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考核結束之後。
遠東軍成立前的第五天……
參加選拔的全體隊伍從中條山深山的臥虎寨離開,八個營長各自回自己的營部去了。
臨行的時候,二營長鄧龐望著和尚的神情是咬牙切齒,最終卻還是說道:“和尚,老子一口唾沫一個釘,等你到我二營,老子請你喝酒。”
和尚樂道:“你放心,俺肯定去。”
史文才、鄧龐、何振國、陳功、張洞這些被淘汰的營長找到韓烽,幾次張口欲言,卻又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韓烽笑道:“瞧你們這一個個的,怎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老團長當年帶新一團和獨立團的時候曾經自豪的拍著胸脯說過,他以後就是離開了新一團,離開了獨立團,新一團和獨立團的戰士們也依然像他在的時候一樣,打起仗來嗷嗷叫,逢敵亮劍,勇往直前。
因為老團長賦予了新一團和獨立團軍魂,即使老團長不在,這支隊伍在任何時候也不會丟失了自己的魂兒。
亮劍精神,那是老團長帶過的新一團和獨立團的魂兒。
現在我就要離開咱們新三團了,我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給你們帶出軍魂來,隻是此刻看著你們這一個個蔫頭耷腦的樣子。
我就在想,看來八成兒是涼的。”
一營長史文才紅著眼睛道:“團長,您不要小瞧俺們,瘋三團永遠刻在俺們心底。
老團長帶出來的新一團和獨立團有亮劍的軍魂。
俺們也有瘋三團的軍魂,遇敵必瘋狂,嚇死鬼子娘,哪怕以後咱們這支隊伍被徹底分散,這種瘋的精神也肯定會刻在我們每一位戰士的心底,然後再影響著他周圍的每一個人。”
韓烽原本是感慨的,隻是聽到史文才說的這句口號的時候,不僅又有些愕然。
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烽道:“遇敵必瘋狂,嚇死鬼子娘?老史,這口號誰想出來的?”
韓烽真想在心底豎起大拇指送給這位仁兄,太他媽有才了。
二營長鄧龐道:“也不知道是誰最先說的,反正就在咱們整個團傳開了,現在基本上每個戰士都知道。
遇敵必瘋狂,嚇死鬼子娘,咱們團裡好多連排在訓練的時候,戰士們沒事兒就會喊喊這句口號,給自己打氣呢!”
韓烽:……
當場無語,“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賴在這兒不走想乾什麼,想等著老子管你們吃午飯呢,嘿嘿,對不起,團部啥也沒有準備。
擱哪兒打仗不是打仗,跟誰打仗不是打仗,我不就是帶著遠東軍去東北打打小鬼子嘛!
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彆,以後咱們兄弟總有見麵的時候。
說不定等老子帶著遠東軍的弟兄們重新返回這三晉的時候,你們一個個也都成了團長旅長了。
到時候老子還得指著你們提攜提攜呢!
是吧,史團長,鄧旅長,何師長?”
韓烽這一頓臭罵,外加高帽子一戴,幾個營長心裡的鬱悶頓時化解,反而在臉上笑開了花。
鄧龐嘿嘿笑道:“團長,你儘說笑了,等我當上旅長的時候,估計您早就是司令員兒了。”
“就是,總部要是不給團長跟司令員當當,俺這個師長肯定是不乾的。”
鄧龐:“老史,你少腆著臉皮說瞎話,豬鼻子插大蔥,你裝什麼大象你?團長剛才喊你喊的是史團長,這說明啥,你比老子還低一個等級呢,師長那是人家老何的。”
史文才頓時大怒:“老鄧,你說這事兒倒是提醒俺了,以前有團長在,罩著你,今後團長不在了,俺要是動手揍你,俺看誰還能攔著。”
鄧龐大笑道:“老子還真有此意呢,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呀?你老史彆豬八戒照鏡子,自以為壯實,那都是虛胖,就你這樣的,老子一個打兩個。”
韓烽:……
其他營長:……
韓烽這才發現,自己手底下這二營長可真是個化用歇後語的人才。
原本好好的離彆,倒成了這兩人針鋒相對的口訣之爭了。
韓烽連忙招呼道:“來來來,大家都讓一讓,這老史和老鄧天天吵吵八火的,也不見真乾起來,這不是乾打雷不下雨嘛,咱們也看著乾著急不是。
東北佬薑龍說得好,在人家東北,那是能動手就絕不逼逼。
老鄧老史,你倆可得學著點兒。”
說著韓烽還真把位置讓了出來,其他幾個營長也唯恐天下不亂地把地方讓了出來,偌大一塊兒空地中間就隻剩下了史文才和鄧龐兩個。
董成海在心底直樂,原來團長就是這麼帶部下的,還真是有意思。
而眼前呢,這下子地方也騰出來了,架勢也拉起來了,氛圍也襯托起來了。
偏偏兩個當事人史文才和鄧龐,在一瞬間都老實了起來。
史文才麵不改色道:“俺是老兵,不能跟這小子一般見識,再說了,今天兄弟們都在場,俺要是出手太重,老鄧可就沒臉了。”
鄧龐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好歹老史比我先入伍一年。
我總不能欺負老兵,讓人家覺得咱們八路軍尊老愛幼的好傳統,隻是拿來吹噓的吧?”
得,兩人相互謙讓,一番退步,這場好戲是看不到了。
韓烽大笑起來,卻又忽地生出感慨:“老史老鄧是真性情的代表呀,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看到你們兩個這般鬥嘴的兄弟情義場麵了。”
史文才和鄧龐對視了一眼,一起沉默下去。
韓烽說的一點兒不假,彆看這一營長和二營長總是互相鬥嘴,有的時候甚至是針鋒相對,誰也不願意讓誰。
可真要是說起來這八個營長之間的關係,走得最近卻是非史文才和鄧龐莫屬。
這要是真上了戰場,隻要能救史文才的命,估計就算是拿自己的命來換,鄧龐也絕對不會猶豫,反之也是一樣。
所以,當韓烽這句話說出的時候,在場的其他營長們反而向兩人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在艱苦的革命道路上能夠有這樣一位知己,摯友,死黨,豈不是人生最大的幸運嘛!
氣氛一時被烘托起來,終於有點兒離彆送行那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