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 鋼鐵意誌(1 / 1)

韓烽尚且來不及開口提醒,一顆燃燒彈便在黑夜中劃出一片光明,向著湖中心的草地投擲過來,噗的一聲砸在草地上,散開的火焰迅速的將一些枯草點燃。

投擲燃燒彈的日軍士兵顯然準頭一般,隻是將燃燒彈扔在了沙地的邊緣位置,將最邊緣的一些枯草點燃。

好在這片沙地上的枯草並非是密集且沒有間斷地生長著,而是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分布。

隻是從日軍的視角卻看不到這些,隻以為這片沙地上儘是枯草,一顆燃燒彈扔下去就可以把這片沙地上的枯草燃燒個乾淨。

火焰迅速的升騰起來,將湖中心的黑暗儘數祛除,由於燃燒彈並沒有扔在比較中心的枯草茂盛的位置,不至於波及太多區域,韓烽稍微的鬆了口氣。

可他猛地又注意到離得不遠處,那身在這片沙地邊緣草叢之中的身影——樁子,樁子竟是不偏不移地躲在那處已經燃燒起來的枯草中。

壞了……

韓烽大急,再這麼下去,火勢蔓延,樁子肯定難以避免。

可此刻火勢已經逐漸起來,火光將這一片照得通明,不遠處的鬼子肯定用望遠鏡觀察著這裡,樁子所在的邊緣位置又恰好的落在鬼子的視線之中,這個時候樁子隻要有稍微的異動,便極有可能被日軍發現。

而一旦被日軍發現,韓烽一行身在這湖泊中心的沙地上,除了這些枯草,連半點掩體都找不到,可枯草又擋不住子彈和炮彈,倘若這場戰鬥爆發,韓烽一行可立馬就要在湖泊中央被當作活靶子打了。

誰也沒能料到,鬼子居然小心謹慎到了這種程度。

這湖泊中心的沙地,原本的絕佳隱藏地,此刻卻成了能要了韓烽一行性命的死胡同了。

這一刻,就連一向睿智的韓烽也感覺有些無計可施起來。

打!

韓烽的心頭滋生起這個念頭,除此之外似乎彆無它法。

朱國壽一行已經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眼前這種情形不用韓烽多說大家也都清楚,這場戰鬥,哪怕是九死無生,似乎也避無可避了。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離了樁子比較近的韓烽,赫然看到樁子微抬起來的手勢。

那手語的意思再明確不過:沒問題。

韓烽一時心頭巨震,他當然明白樁子這手語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這讓韓烽明知樁子的抉擇對於整支隊伍來說是最明智的做法的同時,心底卻禁不住生出痛楚和猶豫。

眼見著樁子馬上就要被烈火吞噬,韓烽的眸子因為體內氣血翻滾而呈現出一片赤紅。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去做那壯烈的***同誌,為了避免暴露,不連累其他同誌們犧牲,卻被這烈火活生生的燒死嗎?

這樣的場麵若是生生的叫自己的兄弟、活著的人看了去,那是要比拿刀剜了心還要更痛上千倍萬倍啊!

韓烽扣在手心的指甲已經深入了皮肉之中。

他恨不得現在就跳起來端起衝鋒槍與對麵的日軍拚殺。

可理智又告訴他,他得為這一行十幾位弟兄的生命負責。

火勢繼續蔓延著。

樁子側過來的臉龐借著火光清晰地倒映在韓烽的眸子裡。

他的臉部已經近乎扭曲,半空彌漫的皮肉的焦糊兒甚至已經傳到了韓烽的鼻孔裡,可樁子的嘴角竟是生生地衝著韓烽擠出了一抹笑,一抹無怨無悔,勇敢無畏的笑。

樁子的臂膀處,原本濕透了的衣服此刻已經被烘乾,繼而再也抵擋不住火焰的熾熱,開始燃燒起來,下一步便會灼燒他的肉體,連同他整個人都被火焰吞噬。

但樁子隻是一聲不吭地忍耐著這所有的痛苦。

就像是在不久之前的特訓之中,考驗樁子的意誌力的時候,韓烽也曾為之驚歎與折服。

這個戰士太了不得了,他有鋼鐵一般的意誌,有為了革命雖九死而不悔的決心。

而現在,他做到了,就在韓烽的眼前,就在所有戰士們的眼前。

樁子忍耐著這無邊的痛苦,竟要以自己一個人的犧牲,挽救整支隊伍的性命。

眼淚從韓烽的眼眶裡滾落了出來,他在無聲的痛哭,心頭早已泣血。

其他戰士們這時候也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個個目光之中閃爍著淚花。

時間在這一刻流逝的無比緩慢,又夾雜著無儘的痛楚。

……不遠處,當部下請示是否在繼續丟上幾顆燃燒彈的時候,原野次郎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道:

“這片沙地並不算大,若是敵人躲藏在上麵,此刻燃燒的火焰肯定會波及到他們,可現在整個沙地仍舊不見一點動靜,這說明不可能有敵人存在,走吧,繼續向逃竄的叛軍追擊。”

“嗨!”

原野次郎的目光從不遠處的沙地燃起的烈火中收回,帶著隊伍迅速向著逃竄的許長富一行追擊。

“走了,團長,鬼子走了,咱們得救了。”朱國壽喜極而泣。

“樁子,樁子——”韓烽低吼。

樁子沒有任何回應。

眼淚還在眸子裡狂湧著,韓烽瘋了一般撲到樁子的身邊,整個人撲在樁子的身上,抱起他的身體,縱身跳進了湖中。

就在縱身一跳的前夕,韓烽感受到傳自手間的灼熱,僅僅是如此已經讓人有些難以忍耐了,真不敢想象……

“遊過去,準備撤離——”徐梓琳連忙下令。

一群人再不耽擱,留下這沙地上衝天而起的火勢,跳入湖中,向著岸邊奮力遊去。

韓烽渡著沒有反應的樁子第一個到達岸邊,急匆匆的上了岸,韓烽趕忙將樁子平躺著放好。

一摸脈搏,萬幸……脈搏跳動隻是有些虛弱,看來樁子是方才受到了燒傷,又突然被韓烽抱著跳入水中,冷熱一激,暫時昏迷了過去。

“老韓,樁子怎麼樣了?”

“樁子兄弟。”

韓烽擺了擺手,淚目中咧開了笑容,道:“不要緊,隻是胳膊和後背有一定程度的燒傷,暫時昏迷了過去,他太累了,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吧!

方才真是全虧了樁子了。

日軍在土坡的伏兵也已經撤離,兄弟們,咱們得抓緊機會撤離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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