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寨眾人隨著韓烽一行離開了黑雲峰,他們這三百多人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這幾十年都曾從來沒有離開過黑雲峰半步。
隻是今日韓烽用一把火告訴了所有人,他們將永遠離開這裡,人生的一段旅程已經從這把火拋出去的時候開始畫上了句號兒,另一段旅程隨著韓烽的到來,才剛剛開始。
眾人走到山腳下,看著最後的黑雲峰,山勢回環,險峻陡峭,一塊塊裸岩寸草不生,蒼涼的灰黑是整個山體的色調,在這一刻仿佛像是一副蕭蕭落木之景,奏響一首蒼涼落幕之曲,為眾人的離彆儘情地高歌。
韓烽帶頭駐足,所有人停下腳步。
“向後,轉!”韓烽高聲下令,黑雲寨300多人雖然談不上整齊劃一,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把身子轉了過去。
“最後看一看黑雲峰吧!你們很可能從今天起,就要向它永遠的作彆了。”韓烽平靜的聲音淡淡地回蕩在山野裡。
“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軍師,我叫錢豹。”
“叫我團長吧,黑雲寨已經被一把火燒了,你們從此再也不是土匪,沒有人可以再拿厭惡的目光來看你們。”
錢豹渾身一震:“是,團長。”
韓烽笑道:“錢豹,你真的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嗎?”
錢豹道:“軍……團長,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再也不是土匪了,我以後是八路軍了。”
韓烽道:“說得好,那就衝著這座黑雲峰,以蒼天為誓,大聲的吼出來,告訴這座山峰,你錢豹將會成為什麼人。”
周圍在兩個人的談話中變得靜悄悄的,錢豹猶豫了片刻,在韓烽目光的鼓勵下走到一處高坡,衝著黑雲峰吼道:“我——,錢豹——,再也不當土匪了——,我要當八路了——”
“當八路了——”
錢豹的聲音在山穀裡回蕩著,回音一遍一遍地傳來,一遍一遍地堅決著他的內心。
隻有吼出來,你內心的決定才會得到更為永恒的印證。
慢慢的,或許是錢豹帶了頭,也或許是所有人的心底本來就有這種想法,他們一個個學著錢豹的樣子,衝著那空蕩蕩的黑雲峰吼了起來,吼聲震天,在嘶吼過後,所有人的心底前所未有的充實。
山貓子是最後一個吼出來的,原本隻是很小聲的吼,緊接著聲音慢慢大了起來,最後他的心底竟是也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暢快,吼得比誰的聲音都大,聲嘶力竭地吼,吼出一行熱淚。
“敬禮,向黑雲峰告彆。”
300多人的動作出奇的整齊,很多土匪雖然沒有敬過禮,一個個敬禮的動作千奇百怪,令人忍俊不禁,可但凡看到他們目光裡的鄭重與真誠,便再也沒有人會發出這種嘲笑了。
最後的告彆結束之後,韓烽帶著隊伍離開了黑雲峰。
……一切顯得那麼急迫,韓烽帶著黑雲峰眾人返回獨立團的時候,史文才,鄧龐,孫德勝三個暫時的連長也在韓烽離開前的命令下將部隊全部集結起來。
獨立團的乾部和士兵們也都來了,就在獨立團駐地前方的那片大空地上為新三團的同誌們踐行。
李雲龍來了,趙剛來了,張大彪來了,魏和尚來了,就連趙剛的媳婦兒秀芹也來了。
遠遠的,李雲龍幾人就看到韓烽帶著穿著不一,裝束怪異的黑雲寨土匪們走了過來。
李雲龍大大咧咧的並沒有發現不同,趙剛卻疑惑的對李雲龍說道:“老李,你發現沒有,這黑雲寨的土匪似乎一下子變得乖巧起來了,無組織無紀律的土匪們居然整整齊齊的在後麵排著隊,臉上也並沒有看到不情願!”
李雲龍按照趙剛這麼一說看了看,嘿,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這臭小子果然有能耐的,他娘的,上了一趟黑雲寨,就把土匪們收拾的服帖了。”
終於到了地方,兩方會晤,李雲龍是個急性子,也或許是刻意刁難,劈頭就問:“三愣子,你準備怎麼安排這些土匪?”
謝寶慶和山貓子,以及幾個黑雲寨的嘍羅們,都把目光投向韓烽,此時此刻,他們正沉浸在黑雲寨被一把火燒,並衝著黑雲峰大吼的一腔熱血之中。
韓烽笑道:“團長,這裡可沒有土匪,有的隻是我新三團新收編的戰士們,我身後這位,謝寶慶,他是我新三團警衛連連長,負責新三團團部的警衛工作。”
四下一震,謝寶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衛連連長,韓烽居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自己,那可是直接關係到新三團團部存亡的重要位置。
好歹刀尖上舔血幾十年,見慣了大風大浪,謝寶慶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衝著李雲龍行了一個鄭重的軍禮,話語之中再也在不帶半點結巴:“新三團警衛連連長謝寶慶,見過李團長!”
山貓子拿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韓烽,自己這位未來的團長。
李雲龍稍愣了愣,點了點頭,再不提土匪的事情。
“韓團長,你這就要走了,我帶兄弟們來送送你。”
韓烽苦笑:“團長,我說過,這輩子無論任何時候,你都永遠是我的團長,您還是叫我三愣子吧,聽著親切,您這突然叫我喊團長,我都不曉得該怎麼搭話了。”
哈哈哈哈——
“這世上還有你小子不敢乾的事情?好好乾,彆給老子丟人,不然老子該捶你,還是得捶你。”
“是!團長保重!敬禮!”韓烽高聲地喊著,身軀筆直的如同標槍,軍禮鄭重的像是山嶽,目光真誠地好似清泉。
李雲龍扭過頭去,身體稍稍地顫抖著,“老趙,你先替我送送這臭小子,我去團部拿點兒酒,他娘的,老子送人哪能沒有酒喝!”
趙剛笑道:“小韓同誌,我來獨立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老李流淚呢!”
韓烽一震,“團長他……”
“你少聽他老趙放屁,老子向來流血不流淚”李雲龍的吼聲從不遠處傳來,他的背影已經進了團部的院落。
秀芹道:“小韓,俺可得好好謝謝你,俺早就聽說了,要不是你,俺早就死在平安縣城了。”
韓烽笑道:“嫂子說笑了,團長為了你可是連平安縣城都敢打,他可不會讓你出事兒。
團長可是個真性情的好男人,嫂子,你可要好好的照顧他呀!”
秀芹笑道:“小韓,你就放心吧!俺會照顧好團長的。”
“那是,有嫂子照顧團長,我肯定是放心的,指不定下次我回來見團長的時候,團長的兒子都能拉著我的衣角喊叔叔了呢!”
哈哈——
大家哄笑起來,秀芹是個大方姑娘,並不害羞,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同誌們又鬨和了起來。
眾人鬨和的時候,李雲龍拿著兩個酒瓶子和幾個碗從團部裡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和韓烽二人,一人倒上一滿碗白酒,沒有觥籌交錯,有的隻是豁牙子窯碗的碰撞,兩個人舉起碗一飲而儘,流得急的酒水順著脖子淌進胸口,隻感覺一股火辣直流到心底。
“團長,政委,老張,和尚,還有諸位同誌們,大家保重。”
韓烽說完,放下酒碗,毅然轉身,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浩浩蕩蕩而去,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逐漸消逝了背影……
李雲龍扭過頭來,悵然若失,“得,老子少了一個最好的酒友!”
趙剛笑道:“可我們八路軍卻多了一位將才呀……”
李雲龍驀然,良久,衝著新三團隊伍早已消逝的方向,緩緩點了點頭……
(有位書友說我是佛係作家,碼字太隨意,我錯了,大家多多支持,我努力碼字!希望多提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