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道宮,元一壽突然睜開眼,雙目中精光四射,一改虛弱模樣。
急促的聲音隨即傳至道宮每個角落:“有敵!鳴鐘!備陣!向六派示警!”
他才隻是個元嬰,但道法有獨到之處,對門派控製的幾萬裡地界,神識都有所感應,單以這方麵論,比化神差得並不多,所以道玄才放心甩開手,讓他執掌玄天派千多年。
出聲之前,他感應中,八個同級與兩個更強橫的存在,從西北明晃晃闖入自家地界!
本方世界,各族已有慣例,高階生靈若隻是借地路過,不想與當地生靈衝突的話,可從數萬丈高的罡風邊緣飛過,神識中這些強大生靈卻飛得比較低!
進入自家地界後,那兩位更強橫的存在立即加速,甩開後麵那八位同階存在,迎這邊疾飛。
瞬間就可判斷,來的是敵非友!
西北方位,從聖猿山來,那就是兩個妖聖,八個妖祖!
隔兩三天就在邊界耍潑叫罵的老猿終於按不住性子了?另一個幫手的妖聖是誰?
人族各大門派,對外都還同氣連枝,知妖族犯境的話,必有化神來救,兩個妖聖就了不得?
老猿你命根子孩兒還捏在本派手裡,也不信能破我玉虛陷仙大陣!
元一壽示警之後,道宮中,一個個元嬰急飛向門派主殿,金丹們則吆喝著數萬弟子,按平日演練站位,填補玉虛陷仙大陣的各個部分。
又有急促響亮的鐘聲傳遍整個道宮。
道宮北麵的偏殿中,有大團墨黑存在,這黑墨似乎吸走了周邊的光亮,使得偏殿內很有些昏暗,被鐘聲驚動,兩個發亮的綠光源驟然亮起,整團墨黑也拉長立起,原是一頭體型如象、毛發漆黑似墨的巨貓。
東麵建築、柵欄圍起的小山包下,地麵都是精鋼所鑄,又有無數禁製,一條埋入地下不知多深的銀鏈一端,拴著隻五彩斑斕的孔雀,聽聞鐘聲後,孔雀起身站起,疑惑望向天空。
那條銀鏈,係著孔雀的琵琶骨。
孔雀背後山包頂,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年爬在樹梢,隻胯下有些桃樹葉遮攔著,其餘隻赤身,他在鐘聲中仰天吼叫:“哈哈哈!來啊!砸個稀巴爛!”
主殿裡,元一壽吩咐陸續趕至的元嬰們:“老四,你留作萬一之防,先備好引魂香,若來敵凶殘,萬不得已時,便請師父回!”
馬一命頷首遵命,元一壽再叫:“老八,先去把猿孩兒帶來,捏我手裡,不怕老猿能翻天!”
剛進殿門的竇一聲轉身就走,去捉妖孩兒。
與他錯身進來的張一福道:“大師兄,老五、老十二都不在門裡!”
元一壽點頭:“不用他們,也守得住!”
隨即喝道:“諸位師弟先入陣,各司其職!通靈房弟子傳令受玄天派庇佑之各派,閉門謹守轄地,安護百姓,待法令再至!”
於是,趕至的元嬰們又轉身出門,填入弟子們組起的大陣。
元一壽則與先領了令的馬一命一起,飛上主殿半空。
第四位元嬰融入陣中後,數萬名玄天派弟子的靈力被陣法牽引著,在半空中浮現一座巍峨的宮殿群虛影,往各方綿延有近百裡遠,宮殿虛影與道宮建築群有幾分相似,同樣有邊牆和樓閣,把真實的玄天道宮護在正中央地下不說,又有四道色彩不同的光柱在其中來回掃動,每一條都殺力不凡。
此後,陣中每增加一位元嬰,統轄一部弟子,頭頂的宮殿虛影都會再漲高一些,再往外擴出去二十來裡遠,掃動的光柱也會多出一條。
自家鎮中央,此外還有老二賀一雷、老三張一福,老六錢一祿,老七艾七情,老八竇一聲,老十胡一震,老十一趙一夢,今日迎敵,留老四馬一命備用,也尚有八名元嬰可參與布陣,元一壽心頭稍安。
便老猿真不顧妖孩兒死活,應也能撐到彆派化神來援!
通靈房中,弟子們已飛快將求救訊息傳給本洲另六大派,隻要抵擋得半日功夫,最近的太乙門、禦宵門兩位化神就能至!
每一次去往九幽之地都要冒風險,暫沒必要喚醒師父!
剛這般想著,竇一聲抓了那十二三歲的赤身少年趕至:“大師兄,妖孩兒在此!”
元一壽捏住妖孩兒後頸,冷聲道:“我看你那猿老子,如何救你!”
少年哈哈笑著:“無需他救,把這幾萬裡地屠個一乾二淨,就還是俺老子,不然不認他!”
竇一聲冷笑道:“由聲知心,孽障就是孽障,天道難容之物!”
識海中種著念頭咒,脖頸又捏在元一壽手中,少年卻半點不懼,斜覷著竇一聲,隻是冷笑。
元一壽突然往西南邊瞧去,眉頭皺了一下。
竇一聲神識遠不如他,問道:“師兄,有何不妥?”
元一壽冷哼道:“是那妙德和尚跑過來窺探,在等要緊時我向靈山寺求救?癡心妄想,不用管他,八師弟先入陣去!”
竇一聲領命,飛去自家位置入陣,玉虛陷仙陣就又擴出去二十裡,射向天空的光柱增至七條,隻差元一壽自家未融入陣中了。
感應中,那兩個妖聖速度太快,兩萬裡路呼嘯而過,遠遠甩開後麵的八個妖祖,離道宮已越來越近!
“敵將至,戒備!”
元一壽一聲喝後,天空騰起他的虛影,連手中捏著的妖孩兒都同樣在!
人妖兩族,修煉各有不同,妖丹和金丹就有區彆,再上一層,修士聚元嬰,妖祖凝法相,一個凝實內藏,一個強化外顯,但也有共通之處,不過元一壽此時化出的不是天地法相,而是一種同景影照,方便對方看清他手中妖孩兒而已。
他準備咒這妖孩兒給搬山大聖看,那廝要是不顧,就真咒死掉,逼他瘋魔!
隻是窮極眼力,瞧清疾飛來的兩個妖聖時,元一壽大吃一驚!
飛來的是一赤一白兩條巨龍,壓根沒有老猿!
元一壽試探著喝問:“可是北海龍王?玄天派與北海龍宮並無過節,何敢來犯?”
能夠看清,兩條巨龍眨眼就飛到龐大的玉虛陷仙陣陣外圍,停下後,赤色的龍王吐聲如滾滾落雷,震得下麵弟子們耳麻:“你家誣龍宮有甚天妖秘法,害龍宮遭劫,還敢稱無過節?”
當年事龍宮已知?那老猿的性子,竟會傳這話過去?
龍宮與聖猿山難不成已消掉千年舊怨?
元一壽心頭“咯噔”一下,口裡叫道:“龍王哪裡聽來的傳言?並無此事!”
龍王又叫道:“此事易辨,你以天道和你家列祖師之名,若敢當場賭個惡咒,本王折身就走!”
擅長避天劫的師弟羅一傑已身死道消,且還要以列位祖師之名賭咒發誓,元一壽頓時不再吭聲。
龍王冷笑兩聲:“本王聽聞,你等修士向隻當天下妖族都傻,果不其然!”
另一條白龍身的龍婆恨聲叫:“雜毛賊,不拆光你家,難消龍宮之恨!”
然後,兩條巨龍齊化出人形,飛入陣中。
進入這大陣上空,就有天地偉力向龍王、龍婆壓來,便化神之身,在其中行動也要艱難緩慢,那七條各種顏色的光柱,就全向他夫妻掃射過來!
那些光柱,瞧著就知殺傷力巨大!
頂著天地威力,龍王、龍婆分散開來躲避光柱,龍王從身上掏出一個玉瓶,向下傾倒。
這玉瓶中有水淌出,出瓶口時隻才拇指粗細,但濺落下來,就呈十倍數的增長,落到陣法撐起的巍峨宮殿底部時,已如滔滔大河一般!
數萬裡之外,離離原、聖猿山虺虺家海岸邊,海水在一絲絲往後退卻。
龍宮之主借這玉瓶,傾倒的乃是北海海水,隻要維持的妖氣不絕,這水就能持續灌下!
傳承萬萬年的龍宮,絕非除了本事和一根爛扁擔,就再無一物的搬山大聖鐵皮可比!
滔滔之水很快散滿百多裡宮殿虛影底部,龍婆招手幾下,便有浪濤起,衝散些追逐來的光柱!
龍王、龍婆雖被陣中威力壓製,但各色光柱被浪濤衝散,旋即再聚起,交叉著分追,一時卻再難追上!
龍王的玉瓶傾倒海水不停,原本巍峨雄壯的宮殿變成一片澤國,水位還在持續升高,速度飛快!
這些海水,就壓在玄天道宮頭頂,看著四濺的波濤,元一壽手中妖孩兒在桀桀怪笑!
元一壽眼角抽搐著,再出聲怒吼:“龍王,若水漫出去,害死眾多百姓,定叫你遭天譴!”
龍王嗬嗬冷笑,答他:“所以你家大陣結穩實些,真叫水漫出去,就請天劫自評理,愛劈誰劈誰!”
元一壽無奈,隻得散掉影照幻象,對馬一命道:“老四速去!”
馬一命便點點頭,向頭頂大陣飛去。
元一壽自身則飛快融入陣中。
得他加入,天空中的巍峨宮殿虛影又漲高許多,逼得龍王夫妻再飛高些,宮殿虛影又向外擴出近三十裡,平攤開去,灌入其中的海水水位倒突然降低了些。
馬一命飛身而上,輕鬆突破頭頂大陣虛影,飛過海水,向龍王飛去!
龍王輕“噫”一聲:“活不耐煩麼?”
化出一直巨大龍爪虛影,迎馬一命抓去,輕鬆一把抓住!
不待他捏碎肉身,馬一命笑道:“不耐煩!”
“轟!”
第八道純白光柱已經騰起,直迎自爆的血團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