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寶屈辱著,疼痛著,夾著兩條後腿,一拐一拐逃回靖平山。
偏生小山精不識趣,聽到鹿妖返回庫房的消息,特意跑來問:“百寶,是不是又要請小妖們吃肉?”
“吃個錘子!滾蛋!”
小山精心想我又沒吃白食,罵也不該罵我,仔細打量一會,才發現鹿妖狀態不對,一溜煙跑了。
罵走小山精,陸寶趴下繼續養傷。
可惡的野豬妖!更可惡百倍的麝妖!
好懷念原本屬於自家的捉妖網,若還在手裡,撒出去,一網一個,抓住打殺了都有肉!
第一次主動外出狩獵,陸寶慘敗而歸,囊袋中空空,一無所獲。
若不是有“再生”神通,脆弱下陰處的重傷幾乎就要讓陸寶成為“廢鹿”一個。
養傷到下個月,待演武完畢,連續淬體十日後,不服氣的陸寶再次出門。
這一次,他懷著怨氣,特意到坡腳村山神廟見一次張梅姑,然後叫上弄風,一起去尋野豬妖和麝妖的晦氣。
一路尋覓過去,先前敗給鹿妖的蜘蛛妖、野豬妖都已經搬家,原地連一絲味道都沒有了。
麝妖是獲勝者,好歹還留在原地,不過看到手下敗將再次尋來,頓時警覺,外圍遊走一圈,嗅到風中隱藏的虎妖氣息,立即就轉身逃跑,並不給他們機會。
羊妖孝廉他們配合多年,設下陷進,捕獵野小妖才偶有所得,他初出茅廬的哪能這麼輕易成功?
弄風“虎跳”發動一次可以跳很遠,不過他留不住麝妖,鼻子上還挨了一蹄子,再不敢單身去追。
兩個追了麝妖二三十裡路,陸寶無奈放棄,又領著弄風改去尋彆的小妖。
隻是野小妖們警覺性都很高,察覺到對手想多打少,立即轉身就逃,周邊再轉悠幾日,逃跑的麝妖帶著兩名小妖又回來,反圍獵殺陸寶和弄風。
麝妖同樣請有針對“土遁”的小妖,若不是陸寶察覺早,弄風有“虎跳”神通,他倆個都要倒貼進去。
令弄風縮回山神廟附近去,陸寶再次無功返回靖平山。
四月十七,第三次再越境出門,陸寶已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暫時放棄對野豬妖與麝妖的怨念,改向通往坡腳村道路的西方搜尋去。
這邊當先遇到一個野雞妖,天生會飛,陸寶考量過,恐怕難殺,便主動放棄,不想對方不依不饒,反倒追殺襲擾了陸寶三四天。
“口裡箭”、“低嘶”和“同感”輪番抵擋,這雞妖都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去,始終保持空中優勢,襲擾不停,陸寶拿他毫無辦法。
最後見鹿妖一身神通,實在啃不下,野雞妖才主動退去,但怕對方悄悄尾綴在後,趁自家與彆的小妖爭鬥時出來撿便宜,陸寶不敢再繼續逛蕩,主動結束本次冒險,返回靖平山。
等五月十七第四次外出,先到山神廟。
經過這些次,張梅姑已經不再抗拒,陸寶央著她新學了一天字,再平心靜氣踏上狩獵之路。
就算狩獵失敗,先學會些字,總算不再是一無所獲。
經過這幾次,陸寶心態才逐漸變得平和,明白狩獵野小妖需實力,也要運氣,千萬急不得,且越是生死爭鬥越要冷靜,需揚長避短,再細心觀察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條件。
這絕不是自己之前想象中那麼容易的事。
幾次外出下來,再遇到獸形生物,陸寶已經能憑借遠遠觀察蛛絲馬跡,大略判斷出對方是真正野獸還是小妖本相,更知道了風向的重要性。
暫時拿西方占據空中優勢的野雞妖沒辦法,陸寶再次掉頭往東。
交手過的野小妖非常警覺,會記住自家的神通特長,陸寶想著,這其實是自家可以利用設置的陷阱,就再一次挑上了麝妖,算是迎難而上。
麝妖至少有兩項神通,一項與“烏啼”相似,保護己身不受“低嘶”、“同感”等音波、精神紊亂妄狂類攻擊;另一項就是那神出鬼沒的大蹄子,總於意外之處出現,極是難防。
麝妖的味道很重,待在他活動地周邊順味道尋覓到,上次糾結起的反鹿妖聯盟果然已經散了。
再一次看見鹿妖,麝妖也是疑神疑鬼,奔跳著與陸寶捉了半天迷藏,直到確定風中味道乾淨,沒有埋伏,方才放手一搏。
這一次,陸寶防備著要害被偷襲,改用自己並不太擅長的肉搏,與麝妖貼身肉搏。
兩下肉搏,當然是麝妖大占優勢,除了毫無征兆經常出現的大腳蹄,他雙手還持著一對本體犬牙煉化成的小匕首,身手敏捷得不正常,跳躍出一條條殘影,在鹿妖身上劃出一條條傷痕。
陸寶所用武器是被吃掉牛妖留下的那對牛角刀,用起來不順手不說,因未煉化過,本質是牛角的“刀”鋒利程度也不足,遠比不上麝妖的妖匕合一。
肉搏又是陸寶短處,渾身被劃傷好些處,隻是除死死防著薄弱之處外,其餘地方憑強硬肉身硬撐,首次憑著股血勇之氣死戰不退,一次次用以傷換傷的打發逼退對方。
一條又一條新增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寶貴的鹿血流掉許多,給身體帶來些虛弱感覺,但兩世第一次,陸寶覺得乾架也是一件暢快淋漓的事情,忘記了一個不慎就要喪命的事實。
鹿妖宛若忘記掉神通,沒有土遁逃走,反不知抽哪門子瘋,隻以肉身相搏,麝妖全麵占優,幾乎沒受什麼傷,自然更舍不得撤。
隻不過,鹿妖肉體未免也太強壯了些,雖與那野豬妖的厚皮不同,卻又有另樣的強悍——被劃傷七八處,皮肉綻裂,渾身浴血,鹿妖帶了一身傷,反應、力量仍不見下降絲毫。
大蹄子用了七八次,自家妖氣消耗得厲害,不蹄中要害的話鹿妖全渾然無事,手中犬齒匕一次次被對方兩敗俱傷的打法逼退,場麵上雖還占優,麝妖卻漸有些不耐起來。
就真受些傷,吃掉你鹿妖還不能補回來?
鬥到最後,麝妖也已經渾然忘我,鹿妖的神通他隻需提防著“口裡箭”,心火漸起,趁牛角彎刀再一次砸向自家背脊時,他再不收犬齒匕閃避開,而是繼續向前,直刺鹿妖咽喉。
於此同時,大蹄子再一次在鹿妖腹下憑空出現,悄悄踢向鹿兒下陰。
麝妖第一次選擇換傷,陸寶心頭一喜,感應到腹下絲絲妖氣波動,右後腿急上前一部擋住陰險蹄子,口裡醞釀多時的“口裡箭”噴射而出。
“噗!”
麝妖也一直防著,見鹿妖張口,他身形稍稍一矮,犬齒匕低了些角度,繼續刺向鹿妖胸膛。
“口裡箭”虛放了,但陸寶體內,第二項封藏的神通正悄然打開,充盈的精血之氣正從兩個大腰子湧出,飛快灌入四肢百骸中。
“活力”!
一枚小妖齒牙掠過麝妖發絲,射向空中。
犬齒匕如願刺入鹿妖胸膛,不過麝妖預料中能夠咬牙吃下的後背一擊,力量驟然間已暴增一倍!
“砰!”
鹿妖不是牛角刀原本的主人,在他手中,牛角雖具備些刀型,卻真算不得鋒利,他用的其實是砸而不是斬,麝妖滿以為守得住,不料鹿妖“活力”神通解封,力量突然增倍!
任你劃十七八刀,俺隻還你一下就夠!
這一下巨力砍砸下來,頓將麝妖脊椎骨砸斷,麝妖癱倒下地。
學得的時間太短,鹿妖“活力”遠遠比不上封藏精血之氣數十年的老羊妖曲盤,解封後最多爆發十來息就結束,隻能用在最關鍵時刻,所以才苦戰這許久,終於等到機會出現。
吃下這一擊,麝妖斷了脊椎,癱倒再爬不起,養好傷勢恢複之前,他已經動彈不得,本來再補上一記妖王鱗甲就可收割,不過陸寶止住了。
現在物理攻擊手段隻有“口裡箭”,還是太單一,對上麝妖這般有克製“低嘶”、“同感”手段的,頓時就要捉襟見肘了,而對方陰險的大蹄子讓人記憶深刻,真落到自家手裡後,能抵得數十株靈藥的妖肉反不那麼眼饞了,還是神通更緊要。
都是偶蹄目鹿科動物成妖,大蹄子神通應該不難學。
收手檢視一遍身上傷勢,周邊采些蒿草揉碎敷在傷口上略止住血,陸寶開口對麝妖道:“讓爺爺看你神通和囊袋,便饒你一命!”
“呸!俺們野小妖的話,幾句能當真?”
“爺爺從靖平山出來,不是野小妖,哪裡會妄語誆你?”
見麝妖一副將信將疑模樣,陸寶又道:“上次和俺一起來那虎妖,名叫弄風,就是附近打混的野小妖,讓俺看了神通才得活命的!”
麝妖搖頭道:“便你不殺俺,俺癱在這裡也是隻是等死!”
這倒是事實,麝妖不是個蠢的,陸寶隻得歎氣道:“將你囊袋中藏物與匕首全交出來,俺先背你去與弄風作伴,待養好傷再自去如何?”
鹿妖替他考慮得周全,麝妖倒開始得寸進尺了:“那等俺養好傷,再請你來看神通?”
惹得陸寶嗬嗬直笑:“爺爺是求著學你神通的?不想活就算了!”
看陸寶提牛角刀要走過去,麝妖才急叫起來:“是俺計較差了,爺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