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金頂大殿。
齊一處理了各項事務之後,盤膝坐在上方,皺眉沉思半晌。
近來也不知道師父是怎麼了,自從前段時間回來之後,就接連讓他跟嬋玉師妹外出,說是發現了幾處魔頭巢穴,讓他們前去處理。
這事放在其他同門身上到還沒有什麼,可是自己平日裡還要管理宗門,嬋玉師妹近些年來也少有外出遊曆,一是山門庶務脫不開身,再則也需要時間靜心潛修,以求突破天仙桎梏,成就太乙玄仙。
按理說師父應該不會派遣他們倆外出才對,即便那些魔頭實力不凡,但多派幾個師弟前去也是一樣。
所以他心中疑惑,師父怎麼會一再的讓自己和嬋玉師妹外出,即便回山之後,也經常將他們倆拉在一起,或是給他們講解劍道,或是讓他們幫忙處理各種事情,實在是讓齊一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師父行事,自有道理,想來是自己還沒有領悟其中深意而已。
正想著呢,鄧嬋玉身穿師娘新近送她的霓虹仙衣走了進來。
她本就容貌極美,隻不過眼角眉梢的英氣遮掩了幾分美麗,往常總會讓人看到她颯爽英姿的一麵,卻是少有像今日這般如花一般嬌豔。
鄧嬋玉本身還從來沒有這般打扮過,貿然之間穿上如此美麗的仙衣,頗有些不適應,所以顯得有些許害羞,白皙如玉的臉頰上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嫣紅。
原本以她的心性還不至於如此,可先前師娘把她叫過去悄悄嘀咕了一通話語之後,被說破心事的她此時按照師娘的吩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來見大師兄,有些不自然也在所難免。
她也不知道師娘是怎麼看穿自己心思的,不過她跟楊嬋之間的關係極好,既然師娘以過來人的身份教她這些,想來還是管用的吧?
“師妹,現在過來,可是有事?”
齊一將目光看向鄧嬋玉,總感覺這個以往颯爽英姿的師妹身上有些彆扭,但具體卻又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至於穿著,他倒是沒有在意。
也許是因為他跟鄧嬋玉之間太過熟悉,所以反而忽略了鄧嬋玉身上漂亮的仙衣。
嬋玉見大師兄沒有過問自己為何換了仙衣,心中失落的同時,也忍不住暗自鬆了一口氣。
“大師兄,師父有事找我們,讓我來叫你過去。”
“好。”
齊一點頭,起身跟嬋玉一起向外走去,同時也有些好奇的問道:“師父最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總是拉著咱們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師妹,你可知道師父為何如此?”
鄧嬋玉聞言,頓時一陣心虛。
原本的時候她還有些莫名其妙,但今天楊嬋把她叫入洞府好一番盤問,將她的心思逼問出來之後,又給她出了一大堆的主意。
至此,她又如何不知道,師父這是在為她和大師兄創造在一起相處的機會。
即便她平日裡性格再如何豪爽大方,但終究還是一個女兒家,被長輩探知了心思,並且明裡暗裡提供幫助,這讓她心裡肯定有些害羞。
不過她可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所以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準備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麵出來,讓大師兄看到自己優秀的表現。
有師父師娘暗中相助,不信拿不下齊一這個情竅未開的家夥。
鄧嬋玉穩了穩心神,輕聲說道:“我也不知,也許是師父看到了我們目前都卡在瓶頸上不得寸進,這才在想辦法給咱們創造機會,試圖通過某些方法,讓咱們突破目前的境界吧。”
“嗯。”
齊一點頭認同的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也不知道師父具體想使用什麼方法,居然這麼怪異。”
“想來是不能告知我們的吧,也許一說出來就不管用了呢。”
鄧嬋玉佯作對於師父的態度一無所知的樣子。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大殿,在殿門外兩旁看守的弟子恭聲問候下,他們架起雲朵,並肩而行,朝著羅浮洞的方向飛去。
後麵,那兩個看守殿門的弟子見了,其中一個開口說道:“少掌門跟二師伯可真是絕配,就好似一對神仙眷侶一般,令人羨慕。”
另外一個弟子聽了,連忙輕噓一聲,嗬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少掌門跟二師伯之間清清白白的,又不是道侶關係,小心被少掌門他們聽到,處罰咱們去寒冰殿祭煉飛劍。”
“是是,師兄說的是,小弟再也不敢口無遮攔。”
先前那個弟子連忙道歉,唯恐被這位師兄告知齊一似的。
半空中,齊一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以他的耳力,當然將那兩個弟子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他跟鄧嬋玉之間除了師兄妹之間的情誼之外,確實再無其他關係,而且以他的身份,還不至於因為兩個晚輩弟子隨口說了兩句不著邊際的話語就去處罰他們。
所以也就隻好假裝沒有聽見。
一旁的鄧嬋玉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什麼表示,這才無奈的在心中歎息。
等他們走遠了,站立在殿門口的那兩個弟子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最先開口說話的那個弟子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歎息道:“師祖也不知道又想怎麼捉弄大師伯,居然讓我們說出這番話來,幸虧這兩位師伯大度,並沒有跟咱們一般見識,不然我還真有些擔心會不會受到處罰呢。”
“放心吧。”
對麵的那個弟子笑道:“既然是師祖親自吩咐下來的事情,我們隻管好好做就行,彆的操心那麼多作甚?
說句實在話,我這心裡還巴不得被兩位師伯處罰一頓呢。”
“這是為何?”
先前那個弟子有些奇怪的問道。
“嗬嗬,當然是為了師祖給的好處了。”
對麵的弟子笑道:“咱們可是在為師祖辦事,真要受了處罰,師祖難道還會袖手旁觀不成,即便不將咱們撈出來,也會從其他的地方另外給予更多的補償。”
“呀,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先前那個弟子忍不住驚呼一聲:“早知道如此,我就應該提前說,並且加重一些語氣的,這樣豈不是肯定會受到處罰?”
“兩個貪心的臭小子,連師祖的便宜也敢算計?”
虛空傳來一聲戲謔的話語,隨後兩人額頭一痛,卻是被兩樣東西砸在腦門之上。
兩個弟子哎喲呼痛,伸手取下額頭上的那枚玉製劍符之後,頓時忘了疼痛,連忙歡喜拜謝。
虛空之中並無回應,顯然齊元將這兩枚劍符砸在他們腦門上之後,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兩個弟子也不在意,隻是打量著手中劍符,心中無限歡喜。
這可是師祖消耗了極大的精力,以大神通煉製的劍符,足以發揮出金仙的一擊。
他們倆決定將這劍符留在身上當做壓箱底的保命手段,有了這件寶物在身,往後再離開山門外出遊曆的時候,心中底氣也更加充足無比。
齊元化作一道清風,悄無聲息的回到了洞府之中。
不過這一耽擱,卻是讓他比齊一兩人晚回來了片刻。
然後,已經進來的齊一有些愕然,他詫異的看著從外麵施施然走進來的師父,又看了看坐在石台之上,跟師父一模一樣的身影,意外的問道:“師父,你何時祭煉分身了?”
齊元搖頭笑道:“並非是分身,隻不過是幻化之術而已。”
齊一倒是忘了問師父因何會在他後麵出現,眼中閃過一道靈光,看向坐在石台正中的身影,仔細觀看了片刻後,這才透過表麵的幻術,發現那竟然是一具白骨劍魔。
“厲害。”
齊一驚歎:“沒想到師父的幻化之術竟然如此厲害,我跟嬋玉師妹都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
“嗬嗬……”
齊元得意一笑:“我上清一脈道法無窮,其中自然不缺幻化神通,隻不過我峨眉以劍證道,少有涉獵罷了。
為師也是近來道行大進,有了閒心,這才琢磨了一下,等你以後修成金仙大道,想來修煉速度也會放緩,到時候我教你就是。
閒暇時參悟一下這些神通法術,還是頗有借鑒之處,在很多時候也能迸發出更多的靈感。
你的劍道雖然堂皇大氣,但在玄妙變化上差了許多,倘若與道行實力都在你之上的存在鬥法,在變通之上就有些不足了,所以有空的時候參悟一些幻化之術,對你還是很有好處的。
不過真要說起幻術,還是嬋玉最為厲害,她主修的就是因果和幻化劍道,在這方麵的造詣,比起為師來,也不惶多讓,甚至論起精妙程度,還要在為師之上。”
“多謝師父指點。”
齊一微微點頭,隨即又看向了鄧嬋玉,笑道:“以後少不得要向師妹討教一二,還望師妹不吝賜教。”
鄧嬋玉抿嘴一笑,竟也有幾分彆樣的溫柔:“師兄客氣了,若有所需,儘管來尋我便是,小妹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齊一對此也不意外,他跟鄧嬋玉都是師父最早收入門下的弟子,相互之間認識了這麼長的時間,自有一份默契在內,知道嬋玉師妹既然如此說了,那就當真不會有什麼保留,肯定會對他傾囊相授。
“好了,你們都坐吧。”
齊元緩步走上石台,原本端坐在石台上方的那道身影融入他的體內,就好像當真是一道幻影一般。
當然,實際上是被他收了起來,白骨劍魔雖然被他所煉化,但這東西又不是本命飛劍,而且其內魔氣濃鬱,可不好融入身體,免得攪亂他體內氣機。
等到齊一兩人坐下之後,他這才接著說道:“這次找你們過來,主要是因為你們兩個都卡在瓶頸之上,難以破關。
當然,無論是天仙巔峰突破境界成就太乙,還是從玄仙巔峰修成金仙,都是困難重重,很難一蹴而就。
天下九成九以上的仙人都被卡在這一關數萬年不得寸進,但也並非說就沒有其他辦法晉級。”
一聽這話,齊一兩人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問道:“還有其他辦法?請師父賜教。”
雖然說相比起修行界的其他仙人,他們被卡在瓶頸前的時間還相當短暫,但峨眉劍派作為一個新近興起門派,同時也是一個氣運鼎盛的門派,需要他們做出更好的成績,修成更厲害的境界,來保住這份榮譽。
不然整個宗門都隻需要師父一個人來抗,可不是長久之計。
隻要齊一修成金仙大道,鄧嬋玉以及其他一些優秀弟子成就太乙玄仙,峨眉的整體實力也就會提升一個台階,即便齊元不在坐鎮山門,他們也足以撐得起場麵了。
所以齊一他們這幾個道行最高的弟子,平時壓力還是很大的。
不過,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壓力,才讓他們更加有動力去修行,以至於這麼多年下來,沒有絲毫鬆懈,不像其他仙人那般,一旦成仙,心裡的那股子氣,直接就散了近半。
對那些仙人來說,反正已經得道長生,慢慢修煉又有何妨。
跟那些仙人相反,峨眉劍派從上到下,少有鬆懈,無論是齊元的進步速度,還是齊一等人的修煉精神,都鼓舞著一眾同門。
而峨眉偏偏又是劍道氣運最濃鬱的地方,在這裡修煉,本身就有劍道氣運加身,所以他們的修煉速度原本就要比尋常煉氣士更快一些,再加上從上到下這股子拚命修煉的勁頭,這才造就了峨眉的強盛。
見兩個徒弟有些急迫的樣子,齊元微微一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所以天道雖然健全,但也總會給人留下一線生機。
而我截教最根本的核心教義,就是截取天道之下的那一線生機,所以上清一脈這才大能輩出,厲害人物層出不窮,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一線生機的無窮妙用。
所以,修為瓶頸雖然猶如山嶽大川,難以逾越,但隻要找對了方法,其實不難登攀。”
齊一聞言,若有所思。
他所修劍道堂堂正正,不求捷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郭小山的重劍之道有些相似,但嚴格說起來,卻又並不相同。
因為郭小山的劍道走的是大巧不工,大拙至美的一個路徑,這種劍道,隻適合像郭小山這般心思純樸,性情憨厚,有特彆認死理的人去修煉。
當然,前提是他得有一個像齊元這樣因材施教的師父才行,否則若是拜在其他人門下,早就因為這般愚笨的性情而被放棄了。
齊一不同,他的劍道雖然方正,但他內心可一點都不愚笨,相反還特彆的聰慧敏銳,隻是在齊元正確的引導下,這才讓他在修行的道路上沒有走偏任何一步。
一路修行,每一個修為境界都踏踏實實,堂堂正正,這才為他打下了最堅實的根基,讓他在成仙之後一飛衝天,修煉速度遠勝其他神仙。
但正向師父剛才所言,自己的劍道雖然追求堂皇,卻失之精妙,在招式變化上就遠不如其他同門了。
也正是習慣了以往的做事方式,所以他沒有絲毫取巧的行為,在修行上同樣如此。
這樣雖然能夠讓他的修為一直保持著非常穩固的狀態,有著深厚的根基,但卻一味的追求厚積薄發,忘了截教的核心教義。
齊元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笑道:“莫要亂想,天道遁去的那一線生機又豈是這麼好抓住的,這當然還得為師給你指明道路才行得通。”
齊一點頭,眼神之中充滿了激動,不知道師父又要教他什麼厲害的法門修行。
旁邊的鄧嬋玉也是睜大了眼睛,一雙美眸滿是好奇,沒想到師父今天叫他們過來,並不是在給他們製造機會,還真有秘法傳承。
“要說起來突破瓶頸的方法,可不止一種,除了咱們截教參悟大道截取奧妙的法門之外,其他還有醍醐灌頂。
不過這種方法要求太高,最少也得準聖道行的大能施展,才有可能讓天仙巔峰突破瓶頸。”
齊元侃侃而談:“為師當初從太乙玄仙巔峰明悟金仙大道的時候,卻是伏羲聖皇以先天至寶八卦寶鏡助我推演,這才能夠快速成就金仙。
不過此法消耗同樣巨大,伏羲聖皇不可能隨便幫人晉級,所以你們就不要想了。
而咱們截教的秘傳之術,同樣需要靈感才行,這也不是短時間內說截取就能截取的事情。
所以,為師打算傳授你們一門無上秘法,修行此法,對你們倆幫助甚大,說不定可以直接突破關卡。”
兩人聞言大喜,紛紛躬身施禮:“還請師父教我。”
齊元滿意的點了點頭,剛要開口,突然神情一滯。
望著麵前的兩人,尤其是當他看到鄧嬋玉也睜著大眼睛期待著看著自己的時候,突然感覺內心裡有幾分不得勁。
他連忙輕咳一聲,說道:“嬋玉啊,你到洞府裡麵去找你師娘,此門秘法傳授之時有頗多禁忌,還是讓你師娘傳授給你吧。”
“呃……”
鄧嬋玉愣了愣,這才起身應是,朝著洞府深處走去。
齊一不解的望向師父,不知道是什麼秘術,竟然這般神神秘秘。
等嬋玉的身影消失不見,齊元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身形一閃,來到齊一身邊,笑眯眯的攔著徒弟的肩膀說道:“徒兒啊,為師這裡有一本無上雙修秘籍,正適合你,等回去了之後,你可一定要好好參悟修習。”
“……”
齊一呆住了。
師父這是何意?
不是說得好好的,要傳授給他突破瓶頸的秘法嗎,怎麼突然這麼不著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