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銅山路一戰,其實新一團贏的並不輕鬆,李雲龍偷襲在前,也隻是在偷襲的時候乾掉了近百的鬼子,新一團一方陣亡十幾人,雙方戰損約莫1:5,可這隻是這場戰役最前期的情況,已經最大化的算上了新一團偷襲的優勢。
等到小鬼子反應過來還擊,雙方接著的戰損基本上接近1:1,等到李雲龍發出全體衝鋒的命令,日軍的三處重機槍陣地爆發,那一刻的新一團與龜田大隊的戰損比例接近8:1,等到新一團徹底與龜田大隊糾纏在一起之後,雙方進行大麵積的白刃戰,雙方戰損接近1:2.
最後加上新一團在韓烽的刺激影響下發動對龜田大隊悍然無畏的追擊,雙方戰損比例1:3.
從頭到尾綜合計算之後不難得出,縱然這一次的古銅山路戰役新一團貌似占儘了優勢,更是偷襲得手在先,可是在日軍的強悍炮火之下,雙方一場大戰結束下來,新一團和龜田大隊的戰損比例居然還是接近1:1,龜田大隊八百兵力雖然折損了五百多人,可是新一團同樣陣亡將近四百人。
也就是說,除了偷襲和追擊的部分,在正麵的白刃戰和陣地戰中,新一團統統落入下風,裝備上不如龜田大隊的日軍士兵,白刃戰上依舊不如日軍,甚至要不是最後新一團在韓烽的影響下對著龜田大隊發動瘋狂的追殺,若是從戰損上講,這一仗新一團是打了敗仗了。
當然,勝負絕不能按照這種算法,至少新一團在古銅山路的戰績,無論是放在初期抗戰戰場的任何一塊兒,也都算得上是大勝。
就連龜田大隊的大隊長龜田小村以及聽聞這一戰的日軍部隊,也無不對新一團這支部隊感到震驚,這樣的八路部隊,戰鬥力之強悍在整個初期華夏戰場上都屬鳳毛麟角。
因為這一戰,安康鎮乃至整個晉西北的常駐日軍無不側目,敵後戰場開始得到日軍高級指揮部的關注,龜田小村同時撤回掃蕩的隊伍,在安康鎮這一帶,對付土八路的戰爭他已經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他決定向更高級指揮部——駐晉日軍第2獨立混成旅指揮部乃至第26、110師團指揮部說明情況,以圖謀八路軍整個晉察冀根據地……
暫時的平靜中醞釀著更大的風暴,隻是這一切,小小的新一團是不能預料了。
在打掃完戰場之後返回新一團駐地的路上,李雲龍終於弄清楚了這次打仗連他都有些糊裡糊塗地追擊日軍的情況。
居然又是三愣子這個惹禍精!
一個人的瘋狂帶動了整個新一團複仇的決心!
一個人的衝擊帶動了整個團的追殺!
一個人的傳奇造就了整個團的威名!
可終究是私自出擊,算是再一次抗命。
……隻是一排長楊傑的犧牲讓李雲龍不好處置韓烽,李雲龍是從韓烽那個階段過來的,深懂得朝夕相處的戰友突然犧牲,更是犧牲在自己眼前時的那種悲痛,這多少年來李雲龍自己經曆過的這種事情也不在少數,隻是每一次他都將內心的悲痛死死地壓抑在心中。
李雲龍太清楚了,全團的戰士都可以悲痛,可唯獨他不能悲痛,因為他是團長,他是整個新一團最高指揮官,任何時候,作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官,他都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個人情緒影響到全團的戰士。
似乎李雲龍可以做的,也是他一直做的,隻是在怒吼中重新握緊手中的槍,繼續予以敵人重創。
李雲龍同樣也是人,他同樣也有感情,很多時候隻是傷心未到深處,多少次,他也想像韓烽一般發泄,肆無忌憚地發泄,將鬼子殺儘,將日軍殺絕,隻是他一直沒能做到,古銅山路戰役中的韓烽卻做到了。
……李雲龍的目光彙聚起複雜,最終化作一聲長歎:“虎子,去把三愣子給老子叫來!”
“是!”
虎子離開後,張大彪一邊拍打自己的軍帽往腦袋上戴,一邊笑道:“團長,你怎麼還叫人家三愣子?”
李雲龍一愣:“老子不叫他三愣子叫他什麼?”
張大彪道:“韓瘋子啊!你還沒有聽說吧!古銅山路戰役中三愣子追殺日軍的樣子太瘋狂了,啥也不顧,一個人愣是攆著四百多人的龜田大隊跑了幾裡路,龜田那小子回過神來時,聽說臉都快氣歪了,同誌們都說三愣子瘋了,特彆是打仗殺起鬼子的時候,一殺紅眼,那就和瘋子都沒啥兩樣,所以從古銅山路回來之後,就再沒有人叫他三愣子了,因為三愣子本家姓韓,兄弟們就都改了口叫了韓瘋子。”
“韓瘋子!”
李雲龍道:“老子還是覺得三愣子順口,這小子真是個惹禍精,這次打仗一不留神,他娘的,差點把整個新一團都霍霍了,那可是日軍的占領區,龜田那老鬼子的地盤啊!這狗日的,一次比一次禍害的大,先是三班,接著是炊事班,這一次直接就禍害起咱新一團起來了。”
張大彪笑道:“團長,可是三愣子這次是立了大功了,咱們追著龜田大隊在自己門口逃竄,又殺了不少的鬼子不說,就這一仗,咱們新一團可是得了大名聲了,估計要不了多久,總部都會知道情況了。”
李雲龍道:“你小子說的沒錯,就憑咱新一團這次擊潰龜田大隊,成功地破壞掉安康鎮日軍的掃蕩,就抗命這點事兒,那就是芝麻綠豆大點的情況,旅長他就不能拿我咋樣!”
張大彪和李雲龍正說著話,韓烽跟著虎子走了過來,他的麵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的內心波動。
韓烽到了之後,李雲龍隻是看著他並不說話,虎子和張大彪知道李雲龍與韓烽之間的那種奇葩的默契,兩個人很識眼色地離開,隊伍繼續前進,一大片空地很快就隻剩下了李雲龍和韓烽二人。
冷冽的寒風將韓烽的耳朵吹得通紅,他的目光平靜的可怕,雙手隨意的垂著,整個人就像是入夜無風的死湖,波瀾不驚。
李雲龍忍不住用同樣凍僵的雙手哈著熱氣遞到耳根上暖和耳朵,他的目中終於從韓烽身上移開,搓著手道:“你小子怎麼和個木頭樁子似的,快,搓搓手,暖和暖和,彆回頭再凍出病來。”
韓烽仍舊沒有動作。
李雲龍用雙手將耳朵搓的熱乎了些,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怎麼,你小子還在因為一排長的死不痛快嗎?”
韓烽道:“沒有。”
李雲龍道:“既然沒有,那就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彆他娘和死了爹似的喪著張黑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