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到了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兩崖的伏兵很快被全殲,隻有崖口下的幾十個偽軍還在做著最後的無謂的抵抗。
韓烽帶了一隊人馬,迅速地從山崖上往隘口下趕,一麵說道:“這大晚上的,隔這麼遠的距離胡亂掃射,純粹浪費子彈,咱們這次攜帶的子彈數量有限,用多少可就沒多少。
山下的敵人交給我和和尚,你們在上麵隨便打些掩護,彆讓這些二鬼子跑了就行。
另外,薑龍,你小子抓緊時間和弟兄們打掃戰場,把能繳獲的彈藥都給我繳獲嘍!
咱們這次旨在救人,時間緊迫,解決隘口下的敵人之後,全員迅速折回去,利用馬匹快速通過隘口,向老黑山以西的方向急進。”
“是”,薑龍領命而去。
韓烽則是帶著一支隊伍從山崖迅速摸到隘口下方。
收尾的戰鬥再一次爆發……
韓烽一行與偽軍營在隘口處爆發的戰鬥位置其實已經離老黑山不遠,又在這死寂的黑夜,聲響可以傳到很遠的地方。
老黑山山腳下。
施文揮部,施文輝一行聽到了這戰鬥的聲音,也接收到了偽軍營在隘口處被韓烽一行反伏擊的消息。
先是報喜:
果然有敵人從隘口經過,人數似乎不多,還都騎著馬疾馳,我部已經向敵軍開火,斷定可以全殲這支敵軍。
可接著就是緊急求援:
我部突然遭襲,敵軍火力凶猛,料定難以堅持多久,望指揮部火速增援……
通訊信息似乎還沒有發完,便戛然而止。
施文揮指揮部的通訊員幾次回發無線電詢問,卻都杳無音信。
一個營的人馬,在隘口打伏擊,原本已經成功地伏擊到敵人,卻又反過來被敵軍伏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現在的通訊失聯,難不成這一個營的人馬,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被全殲了?
參謀有些焦急,“旅座,一個營的人馬埋伏在隘口斷崖處,從先前的通訊到現在才過去了才不到半個小時,就突然這麼中斷了消息。
可他們先前伏擊的敵軍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又會被反偷襲?
這些咱們暫時不得而知,但是能夠在如此短暫時間內收拾掉咱們一個營的人馬,我想在現在這整個滿洲國,除了那支遠東團,沒有彆的隊伍會有這個能耐了,這麼說,咱們釣的魚上鉤了。”
施文揮在指揮部來回踱了幾步,淡笑道:“一個高明的釣者,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保持心態的平穩,魚現在隻是開始咬鉤而已,離咱們把這條魚成功釣上岸,可還遠著呢!
這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越是容易功敗垂成,不可大意。”
“是,可是旅座,咱們那個營?”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道理你不會不懂,想釣大魚,難道還舍不得點兒魚餌不成?”施文揮說的很平靜,參謀的臉色卻有些不太自然,隻得硬著頭皮應了一聲。
那可是幾百號弟兄,幾百條人命,旅長說不要就不要了。
果然,一將功成萬骨枯。
“旅座,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是不是立刻派兵趕往隘口處?”
“不急,遠東團既然出現,目標自然是奔著老黑山來的,咱們這個營丟的不虧,至少現在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老黑山周圍部署,確保將遠東團一網打儘。
另外通知山本,就說魚兒咬鉤了。”
“既然有一座舞台,咱們還準備唱一出大戲,要是沒有觀眾,豈不是少點兒什麼?”
“是,旅座英明!”參謀欽佩道。
與此同時。
接近山頂處的篝火再一次亮了起來,搖曳的火焰下人影重重。
這已經是王文禮部被日偽軍圍困在老黑山上的第三個夜晚。
整整三天三夜時間,因為山上有數之不儘的木柴以供王文禮等人燃燒取暖,這支隊伍倒是沒有凍著。
唯一困難的就是食物問題,若是在夏季,這老黑山植被蔥鬱,動植物種類繁多,多多少少還能找到點兒食物打打牙祭,短期之內,人數不多的一支隊伍駐紮在這個地方,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可惜的是現在雖然已經入了春季,黑河這地方,一般到了三月底能夠化雪就不錯了,到了四月中旬,或許溫度才能重新回到零上。
真正的春季給人的感覺,大概隻有四月中旬到五月底這短暫的時光。
更何況今年的寒流來得格外猛烈,退的又格外緩慢,一直到這四月初,老黑山大部分還銀裝素裹著。
整個山區一片死氣沉沉,更彆說是能找到多少填肚子的食物了。
王文禮一行原本一路奔波,就已經快要精疲力儘了,隻是靠著找的一些草根煮湯充饑,
一天前,隊長朱國壽運氣好,倒是帶人在林子的岩石洞裡打著兩隻鬆鼠,還順帶著把鬆鼠給抄了家,從裡邊整出一大堆的鬆果來。
戰士們烤了鬆鼠,就連鬆果也沒有放過,燒得焦黑黑的,用手一撮,美味的鬆子就從裡邊滾落出來了。
但狼多肉少,這點兒食物哪夠填飽肚子的,就是煮成湯喝,那湯水稀的也能照出人影來。
朱國壽再也坐不住了,“政委,弟兄們都不想再這樣憋屈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大家遲早得餓死,還不如突圍出去,還能有條活路。”
王文禮當時沒有說話,他知道朱國壽說的是實情。
鬼子大概是想利用他們,暫時不會收拾他們不假,但也絕不會好心的給他們提供食物。
這老黑山現在雪都還沒有開化,一行百十號人在這大山裡頭根本沒有食物來源,堅持不了太久。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還不如趁著最後的體力突圍出去。
這個主意王文禮也早就在心底想過,可之前他也派人偵察過老黑山下山隘口日偽軍駐守的兵力,很多。
若是強行突圍,就現在這百十號人,還不知道最終能活下來多少。
甚至就在兩天前,偽軍隔著山腳下用喇叭喊話了,說是勸降,願意從老黑山繳械走下去的,優待,不殺。
雖然當時所有的戰士都表現得憤怒又嗤之以鼻,但王文禮心裡很清楚,人心難測,越是麵臨生死抉擇的時候,那份堅定就越發的艱難。
他不敢保證自己的隊伍會永遠保持一條心。
王文禮不敢立刻答應,他隻是說道:“老朱,再等等吧,等等吧!”
這一等,又是天黑。
其實這時王文禮的心底已經打定了主意,選擇與隊長朱國壽不謀而合,但是現在隊伍人心惶惶,他不敢保證消息不會走露,所以並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