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鮑鴻升帳議事。
“我昨夜深思一宿,陳軍侯雖然莽撞,但其言也不無道理,如今葛陂賊人多勢眾,我軍雖然精銳,然終究兵微將寡,不宜與賊人硬碰,葛陂賊賊勢已成,急切南下,據目前所知,便有不下四萬人之眾,雖多為烏合之眾,但隻憑我校千餘人,實難擊潰。”
鮑鴻抬頭看了看有些驚訝的眾將,讓人將地圖掛起:“昨夜我與陳軍侯探討一夜,眼下我軍要做的不是滅賊,而是先在此處立穩腳跟。”
“南頓無險可守,不可為依萍,本將準備移軍項縣,此處三水環繞,易守難攻,可為我軍根基,如今項縣是否為賊人占據尚未可知,所以需先探聽項縣虛實,若是未被賊人占據,自然好說,但若已被賊人占據,那我軍第一仗,便是先下此城!”
眾將目光看著地圖,項縣四周三水環繞,的確易守難攻,不禁頻頻點頭,這位將軍還是有些本事的。
“此外隻憑我軍,恐難勝之,鐘雲!”
“末將在!”鐘雲上前一步,躬身道。
“你這些時日聯絡汝南、陳國、九江、譙郡四郡郡府,一來從他們那裡獲取情報,至少要知道如今葛陂賊占了多少城池,此外各郡需要派兵配合我軍討賊。”鮑鴻取出一枚令箭遞給鐘雲道。
“末將領命!”鐘雲上前一步,接過令箭後,躬身退回班列。
“餘昇!”鮑鴻又取出另外一枚令箭,看向另一名軍司馬道。
“末將在!”餘昇踏前一步,躬身道。
“你率領本部人馬,先行探查項縣,若項縣已被賊人占據,莫要輕舉妄動,前來彙報,若尚未被賊人占據,則先行占據項縣,招募城中壯勇協助守城。”鮑鴻沉聲道。
“喏!”餘昇答應一聲,上前接過令箭退回班列。
呃……
鮑鴻說到這裡,突然有些語塞,接下來該乾什麼?
“將軍!”陳默上前一步,躬身笑道:“此乃守勢,我軍雖暫時不與那葛陂賊正麵硬碰,但也不能任由其肆虐才對。”
“不錯!”鮑鴻聞言點點頭,取出一枚令箭道:“陳默聽令!”
“末將在!”陳默上前一步。
“你率本部人馬,遊弋四方,一來探聽葛陂賊虛實,而來也可襲擾四周葛陂賊,若賊人勢眾,則避其鋒芒,若賊人兵寡,則出兵擊之!”
“末將領命!”陳默上前,接過令箭一禮,躬身退回。
“其餘眾將整軍備戰。”鮑鴻看向眾人,隻覺胸中舒暢,這是他當下軍校尉以來,最爽快的一次,能夠明顯感覺到眾將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意。
“你還真說服了他改變戰略?”離開帥帳後,鐘雲看著陳默笑道:“隻是那鮑鴻也忒沒臉皮,我看這些計策都是你教於他的吧?竟然說是你二人商議?”
“能有我一份功勞已是不易,要立功,日後有的是機會,不必太過計較眼前得失,他既然如此做,便是認下了這份人情,這是最好的結果。”陳默一邊走一邊笑道:“若真與他鬨翻,最終不但打不了勝仗,這千餘將士的性命恐怕都得留在此處,此乃我第一次出征,可不想落下敗績!”
“雖然臉皮厚了些,不過這份心胸,卻是常人難及!”鐘雲由衷道,雖說看不起鮑鴻,但正如陳默所說,若雙方真的鬨僵,鮑鴻執意出兵決戰的話,最後恐怕誰都得不了好,感覺上陳默的計策最後被鮑鴻用了,陳默似乎吃了虧,但實際上,功勞還是有陳默一份,而且若是得勝,鮑鴻也得承陳默這個人情,以後回到洛陽,等於陳默又有了一份助力。
“臉皮厚有些多餘,我那叫不拘小節!”陳默看了鐘雲一眼道。
“差不多,不過就算有了這份功勞,德不配位,對於那位來說,可未必是好事。”鐘雲搖頭笑道。
“那便與我無關了。”陳默颯然道,這次出謀劃策幫鮑鴻也是在幫自己,至於之後的事情,他又不是鮑鴻的爹,還管對方前途呢?
自己的仕途都才剛剛開始,哪有精力去管他人?
“我此番出行倒是不難,如今四郡太守怕是恨透了葛陂賊,出兵出力不是難事,你卻是小心了,葛陂賊若真如你所說那般厲害,這一路可不好走,自己保重!”鐘雲翻身上馬,如今時間緊急,他現在就要去聯絡四郡,出兵出力,協助破敵。
“自有計較。”陳默點點頭笑道,這個任務,是他自己要求的,雖說風險大,但富貴險中求,何況自己還有神仙相助,不趁此機會多得功勳,可就有些對不起一直幫助自己的神仙了。
“珍重!”陳默點了點頭,朝著鐘雲一抱拳後,各自離開。
鐘雲開始安排人手前往各地探查葛陂賊虛實,同時聯絡諸郡,陳默則點齊人馬,帶著自己的部隊向東而行,出營時正遇上餘昇率部出營,便合兵一起,若是項縣賊人不多,也可助餘昇一臂之力,先破項縣。
不過項縣雖然經常受到襲擾,但因為地勢關係,加上項縣令有些本事,組織百姓上城協助防守,並未被攻破,餘昇率部趕到,並表示接下來一段時間要以項縣為駐地,自然是歡迎的。
與餘昇告辭之後,陳默徑直率部轉向南行。
原本是向東往譙郡查探,但在生出這個念頭時,陳默發現自己的氣運一下子降了一大截,也就是說譙郡方向可能有大凶險,因此陳默臨時改變主意,向南往寢丘而去,此處距離葛陂不足百裡,在葛陂東北方向,按理說,應該屬於葛陂賊活動頻繁之地,但當陳默動念要去此處時,氣運反而恢複了不少,雖然沒有完全恢複,說明此處依舊有凶險,但卻反而比往譙郡方向下降的少。
或者也可以說,大批葛陂賊在譙郡一帶集結,其後方反而空虛,當然,葛陂賊雖是在葛陂起事,但此處位於前線,也有葛陂賊將老巢向東遷徙的可能。
不管如何,先去一趟寢丘,若是真的後方空虛,也可以再去葛陂一探究竟。
……
寢丘,陵寢之丘也,乃當年沈國陵寢埋葬之地,陵寢如今已經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處平原之丘,寢丘縣便在這座山丘之北,當年的陵寢,經曆千年風雨衝刷,不但未曾消失,反而隨著泥土堆積,逐漸成為一處平原山丘,立於此處,寢丘城內情況,可清晰看到。
“此處不久前應該設過崗哨,不過似乎荒廢了!”大郎帶著兩名親衛來到陳默身邊,指著不遠處一處有些垮掉的箭塔道。
“立於此處,寢丘幾乎私密可言,這設立崗哨之人倒是有些本事,隻可惜,未能一直執行,否則你我今日想上這山丘不被發現可不容易。”陳默指著山丘北方的寢丘縣笑道。
已經步入深冬,萬物凋零,光禿禿的山丘上,想要隱藏行跡可不易。
“若要攻城,我們這些人馬怕是不夠。”大郎皺眉道。
兩百人馬,野外襲擾還行,但要想攻城可不容易,一來沒有攻城器械,二來這點人手強攻一座城池,哪怕並非什麼大城也不夠,隻需幾百人便能將他們守的死死地。
“鮑庚已經帶人喬裝前去打探消息,不過我看此城守備人馬似乎不多。”陳默仔細打量著城池,也沒把話說滿,具體情況,還需要鮑庚回來才能做決定。
很快,鮑庚帶著幾人回來,徑直來到陳默身邊道:“軍侯,那城池四門緊閉,我們根本進不去。”
“城牆上守軍有多少?”陳默詢問道。
“不是太多,城門上方多謝,其他地方,隔著十多步才見一兩人。”鮑庚搖了搖頭道。
“周邊可有葛陂賊軍隊?”陳默翻身下馬,詢問道。
“未發現,周邊的鄉莊都空了。”鮑庚搖了搖頭道。
“空了?”陳默皺了皺眉,看著寢丘城,思索片刻後道:“或許可下此城!”
“軍侯,人再少,那四門緊閉,我等這點人手也不可能攻城啊!”鮑庚聞言大驚,連忙勸道。
兩百人就想攻城,除非這兩百人都插上翅膀。
“那就讓城中賊人出來。”陳默摸索著下巴笑道。
“軍侯可是有了妙計?”鮑庚目光一亮,如果能將城中的賊軍引出來的話,倒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陳默搖了搖頭,他也隻是有個思路,但如何引出對方,陳默還沒想出辦法,但至少有個方向就行。
鮑庚聞言有些無語:“那現在……”
“埋鍋造飯,到山南紮營,這寢丘乃陰地,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那邊的兩座箭樓修繕一下,夜裡讓人輪番職業,小心賊人靠近。”陳默指了指那廢棄的箭樓道。
“卑職領命!”鮑庚答應一聲,隨即有些遲疑道:“軍侯,我們軍中攜帶糧草不多,不如先回項縣取了糧草再來?”
“不必,明日我必讓大家入城,到時候自有吃食。”陳默搖了搖頭,這座城不大,該有破城之法,否則這般空跑一趟,感覺有些吃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