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
陳默再次醒來時,是次日清晨,不管昨晚乾了什麼,次日一早,總能在天將明未明時醒來,雖說身體恢複力極強,但酒後依舊會頭疼。
被窩裡的溫熱讓陳默有些不想起來,雲思柔嫩的身體讓他有些流連忘返,當初鄭叔說的話,似乎應驗了,女人就是男人的刮骨刀,那種沉迷的感覺,確實能磨滅人的意誌。
“夫君醒了?”雲思被陳默起床的動作驚醒。
“嗯,昨夜有些失態。”陳默一邊穿衣,一邊笑道。
“也可以說,是真性情,夫君平日裡一定很累吧?”雲思輕輕地搖了搖頭,起身服侍陳默穿衣。
累嗎?
有點,不過人這一輩子,有幾個不累的,以前覺得天子活的會很瀟灑,但昨日朝堂之上的所見所聞,陳默忽然發現,天子其實也很累,每個人都有他們背負的東西,陳默要振興家族,曹操要實現自己平西將軍的理想,真正能夠拋開世俗一切,瀟灑生活的,又有幾人?
“不算吧。”搖了搖頭,陳默很少會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示在人前,哪怕是最親之人。
“其實夫君可知,夫君狂放不羈之時,是最迷人的。”雲思輕笑道。
醉酒狀態下的陳默,像能讓人欲罷不能的毒藥,雖然知道危險,但還是忍不住會沉迷。
陳默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一幕幕,突然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頗為無語的看著雲思:“女人……都喜歡這般模樣?”
“呃……不是昨夜,昨夜夫君太過……奔放了些。”雲思糾正了一下自己的錯誤,昨晚跟曹操一起醉酒的陳默,畫風有些崩,本是濁世佳公子,好像突然變成了街邊撒潑的醉漢。
“孟德兄可好?”陳默詢問道。
“恐怕還未清醒。”雲思搖了搖頭,可不是誰都有陳默這般的驚人體魄,不管前一天乾了什麼,第二天都能生龍活虎的。
“備下幾分拜帖,昨日承了情分,要去拜謝太傅還有盧公。”陳默穿好了衣裳,對著雲思囑咐道。
不管袁隗是出於什麼心思,但如果沒他那句話,陳默想要這麼順利接替下軍校尉也不容易,拜謝是必須的,此外盧植那裡也需去一趟,有些東西,他不太懂,昨日天子雖然一直在以年齡為由拒絕提拔自己,但若非天子授意,自己跟張讓非親非故的,對方也不可能點自己的名,顯然,自己這次破格升為校尉,幕後是天子在做推手。
“妾身已經為夫君備好了拜帖,天亮後便會著人送去。”雲思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裳,一邊笑道。
“嗯,我去看看孟德兄。”陳默點點頭,身邊有個知人冷暖,懂事得體的女人,似乎……也不錯。
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徑直往廂房而去,天色剛明,呼吸著門外的新鮮空氣,整個人精神了不少,曹操的房間裡,卻是鼾聲如雷,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了。
“為我備些酒肉,裝入食籃中。”陳默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看向身邊的娟兒道:“我去一趟大獄,孟德兄若是醒來,好生照看。”
盧植和袁隗那邊,得等人家回應,不是你當天下了拜帖當天就能去拜見的,得等人家回應,就如同上次拜見盧植一般,盧植點頭了,他才能去。
不過這次應該不會如同上次一般等上許久,袁隗應該是有些拉攏自己之意。
“喏~”娟兒答應一聲,去吩咐廚子給陳默準備酒食。
……
“恭喜陳校尉高升。”大獄外,負責邢獄的官員見到陳默倒是未阻攔,自高順入獄以來,陳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探望,跟這些管牢獄的也混熟了。
“怎的昨日才發生的事情,今日好似所有人都知曉了一般?”陳默不得不感歎這洛陽城裡消息傳播的速度。
“這官場上,哪有秘密可言。”獄官搖頭笑道,不過你如今卻是風頭不小,十五歲的校尉,在我大漢可不多見。
“運氣而已。”陳默搖了搖頭,他這個校尉當的還真有些運氣成分。
兩人一路說著,已經進入獄中,往高順的牢房方向走去。
“陳默!?”一聲嘶啞的厲喝聲猶如夜梟一般在這獄中回蕩,那聲音配合著牢獄這陰慘慘的環境,當真有些滲人。
陳默循聲望去,正看到鮑鴻趴在牢門的枷鎖間,努力將腦袋從老們的縫隙裡往外鑽,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陳默,猶如欲擇人而噬的毒蛇。
看到鮑鴻這副模樣,陳默歎了口氣,看了看那獄官,獄官知趣的點點頭離開,陳默這才走上前幾步,對著鮑鴻一禮道:“原來將軍在此處。”
“休要裝好人,你便是來看我如今這般狼狽模樣的!”鮑鴻死死的盯著陳默。
真沒有。
陳默看著這位曾經的上司,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從食籃中取了些吃的遞到他麵前道:“不管將軍是否相信,此番將軍下獄,並非末將所為。”
“不是你,還會有誰?”鮑鴻冷笑道。
“有很多,比如陛下,比如碩公,還有本初公等等,將軍所做之事也非默一人知曉,軍餉賬冊,不需細看,末將隻是粗粗一掃,便能看出端倪,我曾勸過將軍,隻是將軍不願聽爾;有人若要動將軍,莫說那些賬冊本就有問題,就算沒有……”看了看鮑鴻,陳默歎了口氣道:“將軍恐怕也很難在這裡待下去。”
“為何?”鮑鴻瞪著陳默嘶啞道。
“因為你無能啊!”陳默看著鮑鴻,搖了搖頭道:“到現在將軍還不明白,西園八校,乃是陛下與大將軍爭奪兵權之處,步步殺機,此番讓我部出戰葛陂賊,若將軍你真的憑本事擊敗葛陂賊,那陛下就算想拿你,也無從下手,大將軍會保你,但你沒有,這件事,我確實是事後方知,但你可知道,我等這些西園將官,從一開始便是陛下為了掌控西園軍權所選,將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等眼中,不管將軍乾什麼,想要瞞住都不容易,更何況克扣軍餉,末將提醒過將軍,但將軍執意如此,莫說我與將軍非親非故,就算你我有交情,末將所做的,已然仁至義儘。”
“我沒錯,我不克扣軍餉,拿什麼結交洛陽權貴?”鮑鴻想要搖頭,卻發現腦袋因為剛才太過用力,卡在了門框裡,隻能等著陳默道:“似我等這般出身,想要往上爬,就得如此,我沒錯。”
“大將軍待你其實不錯。”陳默提醒道。
“他不過一介屠戶,便是貴為大將軍又能如何?”鮑鴻突然伸手,拉住陳默道:“陳默,我知你與本初兄交厚,你幫我求求他,若袁家肯出手相助,定能救我出牢籠,你與本初兄說,隻要袁家願意救我出去,鮑鴻甘為袁家家仆!”
“我會把話帶到,至於本初公是否答應,末將不敢保證。”陳默還想說什麼,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他感覺,鮑鴻此番遭遇,幕後推手恐怕袁家也有一份,隻是看著鮑鴻那充滿渴求的眼神,到嘴的話最終沒說出來,隻是點頭答應到。
有希望是好事,可能對於鮑鴻來說,袁家的幫忙是他最後的希望,又何必將人心底最後一絲希望打碎?
“多謝。”鮑鴻一臉感激的看著陳默道:“若我能出獄,必當厚報。”
“但願吧。”陳默拎起了食籃,對著鮑鴻一禮道:“末將還要去看一位故友,就此告辭,將軍珍重。”
“多謝……多謝!!”鮑鴻的聲音,在陰暗的牢獄中回蕩。
陳默沒有回頭,心中確有些不是滋味,這洛陽有多少人如同鮑鴻這樣,費儘心思想要攀附權貴,最終卻成了權貴手中的棄子?
鮑鴻有錯嗎?
可以說有,畢竟連形勢都沒看清就亂碰,錯的,是他的無知而非其他,所謂的規則,並不是在所有情況下都通用的,否則要律法何用?他在不該動手的情況下懂了本不該他動的東西,最可怕的是,他自己還渾然未覺,甚至到了現在,都想要一手促成他如今局麵的人幫他解圍,可憐亦可笑,更可悲。
“高升校尉,怎的卻愁眉不展?”高順的牢獄中,幫陳默倒了一杯酒,自己卻沒倒,高順看著陳默問道。
“我發現走的越高,考慮的東西也會越多,反而沒有以前想象的那般快樂。”陳默將食籃中的食物一一擺開,歎了口氣道。
“人生就是如此,上蒼是公平的,你要得到什麼,自然要失去一些,這其間的取舍,便是人生。”高順喝了一口水。
“將軍說話,總是這般高深。”陳默笑道。
“就算不被下獄,如今你的將職也已在我之上,不必再稱我為將軍了。”高順擺了擺手道。
“習慣了,以後再說吧。”陳默笑道:“如今西園軍已成,陛下牽製大將軍兵權的目的已然達到,西園新軍的重要性也便沒有那般重要了,過段時間,末將設法救將軍出牢獄。”
“做你部下?”高順抬了抬眼皮,看著陳默問道。
“若是願意,自然求之不得,但若將軍不願,默也不會強求,救將軍出牢獄,是敬佩將軍為人,不會以此脅迫將軍入我麾下,陳默雖然勢力,不過這點信譽,還是有的吧?”陳默笑著搖了搖頭道。
高順點點頭,他對陳默算是比較了解的了,說勢力,其實也不算,但功利心很重是真的,但試問洛陽有幾人不功利?
兩人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陳默開始跟高順講自己在汝南征戰的過程,高順會提些建議,兩人一直聊到下午,陳默方才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