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娘聽得有些不對勁:“你的意思,居然是嫌本後?”
鹿妖把頭搖成撥浪鼓,自辯道:“花後若肯垂青,自是小妖的福分,俺哪裡會不想要?隻是逃來路上,不合遇到個叫妙德的和尚,抓走俺門下一個小妖,又逼俺立誓傳佛法,不然不肯放行!那和尚說了,要傳佛法,切不可近女色,怕俺老鹿把持不住,就施個‘現形咒’,中過他這咒,與女子暢快時,就會現出本相來,俺隻怕要緊時現出本相,惹花後惱怒,賞一巴掌過來,性命都要丟掉哩!”
聽說那什麼“現形咒”,要緊時候會使鹿妖化本相出來,女妖王忍不住打個寒噤,讓這醜妖怪爬身上還勉強能忍,但那時變成頭鹿的話,還真會一巴掌拍死掉,想想還是算了。
回複過來,再看白鹿妖的眼神就帶著些憐憫:“可憐見地,中了和尚這般毒咒,還有哪個女菩薩敢親近你?不得享個中滋味,你想是活著都無多少趣味!和尚著實可惡,自家弄不成,也不許彆人弄麼?”
狼妖白腹插嘴道:“花後,這般倒不難,叫他往野地裡尋頭母鹿起草,真化形出來,還正登對!”
黃花娘捂嘴輕笑,鹿妖道:“這狼兒傻,空生得好皮骨,腦裡裝的全是糞,哪配在花後左近伺候?花後若不嫌俺要緊時會現本相,俺就把這狼兒腦糞打出來,也來求親近!”
黃花娘搖頭:“本後雖貪歡,倒真受不得這個,你自去尋放得開的女菩薩罷!隨你倆打去,隻是往後裡,醜鹿妖真不許再來煩本後,聽說已在鶴十二峰安居?如此甚好,本後便叫守令,醉花居的房,往後不再給你留!”
吩咐過後,看鹿妖摩拳擦掌,狼妖猙獰而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樣,女妖王再道:“且彆急,先前說的是三事,還有一事哩!”
等百寶停下,黃花娘回想著:“第一事是什麼來著?哦,茶園由你盤弄,每年分你十碗茶,自是應當,不過隻許到你晉妖將之前,你是打定主意要分出去另過的,萬沒有在外當老爺,還來本後這領體己的道理!妖王脫體之物麼,你要何種?可有限定?”
鹿妖忙答道:“花後說得是,每年十碗茶,俺就要到妖將前!妖王脫體之物是做暗青子的,以鋒銳當先!”
女妖王仔細想想,輕搖頭道:“百年前有個醜妖王,為求一歡,倒是送過顆好獠牙給本後,可惜被拿到平頂山換出去了。真盤弄出茶園來,本後雖嫌你醜,這上麵倒不願虧你,可惜自家身上沒長,庫房裡剩那些妖王脫體靈物,都隻是片鱗單爪,算不得好,明年成祖節上,再給你淘換件罷!”
黃花娘說的片鱗單爪,就是以前鹿妖用的那種單片鱗甲,因不成套,靈性分散,在妖王脫體之物中就隻是墊底的物件。
近期沒有大危險,鹿妖本也不急,聽黃花娘願在成祖節給他弄件好的,自是願意等,滿口答應。
黃花娘這才揮揮手,帶九皋、半玄與俊美男寵們一起出門,準備看兩個妖丁打架,她自家其實並無多少興趣,湊個熱鬨而已。
出了門,她又改主意,叫停百寶和白腹,使身邊一個俊美妖丁去醉花居中通傳,說門口兩個妖丁要打架,黃花娘親自坐莊,妖將、妖丁願參賭的,隻管來。
看那小妖卜向臉上還滿是無所謂,鹿妖對自家門下小妖道:“等著也是等著,你們幾個誰去教那小妖道理?俺鹿洞裡居室正寒酸,剝他狼皮來墊個腳,正合適,隻是精細些,莫弄死了去,花後有令,弄死要償命的!”
黃花娘隻笑吟吟看著,並不阻止。
隨鹿老爺煉體日久的狗寶、碧眼都想出頭,因緣巧合隨著一路西來的元香叫道:“俺拜入老爺門下,還寸功未立,且看俺的!”
麝妖是野小妖出身,多少生死中打滾過來的,當初與他交手,自家都吃過大虧,而那小狼妖在安樂窩裡長大,完全不用擔心,百寶就點頭同意。
麝妖獰笑一聲,出列來,頓就向那小妖撲過去。
卜向身後幾個小妖,本也有交情好的,隻是見黃花娘在場,都不敢相幫。
小狼妖一聲怒吼,也衝向麝妖,隻是他一無神通,二不會法術,因是白腹侄兒,做獸時都沒正經捕獵幾次,化妖後偶爾打架,隻仗著肉身而已,哪乾得過這狡詐的野小妖?
不知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大蹄子,“砰”一下踢在他鼻梁上,卜向眼淚和鼻血剛一起淌出,麝妖已衝近身邊,一腳撩起,猛地踢在他胯部。
“啊......”
卜向張嘴慘嚎著,捂住胯下躺翻倒地,麝妖一腳跺下,位置絲毫不變,連他捂住的手一起跺。
“砰”!
再受這一擊,卜向剩下的慘嚎聲都又憋回去,雙眼瞬間瞪大,嘴巴張開,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了。
這小妖兩胯間已滿是血,元香麵無表情,又一次提腿,再一腳跺下,位置未變。
“砰”!
再受這一跺,下體完全破碎,卜向的妖軀再維持不住人形,終化出頭灰狼本相,麝妖才獰笑著,取出他自家犬牙所化的小匕首一把,翻過灰狼背,一腿踩著狼背,就蹲下挑開狼後腿上皮肉,開始剝皮。
女妖王在場,小妖單挑,白腹不好出手乾涉,隻是咬著牙問鹿妖:“白鹿兒,真不見好就收,要將俺叔侄得罪到底?”
鹿妖還未答,那邊黃花娘哼哼一笑:“你等靠山場吃喝的妖丁、小妖,靠著黃花娘的名兒,平日隻管驕橫,出了萬花穀,哪會拿正眼瞧彆個?山風如此,本後想整肅都做不到,告訴你等外麵生靈如何凶殘,也不下十次八次,可惜隻全然不信,總歸要等撞過牆,才知自家斤兩,今日倒正好!”
聽通傳後,醉花居裡廝混的妖將、妖丁們陸續出門,先出來的瞧見個小妖正踩著個狼妖剝皮,後麵的則隻見個失了皮的小狼妖躺在地上,哼都哼不出聲,隻肌肉還在抽搐,顯示未死而已,原是黃花娘攔住,不許白腹施救。
好些妖丁,一輩子都未見過如此凶殘局麵。
萬花穀裡七位妖將,除一位已出門點卯,其餘都在,加上百多名男女妖丁,很快將醉花居門前擠得人頭滿滿。
感覺已到得差不多,黃花娘嬌笑道:“白腹和新來的鹿妖百寶要打架,本後坐莊,孩兒們賭一把,且來下注誰贏!”
一名妖將皺眉出聲:“這鹿妖外間來的,定然凶殘,白腹也就皮囊生得好,哪會是他對手?花後要坐莊,俺出件脫體物,賭鹿妖勝!”
“俺也賭鹿妖勝!”
“鹿妖勝!”
有了第一個,連鹿妖頂頭上司九皋和見過的羚妖將在內,妖將們都拿出物事,全賭鹿妖獲勝,賭注一邊倒。
妖將們如此,妖丁又不是真傻,一個個隨著來參賭,也多押鹿妖這邊,押白腹的隻寥寥幾件。
看著麵前賭注擺起一大堆,都押在鹿妖這邊,黃花娘被氣笑:“你等倒知白腹敵不過外來鹿妖,曉得外麵的日辣,平日裡怎就都不肯爭口氣?”
沒有妖怪答她,場麵靜默,黃花娘更是生氣:“賭注拿回去,這般還賭個屁,真指望本後虧死?”
妖將們帶頭,又各將賭注拿回,場上隻白腹不服氣道:“花後,俺也外出比過法的,怎見得就鬥不過這野鹿兒?”
黃花娘點頭:“是咧,總要撞過牆才知!醜鹿妖無需看顧本後情麵,隻管叫他知曉!”
女妖王借機訓妖怪,鹿妖自家也想立威,免得莫名其妙還要被小妖給下馬威,便表現暴力些,捏著拳走到場中:“出來,保證不打死你,最多和你侄兒一樣!”
白腹陰沉著臉也走上場,抬手先招出一道高高土牆,他在牆後道:“你來!”
鹿妖咧嘴大樂,化出帶字白鹿本相,都無需化大,低頭一個“野蠻衝撞”發動,直接將不厚的土牆撞出個破洞。
白腹也不是真的全無仰仗,他其實精的是雷法,就欺鹿妖新來,不知他底細,土牆後麵已暗準備下大招。
鹿妖穿過土牆破洞,一道粗壯大雷便從天劈下。
隻是狼妖丁不知曉近戰的凶險,雙方距離已太近,那雷劈下,隻劈中一道殘影而已,接著白腹腦後起風聲,他偏頭急閃,方慶幸躲過這擊,下體突然傳來鑽心劇痛,蛋兒似乎破碎了。
白腹捂著胯下,還未發出慘叫,尾椎上又遭重重一踢,難以置信那力量之大,他椎骨瞬間斷掉不說,身體還被帶得高高飛出。
“啪”!
交手不過眨眼間,狼妖丁白腹已將被新來的鹿妖踢得遠遠飛出,下體血紅一片,落地後,椎骨斷裂又再站不起,口裡隻能“荷荷”地粗喘。
“說過要和你侄兒一樣,俺又不是說了耍!”
鹿妖收回腿,抱胸冷冷一笑:“元香幫老爺剝他皮來,回去一樣鋪鹿洞裡墊腳!”
元香笑應一聲,提著匕首跑過去:“丁目,俺是小妖,你莫打哦,還能打的話,俺家老爺定要再來補上兩腳的!”
俊美的狼妖丁不理睬那麝妖,不過身軀卻主動化回本相,慘嚎著配合,任他剝掉皮去。
看他乖乖配合被剝皮,黃花娘冷笑兩聲,罵道:“原是繡花枕頭,當得甚事?往後再不許近本後身!”
罵完,拂袖自回醉花居,其餘妖將也散,隻妖丁們遠遠對著白鹿妖指指點點,悄聲議論。
鹿妖抱拳,向四周妖丁道:“俺老鹿遠路來的,怕被欺生,倒不是要在哥哥們麵前耍橫,還求哥哥們往後莫來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