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西園新軍被分作八營,最開始那些自各州招來的精銳為上軍,也是人數最多的一營,由騫碩掌管。
剩下的十五部則分由另外七人掌管。
當陳默得知曹操竟然是典軍校尉之後,也有些驚愕,難怪上次看曹操氣運竟與袁紹、袁術這等名門子弟相差不大。
意外?有。
陳默有想過這西園新軍之爭會有袁家子弟,但卻沒想過曹操也會在這其中,當然,作為自己在洛陽為數不多的朋友,曹操能夠進入西園,手握軍權,陳默還是為曹操開心的。
不過,陳默之前推測,這新軍該是天子製約大將軍何進兵權的一枚重要棋子,曹操這時候進入其中,究竟算是哪方勢力?
天子?何進?亦或是士人?
“陳默!”就在陳默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之際,騫碩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末將在!”陳默踏前一步,朗聲道。
“自即刻起,你所部兵馬並入下軍校尉鮑鴻帳下。”騫碩將一枚令牌遞給陳默道。
“末將領命!”陳默肅容接過令牌,對著騫碩躬身一禮。
“好生練兵,朝廷自有用你之時。”騫碩點點頭,一臉鼓勵的看著陳默,臉上的笑容,讓陳默有些惡寒,這位西園軍主將,還是不笑的時候好,還有些威嚴,這一笑起來,反而有些不陰不陽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
騫碩為上軍校尉,西園八校名義上皆受他管轄,當然,實際上,騫碩也隻是天子的代言人,他們這些西園選拔出來的將官,從一開始,便是向天子效忠的,騫碩話中之意,陳默自然明白,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將軍放心,末將必不負陛下重托。”
騫碩一開始,是看不上陳默的,就如陳默手下那些兵一般,哪怕是新兵,對於這位年紀偏幼的少年軍侯都有不服,更何況騫碩。
隻是從最終的結果來看,當初高順所言還真沒說錯,陳默是最後一個領了自己的兵馬,卻是第一個將麾下軍隊整治的服服帖帖之人,至少在治軍上,陳默就如同當初高順所說那般,這一批將官之中,屬於最厲害的一個。
但事已至此,騫碩也不可能收回命令,隻是對陳默的態度發生了些許改變,以前是混進來的混子,而現在,卻是足矣給自己支持和幫助的人才,現在騫碩對於陳默可是相當重視的,甚至都有意將陳默調入自己的直屬麾下。
鮑鴻?前屯騎校尉?
陳默腦海中閃過鮑鴻的信息,他之前在得知八校名額之後,曾打探過這些人,鮑鴻應該是屬於何進的人,而且背景不算深厚,也就是說很可能成為棄子的存在。
雖然有些遺憾不能與曹操共事,但若是鮑鴻的話,自己是否有可能在未來替代此人?
若自己能夠獨掌一營,對於自己的仕途而言,定然大有好處。
並未去見主將,西園軍這次是要先參與閱軍,等見過天子之後,才會按照各自的編製,歸入各營。
兵馬分配完畢之後,在騫碩的率領下,八千西園新軍列成整齊的隊列往平樂觀開去,平樂觀已經建起了兩座高台,一高一低,高的是天子劉宏閱兵所在,而略低的一座,則是大將軍何進待的地方。
三軍列陣,第一批入場的便是騫碩的五部人馬,但見平樂觀中,旌旗碧空,刀槍林立,劉宏立於華蓋之下,低頭俯視著整齊的陣列,微笑著捋須道:“騫碩這次做的不錯。”
“是陛下有識人之能。”立於劉宏身側的張讓微笑道,騫碩掌了兵權,也就等於十常侍掌了兵權,如此一來,與何進的博弈中也少了幾分顧忌。
莫看何進兵多,但一來仍舊是漢臣,他不可能直接帶兵跟天子對著乾,那樣一來,恐怕三軍將士就不會服他,兵權這種東西,握在手上,是籌碼,宦官和大將軍、士人集團鬨得再凶,也不能真的動兵,但如果一方沒有,那就是另外一種局麵了。
雖說八千新軍依舊不比何進,但至少,他們不必在這方麵再畏懼何進,如今不止劉宏看著這威武之師心情不錯,張讓等人看著這些兵馬也同樣心情不錯。
坐在東北方的小壇之上,何進看著這些新軍,心裡麵有些不是滋味,陛下這是何意?不放心自己?
“大將軍莫要動怒。”立於何進身旁的何顒看著場中兵馬,微笑道:“陛下受了宦官蠱惑,才將此兵權交由閹宦,閹宦雖得了兵權,但據顒所知,此軍成軍不過數月,戰力不強,若想削弱也不難。”
“此事後議。”何進揮了揮手道,這件事,也不適合現在討論,給人聽去了,那就是攻訐自己的證據。
“喏!”何顒聞言不再多言,站在何進身邊,微笑著打量著這一幕。
西園新軍在平樂觀往複三次,劉宏身披鎧甲,來到軍前激勵將士,並自封為無上將軍,命新軍將士屯兵於平樂觀之後,方才離去。
天子一走,何進等人自然也不會繼續留著,紛紛起身離席,原本還頗為熱鬨的平樂觀,頓時清冷了不少,各軍校尉開始指揮本部將士準備在平樂觀駐紮。
“孟德?”鮑鴻正安排將士們開始紮營,見曹操不去管自家兵馬卻跑來自己這裡有些疑惑,微微一禮道:“何故來我這邊?”
“方才演兵之時,見一故人在此處,特來探望。”曹操跟鮑鴻沒有太多矯情,因此也隻是寒暄兩句之後,直接開門見山道。
“故人?”鮑鴻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兩部將士。
“陳默,子墊可有印象?”曹操笑道。
“我帳下一軍侯爾。”鮑鴻聞言突然反應過來,看著曹操笑道:“莫不是被子將先生評為清平之能吏的那童子郎?此前我隻以為同名爾,不想真是此人!卻不知如何來了新軍之中。”
“如今已不是童子郎了。”曹操搖了搖頭,這事怕是跟盧植有關,陳默出遊,正是在去過盧植府中之後的事情,西園選將連袁紹都是事後知曉,自己這小兄弟可沒有門路進來,若非盧植,曹操想不出第二人,正看到陳默走來,對著鮑鴻頷首道:“找他有些事情,稍後再行寒暄。”
“也好。”鮑鴻詫異的看了陳默一眼,頷首示意之後,便轉身離去。
“賢弟,你此番可是瞞的為兄好苦。”曹操在陳默胸前錘了一拳,搖頭笑道。
“非有意隱瞞,隻是小弟答應過盧公,此事絕不外傳。”陳默歉然道:“而且進入西園以來,便禁止再出去。”
“年方十四便擔任軍侯,放眼大漢三百餘載也不常見!”曹操帶著陳默來到一邊笑道:“方才看你軍陣,可是絲毫不差於精銳,不想賢弟於練兵之上,都有如此造詣。”
“乃一位前輩所授,若非如此,我如何能夠與他人相比?”陳默聞言搖了搖頭,這次西園選將,他的收獲可不少,跟高順學會了練兵,而鍛體也變成了強體,單就體力而言,他與軍營中那些軍侯、軍司馬已不差多少,這也是他能夠迅速鎮住麾下那些新兵的原因,有一句話高順說的沒錯,軍中最敬佩的,便是強者。
“能讓賢弟如此敬服,改日定要拜訪一二。”曹操隻當陳默在客套,自己這小兄弟可是個全才。
“兄長,正有事情請教。”陳默看了一眼鮑鴻的方向問道:“你與鮑鴻此人可相熟?”
“點頭之交,此人誌大才疏,好鑽營。”曹操瞥了鮑鴻一眼,搖了搖頭,雖然沒說,但那一瞬間的輕蔑還是被陳默捕捉到了。
“賢弟怎的問起此人?”曹操疑惑道。
“畢竟在鮑將軍麾下,了解一些總是好的,若兄長與鮑鴻相熟,小弟也可過得輕鬆一些。”陳默笑道。
“你可不像這等人。”曹操搖頭笑道,對於陳默的話一個字都不信,自己這位小兄弟年歲雖然不大,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曹操自問還是了解的,看著隨和,也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但骨子裡卻有著其傲氣,相處可以,但要真的相交,你沒幾分本事,自己這小兄弟恐怕是看不上的,更彆說巴結了,會低頭,但不會巴結,自己這小兄弟年雖不大,但處世之道可是頗為精通的。
見陳默不言,曹操也不會多問,他相信陳默自己有分寸。
“今日事畢,隨我出營,本初春暖閣宴請。”曹操笑道。
“這……”陳默皺眉道:“軍中有規矩……”
“尋常軍士是如此,但你如今已是軍侯,到時候與鮑鴻說一聲,本初相邀,鮑鴻絕不會攔你。”曹操笑道:“你已有月餘未曾與人往來,我知賢弟有本事,不過在這洛陽,本事再大,若無人扶持,也走不長遠。”
這一點,陳默倒是同意,高順的本事如何?陳默很清楚,但這樣一個人物,卻隻能在西園負責練兵,甚至跟騫碩有了些許衝突便被關押,而且這麼長時間無人問津,有些可悲,但現實如此,一個人的強大,並非隻是本身,還有那些人脈,當然,如你本身不夠強,再多的人脈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