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諸侯聯軍大營。
曹操兵敗而回,卻見諸侯整日置酒高會,不思進取,有些看不過眼,這日找到袁紹道:“本初,如今我軍氣勢正盛,正該攻占要隘,分兵襲擾關中,令董卓難以自顧,如今蜷縮於此,整日飲酒作樂,何日才能攻入洛陽?”
“孟德不知,諸侯雖以我為尊,但眼下你看看這諸侯,有哪個是真心來戰?當先服其心,爾後才能共謀大事。”袁紹歎了口氣,對著曹操道:“我如今雖有名望,卻不過一渤海太守,糧草都是那韓馥籌措,如何支使他們?”
曹操聞言,有些心煩意亂,他哪裡不知道,袁紹分明是不想出自己的兵,希望其他人出兵而已,但酸棗彙聚這麼多諸侯,哪個不是這個心思?都想保存實力,讓他人去與敵廝殺,這般下去,何日才是個頭?
按道理,袁紹作為實際上的盟主,由他來打頭陣本就應該,奈何關東聯軍名義上的盟主卻是臧洪,而臧洪雖有名望,但卻不過是廣陵功曹,真正領兵的卻是張超,你讓臧洪拿什麼去攻?
“操部眾經此一戰,已然折損殆儘,我擬先回鄉再募集一些兵馬再來。”曹操滿心鬱悶道。
“我讓韓馥支你一些糧草用以募兵。”袁紹也覺得有些愧疚,點頭道。
曹操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與其將糧草浪費在這些人整日飲酒作樂上,乾嘛不用在正事上?當下點頭道:“也好,多謝盟主!”
他將盟主二字咬的極重,袁紹卻隻當沒有聽懂,隻是點頭讓曹操快去。
曹操滿心無奈的回營召集部眾。
“主公何故愁眉不展?”一名文士見曹操一臉陰沉的進來,微笑道。
“先生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曹操笑道:“我拚死出戰,本是想讓諸侯放棄心中那些算計,共同出力,早日攻入洛陽,還天下以太平,如今看來,卻是我想多了,我那小賢弟說的對,這些人,成不了事!當初就應該聽他的,這不也混到了九卿之列?”
曹操說的小賢弟,自然便是陳默了,當初陳默跟他說過諸侯難以成事,尤其是跟著袁氏兄弟,如今看來,當初陳默所言,都應驗了。
“那位光祿勳所言固然有理,不過他的路,主公不能走。”文士笑道。
“那倒是,他自己可募不到這麼多兵。”曹操笑道。
“不止如此,陳默雖得陳家認可,也算步入了士族,然根基終究太淺,若真如主公一般離了朝廷,恐怕也難有今日之局,不過既然想要依靠朝廷,那董卓的惡名,他就得背。”文士笑道。
“朝中公卿那麼多,為何隻有他背?”曹操歎了口氣問道。
“一來他是第一個投靠董卓的,袁本初和袁公路都有意將董卓得勢的緣由歸罪於他。”文士歎了口氣道:“這二來嗎,主公不覺得此子這兩年升遷太快?他確實有才學,今日之地位,皆是他憑本事得來的,但正因如此,會顯得旁人過於無能,再加上此子太過聰慧,不好算計,被孤立也是難免。”
“誌才說的不錯,彆說其他人,我有時候也想揍他,又怕打不過,哈哈~”想到當初陳默說自己看兩三遍書便能將一篇萬言書背誦時,那一臉理所當然,本該如此的樣子,哪怕兩人親近,曹操都會有那麼一刻覺得這小兄弟麵目可憎、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口不應心,恨不得砍他一刀。
“不過此人才高,務實,觀此人最近兩年行徑,主公若欲將其招致麾下,怕是不能。”文士微笑道。
“這是為何?雖說話是如此,但我與他算是誌趣相投吧。”曹操不解道。
“若是兩年前,主公有如今地位,想要將其招入麾下不難,此子初入仕途時,確有一顆赤誠之心,然而時過境遷,如今其雖已卸任河東太守,但河東恐怕依舊在此子掌控之中,那高順、武義等人,應該是其心腹,此子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道,尤其是經過袁本初之後,恐怕不會再親信任何人。”文士歎道。
曹操聞言有些遺憾,不過卻也理解,當初何進掌權到董卓進京那段時間,陳默可是不止一次向袁紹出謀獻策,卻都未被袁紹采納,估計也是那會兒,自己這個小兄弟開始有了自己獨自掌權的想法吧。
“無妨,人生能得一知己已是難得,便是他日為敵,能得如此對手也不錯。”沉默片刻後,曹操突然朗聲笑道。
文士微微點頭,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一位明主該有的魄力,雖然如今曹操勢力名聲遠不及袁紹,但他相信,隻要給曹操時間,定能趕上袁紹。
“現在怎麼辦?”曹操坐下來問道,袁紹不肯出兵,說什麼都是假的。
“主公隻管去招兵,在下屆時自有辦法迫那袁紹出兵。”文士微笑道。
“誌才從未讓我失望,也好,我帶元讓去征募兵馬,誌才便在此處,待我歸來之日,便看誌才本事。”曹操笑道。
文士微笑著輕咳一聲,點頭道:“預祝主公早日歸來。”
……
另一邊,潁川,陽翟。
冬季的寒冷尚未完全散去,多數人都瑟縮在家中不願早起,幾名士兵打著哈欠打開城門,迎接新的一天。
“快看,那是何物!?”城門剛剛打開一半,一名縣衛突然看到護城河對麵有什麼東西,隔著晨曦,看不清楚。
“過去看看!”一名縣衛讓人放下吊橋,越過護城河去查看,卻見兩具屍體被整齊的擺放在護城河畔,其中一人屍首分離,頭顱已經快要滾到岸邊。
死人在這個年代並不少見,但兩人所穿的衣物,分明是兩個將領,一群縣衛不認得孫堅和黃蓋,但這衣甲顯然不是尋常將士,連忙派人前去通報。
不一會兒,太守帶著郡尉和縣尉匆匆出城。
“是袁公麾下將領。”太守看了看衣物。
“使君,此處還留了一塊木牌。”一名縣衛拎著一塊木牌過來。
“好字!”太守看到那被刻出來的字跡有些驚訝:“一般刻字很難留書者神韻,此人刻字之餘,尚能保留餘韻,雖然差了幾分,但已屬難得,嘖嘖……”
“使君,此人乃袁公麾下大將孫堅,正是日前去追殺陳默之人。”縣尉聞言有些無語,都什麼時候了,你去評價人家的字?
“孫文台?”太守聞言大吃一驚,這才認真讀起來。
陳默留的信息很簡單,不忍孫堅一世勇將曝屍荒野,特將其屍首送回。
“我記得,那陳默身邊,隻有一隊親隨!”太守有些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跟陳默接觸最多的縣尉。
“不錯。”
“文台將軍帶了多少人馬?”太守震驚道。
“當時未曾細看,不過也有一校吧。”縣尉不確定道,一校這個範圍概念很大,可以使八百人,最多也可以是兩千人,一校人馬在這個區間之內,說多少都不算錯。
“那陳默不過區區數十人,竟能破孫將軍一校人馬?”太守一臉驚愕道。
“使君放心,那陳默雖然善戰,但孫將軍亦是猛將,想要以數十人破之不可能,附近定有其軍隊!”郡尉躬身道。
“不錯!”太守點點頭道:“快,將兩位將軍屍體收斂,命人去魯陽通知袁公,其餘人儘快回城,封鎖四門,莫要讓賊人有機可趁!”
此番陳默過來,陽翟並無多少兵馬,是以暗中告知袁術,原本以為那陳默是甕中之鱉,如今看來,陳默恐怕早就心懷不軌,想要圖謀陽翟。
幸虧自己早有防備啊!
一想到陳默可能對自己不利,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喏!”眾人答應一聲,將孫堅和黃蓋的屍體收斂拖回城中,郡尉安排人手去通知袁術,太守則早已回城,待眾人回來之後,便下令封鎖四門,不得出入。
而此時,陳默已經帶著人馬連夜趕到大穀關,亮了身份之後,通過關卡,這才放慢速度往洛陽而去。
“主公,此番我等斬了那孫堅,朝廷會不會有封賞?”典韋回頭看了一眼遠去的大穀關,隨口問道。
“自然會有,此番功勞,夠你升到校尉之職了。”陳默笑道。
“升我有何用?我又不會領兵?”典韋渾不在意的道。
“能給你加奉。”陳默無語的看著一臉自豪的說出這種話的典韋,頭疼道:“不懂就去學,沒人生來就懂的,你這一臉自豪的樣子又是何意?”
“主公又非不知,平日裡我一看書就想睡覺,你讓老典殺人,老典自然不會含糊,但若要老典讀書……那還不如殺了我。”典韋聞言麵色一苦道。
“不讀書,你一輩子都是這般,以後有了兒子,如何封妻蔭子?”陳默瞪眼道。
“那簡單。”典韋想了想道:“我多生幾個兒子,讓他們去讀書,哪個不讀,我就揍他們。”
一旁徐庶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個屁。”典韋不滿的瞪了徐庶一眼道:“說你是個遊俠,你能被幾個縣衛抓住,說你是個文士,你就讀一本書,你這文不行,武也不行的,有何顏麵笑我?”
徐庶麵色頓時鐵青一片。
好想砍了這憨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