒事亂插手的郭汜更讓他心恨。
“郭汜……”李傕妻子有些遲疑了,李傕跟郭汜的關係是不錯的,如何離間此二人關係,她一時間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若母親無法,我便先去刺殺那郭汜!”李式見狀,又作勢要走。
“稍安勿躁!”李傕妻子有些無奈,拉住李式道:“你父與郭汜頗厚,不好離間,不過其妻子善妒,下次你父設宴招待郭汜時,你尋幾個美貌女子服侍,那郭汜妻子必然不滿,到時候我們再暗中買通你父身邊的女巫,此事可成!”
李傕好鬼道,身邊總有些貌美女巫,日漸幫李傕做法,夜裡跟李傕同宿,李傕對這女巫可比對妻子都要親近。
至於郭汜的妻子,有時候最了解女人的還是女人,李傕妻子與郭汜妻子見過幾次,對那女子也算了解,郭汜堂堂後將軍,家中卻連個妾室都沒有,她記得上次見麵時,那女人還跟自己大談禦夫之道。
“這樣便能成事?”李式有些不解道。
“我兒還是不了解女人,按照娘說的去辦便是。”李傕妻子微笑道,家國大事什麼的,她不懂,但這府宅之中的勾心鬥角卻是頗為擅長,也更了解女人,郭汜的妻子其實很好懂。
“好,我這便去安排。”李式當下點點頭道。
次日,張濟帶著嬌妻回了新豐,顯然是不放心繼續將妻子留在長安,李傕和郭汜也沒為難。
新豐,張濟的衙署,唐元看著一臉悠哉的賈詡,詢問道:“先生,主公說此事便交由先生解決,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做?”
“等!”賈詡淡淡的吐出一個字道。
“等?”唐元疑惑道:“什麼都不做?”
“不需要做,李式之母甚愛其子,此番那李式吃了虧,其母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剩下的事情,他會做,你隻需派人盯緊長安一舉一動便是。”賈詡微笑道。
“這……恕在下無法理解!”唐元搖了搖頭,這計策也太簡單了吧?真的有用?
“那是你不懂女人,恕我直言,在這方麵,便是長陵侯恐怕也未必比你知道的更多。”賈詡搖了搖頭道,娶妻娶賢,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陳默一般,娶到個賢內助,所以,恐怕陳默也沒辦法明白一個惡妻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