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吃人的機器
楊氏茶葉大廈如今是大唐最高端的商業大廈。
曾經勳貴世家子弟比較常去的東市，如今已經比不上楊氏茶業大廈。
顧盼盼跟武媚娘在作坊城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楊氏茶葉大廈。
逛街，這是不管哪個年代的女人都最喜歡的一項運動啊。
你要是讓她們去跑跑步，做做運動，人家覺得可能這裡累那裡累，動一會就不想動了。
但是你要是讓她們去逛街，就會發現人家的體力比你好啊。
你都覺得腰酸腿疼了，但是人家卻還是興致勃勃。
哪怕是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買，也一樣不耽誤人家的興致。
這男人跟女人的區彆，還是挺大的。
顧盼盼也好，武媚娘也好，自然是什麼都不缺的。
但是並不代表她們在楊氏茶葉大廈裡頭就逛的沒有意思。
相反的，她們兩興致勃勃的在一家又一家成衣鋪子裡頭轉悠呢。
“盼盼，我發現你們顧氏成衣鋪子售賣的衣服的款式，還是比較新穎的。特彆是那些新式的服裝，不管是連衣裙還是長褲，都彆具一格，難怪你們鋪子的生意這麼好，都已經超越紫霞成衣鋪子了。”
武媚娘的眼光，絕對是可以的。
隻是隨便轉悠了一圈，試了幾件衣服，就感受到了不同鋪子之間的差異。
不可否認，由於衣服的外觀專利，大唐皇家專利局是不接受的。
所以一旦誰家有好看的款式出來，其他家很快就會跟進。
當然，大部分人家還是要點臉麵的，多多少少會做一些微創新。
必然你主打藍色，那我就主打紫色。
必然你這些繡了一朵牡丹花，那我就換上海棠花。
反正真的細究起來，兩件衣服就是有點不一樣。
“沒辦法啊，還不是你家王爺說的，做成衣鋪子，除了質量這個基本條件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款式了。隻有新穎的款式，才能吸引更多的高端客戶，才能把其他鋪子給甩在後麵。
最近一年，我可是沒有少往這方麵下功夫，成衣作坊那邊甚至還專門招募了幾個頗有才華的書生負責一部分的設計工作呢。有時候我自己也會親自去幫忙設計幾款衣服。
當然，最簡單的還是去你們楚王府轉悠一圈，看看你穿什麼款式的衣服，其他人穿了什麼我沒有見過的款式的衣服，然後直接搬過去就可以了。”
顧盼盼一點也不避諱的表示自己的衣服款式，很多都是模仿楚王府的。
“這個鋪子分了男裝區跟女裝區，這一點我覺得其實也挺重要的。特彆是高端的衣物售賣，來的往往都是勳貴人家的女眷，要是讓她們覺得在鋪子裡買衣服有點難為情，這個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嘻嘻，這也是跟你們楚王府的成衣鋪子學習的。我準備下一步再開一個大一點的旗艦店，不僅區分男女區域，還單獨給孩童準備一個區域呢。”
顧盼盼心情愉悅的跟著武媚娘在自家鋪子裡轉了一大圈。
不過，她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一名神色匆匆的下人給打斷了。
“顧姑娘，總算是找到您了，你快去一趟成衣作坊，那裡出事了！”
顧家的下人看到總算是找到自家當家人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成衣作坊出事了？出什麼事情了？”
顧盼盼看到氣喘籲籲的下人，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出火災啦？
成衣作坊裡堆放的都是容易著火的各種布匹和衣物，一旦發生火災，火勢根本就難以控製。
一直以來，顧盼盼都對防火提出了比較高的要求。
像是打火機這樣的器具，是絕對禁止攜帶進入成衣作坊的。
千防萬防，難道還是沒有防住嗎？
顧盼盼的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那麼大的作坊，一旦出現火災，絕對會是傷亡慘重啊。
估計他們顧氏成衣作坊，要登上第二天的頭條了。
“死人了！作坊裡出事故了！”
“嗯？”
“您要不跟我們回去一趟，現在作坊裡麵的幫工們都不敢再去操作設備了，現場的情況有點混亂。”
顧盼盼聽出來了，自己的作坊應該不是碰到火災，但是出了其他事情。
“盼盼，我們一起過去看一看再說吧。”
武媚娘這個時候自然也沒有心情繼續逛下去了。
所以乾脆提議一起過去看看。
……
自從太原王氏在朔州的棉布作坊首先將水車運用到棉布的製作之中，這種新式的加工方法就迅速的在大唐流行開來。
觀獅山書院機械作坊的匠人們更是在此基礎上開發出來一些類的設備。
不管是棉布製作，還是布匹紡織，如今都慢慢的脫離純手工的作業了。
像是顧氏成衣作坊，除了大量的使用縫紉機之外，也試著將一些器具運用到布匹的壓平、裁剪和清洗上麵。
雖然安裝設備的時候，機械作坊的匠人三番五次的叮囑，要注意安全。
但是說的再多，總是還有一些意外發生。
最近一年，顧氏成衣鋪子裡頭就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幫工的手指頭被縫紉機弄傷的事故。
也發生了幾起幫工的手被卷進設備，直接沒了手掌的事故。
但是像是今天這樣，一名女工的頭發被設備卷入，然後把整個頭都給拉扯進去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不用說，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名女工肯定是沒有酒了。
當顧盼盼跟武媚娘來到作坊裡頭的時候，整個作坊都已經停工了。
三三兩兩的幫工聚在那裡竊竊私語。
這個時候，也就體現出了顧氏成衣作坊管理的一些薄弱之處。
要是平時有這方麵的演練，那麼這個時候大部分沒有影響的崗位，還是可以繼續的。
當然，顧盼盼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所以看到這個場景，也沒有多說什麼。
“等一下，現場清理了嗎？”
當顧盼盼準備邁入出事的作坊的時候，武媚娘拉住了她的手臂。
哪怕是沒有親眼看到那副場景，武媚娘都可以想象的出來現場應該是比較血腥的。
像是顧盼盼這樣的姑娘，肯定是沒有見過那種場麵。
武媚娘覺得也沒有必要讓顧盼盼去見識。
彆到時候留下心理陰影了，那就不值得了。
“側妃娘娘，現場已經稍微做了一些清理，也請了一名郎中過來看了一下，但是……”
顧雷作為顧家的管家，已經比顧盼盼更早的到達了現場，並且將現場進行了簡單的清理。
“那行吧，我們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回事。”
聽了顧雷的話，武媚娘也鬆了一口氣。
“小娘子，這個設備在運轉的時候，是有一個滾筒在不斷的旋轉的。以前的時候，這台設備是通過水車的力量來傳遞，所以轉速還比較慢，但是您不是說讓我們跟觀獅山書院蒸汽機研究所合作，把蒸汽機替換水車，讓這台設備轉的更快嘛。
這蒸汽機研究所的人員剛剛把這台設備改造完畢，到現在還沒有滿三天，結果就出事了。當時那名女工旁邊的幫工看到工友的頭發被卷進去了，還想著幫忙拉出來，但是設備運轉的非常快，根本就沒有時間和力氣拉出來。
隻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
顧雷簡單的把今天發生的情況給描述了一遍。
旁邊武媚娘聽了也是眉頭一皺。
蒸汽機的用處很大，除了正在修建的鐵路和還沒有開始嘗試的海船之外，就是給各個作坊充當動力了。
顧盼盼對李寬的事情非常支持，所以大唐皇家科技獎頒獎典禮那天聽了李寬的演講之後，她立馬就讓旗下的作坊跟蒸汽機研究所合作，首先在自家的作坊裡頭嘗試蒸汽機的運用。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非常順利，生產效率也確實提高了不少。
誰知道才過了幾天就出事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雖然出事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女工不注意，把自己的頭發弄進了設備之中。
但是其他人不會這麼理解。
他們隻會覺得使用了蒸汽機的設備，是一台會吃人的機器。
在此之前，哪怕是出事了，也不至於傷了性命。
可是如今卻是直接當場殞命，還死無全屍。
“這個事情，現在是不是都傳開了？”
顧盼盼沉默了片刻之後，問了一句話。
自己本來是想幫助李寬讓蒸汽機能夠更快的推廣開來，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弄巧成拙了。
“都傳開了，瞞也瞞不住，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估摸著不用多久，長安城各個報社的寫手就要跑到我們作坊外麵，想要了解情況了。”
“盼盼，這樣吧，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我們就要想著怎麼麵對。傳開了就傳開了，正好讓大家吸取教訓，以後操作機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武媚娘在旁邊安慰著顧盼盼。
“嗯，顧管家，這女工家中的善後工作，就由你親自負責，一定要妥善處理。這台設備，後麵要怎麼用，等我想好之後再跟你說。”
顧盼盼心情不佳，也就沒有說太多的話，
反倒是武媚娘站出來跟顧雷點撥了幾句，讓他一會怎麼出麵安撫大家的情緒。
……
“紫霞姐姐，顧氏成衣作坊出事了，你聽說了嗎？”
作坊城中，紫霞成衣鋪子裡頭，紫霞正在畫板上設計著一款新的秋裝。
思思直接門都沒有敲就闖了進來。
“思思，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毛手毛腳，大大咧咧了呀。”
紫霞瞥了一眼思思，繼續忙著自己的設計。
“還好我沒作坊的動作沒有那麼快，要不然出事的就可能是我們了。你知道嗎？顧氏成衣作坊真的出事了，死了一個女工呢。”
“你說什麼？”
紫霞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活。
雖然顧氏成衣作坊跟紫霞成衣作坊是最直接的競爭對手，但是紫霞從來沒有希望過對方的作坊出現死人的事故。
大家憑借著款式，憑借著質量和口碑來取勝，其他的紫霞都沒有太在意。
“楚王殿下不是在上個月的時候就大力鼓吹蒸汽機的重要作用，還說這會帶來工業革命嘛。聽說第二天，那個顧盼盼就主動的找到了觀獅山書院蒸汽機研究所，要跟他們合作，將蒸汽機運用到作坊之中，提高作坊的生產效率。
本來人家蒸汽機研究所可能還隻是想著自己先研究的，但是顧氏成衣作坊這麼積極，他們便把蒸汽機推動設備的方案落實到了顧氏成衣鋪子。據說前幾天正式開始使用，效率提高了非常多，誰知道才過了幾天，就把操作設備的女工給搞沒了啊。你知道嗎？現在外麵都說蒸汽機是一種吃人的機器呢。”
思思一口氣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給說了出來。
“怎麼好端端的就會出人命了呢？機器怎麼可能吃人，這不是在往蒸汽機身上潑臟水嗎？”
紫霞對李寬是非常有信心的。
凡是李寬支持的事情，紫霞必定也是支持的。
這一次蒸汽機的運用，雖然顧氏成衣作坊走在了前麵，但是紫霞也是想過了要儘快的在自家作坊中推廣的。
所以現在聽思思說那邊出事了，她自然也非常的關心。
“說是機器吃人，其實也不是真的機器變成了妖怪，而是操作設備的女工，沒有注意自己的長頭發，一不小心被快速滾動的滾筒卷了到了頭發，直接就把整個人給拉扯到了機器上，接著就出大事了。”
思思腦中想象著那副場麵，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
“頭發被卷進去了？思思，我們作坊也有很多女工，那些長頭發還真的是一個危險源。”
紫霞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也應該引以為戒。
“是啊，那麼長的頭發，哪怕是把它包裹起來了，也難免會有掉下來的風險，一不注意，悲劇就發生了。”
思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長頭發，覺得還真是個問題。
“等會我再讓作坊的管事跟大家強調一下，在作坊做工的時候，務必把頭發給包裹起來，佩戴好工作的帽子，免得出現危險。”
此時此刻，紫霞覺得自己能夠做的東西也非常有限，隻好先這樣安排。
當然，接下來她肯定還會繼續關注顧氏成衣作坊那邊的情況。
如果她們停止了蒸汽機的導入，那麼紫霞就會考慮自己去接過這個推廣方案。
她相信，方法總比問題多。
觀獅山書院蒸汽機研究所不可能坐視這個問題的存在的。
月票月票，你在哪裡，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