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崔耿率部抵達晉陽已經一日,不過攻城有些不順利,晉陽乃是太原郡治,城池本就堅固,再加上楊奉留了不少兵馬,崔耿的出現雖然讓人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沒能成功搶門而入。
“崔將軍,有晉陽鄉紳送來了糧秣,在營外求見。”夜晚,崔耿剛剛安下營寨,思索該如何破城時,一名將領進來,躬身道。
崔耿這次率軍過來,所帶糧草並不多,不過卻在路上劫了一批楊奉的糧草,暫時倒是不必為糧草擔憂。
想了想道:“先彆讓他們入營,讓他們領隊入營來見。”
“喏!”
很快,一名四十左右的文士進來,對著崔耿一禮道:“晉陽李涪,見過將軍。”
“不必多禮。”崔耿覺得李涪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看著李涪道:“不知先生此來是……”
“李慶乃我從子,此番前來,正是受了李慶之拖,特來助將軍破城!”李涪微笑道。
“哦?”崔耿聞言挑了挑眉,之前陳默跟他說過,這邊會有士紳相助,沒想到竟然是李慶族人,當下起身笑道:“不知先生有何計策教我?”
“晉陽城中,有一老將名張重,昔年曾隨臧旻將軍征戰胡蠻,雖已致仕,但其族在晉陽頗有人望,楊奉本是賊人,殺戮太守,占據晉陽已令老將軍頗為憤慨,奈何當時楊奉勢大,老將軍無力抵禦,今聞得使君率兵來攻,已與我等做了約定,隻要陳使君率兵前來,在下在外與陳使君聯絡,老將軍則在城中聯絡舊部,為大軍開城!”李涪微笑道。
臧旻便是臧洪之父,早年曾在並州做過太原太守、使匈奴中郎將,在並州頗有人望,這段時間臧洪除了幫陳默梳理吏治之外,也幫陳默牽了不少線,並州豪紳邀請陳默入並州可不隻是因為白波賊。
崔耿聞言喜道:“如今我大軍已至,不知老將如何與我等通信?”
李涪笑道:“將軍來此之前,在下已經與老將軍有過商議,老將軍若是準備好,會舉火為號,到時候將軍若是已與在下相遇,便以舉火回應,屆時自會有人打開城門!”
崔耿聞言大喜,當下命人準備。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為了謹慎起見,當夜當城頭亮起大片火光的時候,崔耿並沒有立刻率軍衝入城中,而是派一支人馬確實占領了城門等要地,大軍方才如潮水般湧入城中。
守城的將領沒想到城破的竟然如此之快,當他反應過來時,崔耿已經在城中那位老將的帶領下,占據了衙署等要地,雖然及時發出了警號集結人馬想要穩住局勢,將崔耿攆出城去,奈何城中不少士紳早已不滿,在城中各處放火,令守軍將士不知敵人究竟在何處。
局部的崩潰最終衍變成全軍潰敗,黑夜中,好似整個城池四麵八方都是河東將士在廝殺一般,不少守軍茫然失措中,或是奔逃,或是跪地請降,潰敗之勢已經難以遏製,守將更是在亂軍中被人斬殺,直到下半夜戰事已經漸漸停下時,才被人在水渠中找到。
晉陽陷落,而守軍更少的陽邑更沒有撐住太久便被成方攻破,榆次守將在鹽監晉陽、陽邑相繼失陷,而楊奉又被陳默牽製在祁縣無法回援,選擇了投降。
“噗嗵~”祁縣,楊奉大營,看著從晉陽、榆次逃回來的將士,楊奉有些無神的坐在地上,久久無語,帳中眾將也陷入了沉默,如今他們連跟陳默求和的籌碼都沒了,難怪陳默這幾日隻是拖著他們,不放他們離開,也不開戰,原來是早有布署。
但讓人不解的是,陽邑、榆次守軍不多也便罷了,晉陽可是留了重兵把守,怎會如此輕易被破?隻是這個問題,現在已經沒必要考慮了。
“主公,楊平將軍歸來了!”一名將領匆匆進來,對著楊奉道。
楊奉雙目失神,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一名將領道:“主公,楊平回來,或許會有好消息。”
城池都沒了,能有什麼好消息?這個沒人說,事到如今,這帳中眾將的心思自然也大多不在這裡了。
楊奉無神的點了點頭,那將領連忙道:“快,去請楊平將軍進來!”
“喏!”
很快,楊平快步走來,看到楊奉道:“主公,我在城中聽說……”
楊奉看了看楊平,默默地點點頭:“陳默這幾日將你等扣留,又派兵拖延我軍,為的便是襲取晉陽、陽邑,如今……唉~”
楊平跪下來道:“末將無能,請主公治罪!”
楊奉搖了搖頭道:“那陳默本就有吞並之心,怎會讓我如意?此非賢弟之過。”
“楊將軍!”一名將領看著楊平有些焦急道:“不知陳使君可有讓你傳話?”
“你們……”楊平皺眉看著眾人道:“如今正是我軍危急存亡之際,爾等不思破敵之策,如此急不可耐,置主公於何地!?”
“軍中糧草最多可以支撐三日,然晉陽陷落的消息恐怕很快會傳開,消息一旦傳開,三軍將不戰自亂。”楊奉搖頭歎道:“陳……使君如何說?”
“那陳默要將軍交出兵權,上萬大軍兵權,卻隻答應讓將軍做起帳下一有名無實的主簿,末將自然不能答應,已嚴詞拒絕,諸位將軍倒是可以妥善安排。”楊平搖了搖頭道:“但主公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正值主公危難之際,正該勠力同心,共抗陳默!”
這……
一眾將領看著楊平,沒有說話。
楊奉張了張嘴,又看了看周圍眾將,心中突然生出一抹悲涼之感,苦笑道:“楊平,勞煩你再去城中走一趟,告知使君,便說我願意歸降,不求官爵,隻求使君能夠讓我楊家回歸故裡……”
“主公,這如何使得?”楊平一臉不忿道:“我等皆願死戰!”
“楊將軍,大勢已去!”一名將領忍不住道:“此時便是我等願意死戰,軍中將士恐怕也未必願意,此刻投降,還可保得家小,但若死戰,恐怕……”
後路都被人家抄了,這個時候彆說未必打得過陳默,就算能夠打過,勝上一戰又能如何?
“去吧,告知陳使君,楊奉願降!”楊奉歎了口氣,現在就算他想打,周圍這些將領恐怕也沒人願意陪他再戰,看著楊平,楊奉心中歎了口氣,到最後,果然還是自家人才靠得住,隻可惜,事到如今,就算他想再戰,恐怕這些將領會第一時間將自己的人頭送給陳默,倒不如主動投降,至少還能保得家小。
“主公!”楊平瞪眼看著楊奉道:“我等還有萬餘兵馬,未必會敗。”
“此乃軍令!”楊奉沉聲道。
“喏!”楊平一臉不情願的對著楊奉一禮道:“末將這就去!”
“態度溫和一些……”楊奉見楊平轉身離開,忍不住說道。
“末將自有分寸!”楊平肅容一禮,轉身離開。
看著楊平離開的方向,楊奉搖頭感歎,果然,隻有患難才能見真情呐。
……
祁縣,衙署。
“主公,我已說服那楊奉率全軍投降。”楊平單膝跪地,對著陳默一禮道。
“好,很好!”陳默起身撫掌笑道:“我果然未曾看錯人,楊主簿實乃難得人才。”
“主公,何時受降?”楊平詢問道。
“明日吧,你且回去,告知楊奉,明日我會親自受降,讓他將三軍將士兵器、戰馬封存,在城外受降。”陳默點頭道,這受降如受敵,不可大意,雖說大局已定,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鬆警惕。
“喏,末將這便去辦!”楊平連忙躬身一禮,起身離開。
“主公,這等小人,何不殺了?”看楊平離開,典韋忍不住問道,他平日最恨這等兩麵三刀之人。
“此人還有用處。”陳默笑了笑,也沒多做解釋,君子有君子的用法,小人有小人的用法,一個勢力隻有君子而沒有小人,那可未必是什麼好事,也不現實。
“他能有何用處?”典韋不屑道。
“用處可大了。”陳默笑了笑,招來高順、鮑庚、王叔和鄭叔,商議明日受降之事。
次日一早,楊奉便率領大軍,將兵器屯放在一旁,來到祁縣城外接受陳默受降,陳默準備的很充分,鮑庚和高順的兵馬便在左右,一旦對方有異動,會立刻衝殺,陳默親自接受了楊奉的投降,將楊奉封為主簿,其麾下將領也被一一加封,準備跟楊奉一起帶回河東,至於軍隊卻交由高順來處理,並命高順、鮑庚為騎都尉,掌管太原郡軍事,崔耿暫為太原郡丞,處理太原政務,並上表朝廷請為並州牧,牧守並州。
四月初十,陳默將太原之事安排妥當後,便帶著楊奉、徐晃等一乾降將啟程返回河東,從突襲中都到戰敗楊奉,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半月光景,之後又處理了一番太原政務耽誤了些時間,等陳默率部回到安邑時,已是四月十三,距離婚期隻剩下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