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鵝毛大雪的籠罩下,大唐邁入到了貞觀十七年。
不過,大明宮中,過年的氣氛並不熱烈。
李世民沒有那個興致,其他人都生怕觸碰到逆鱗。
“李忠,玄成的病,還是沒有好轉嗎?”
宣政殿中,李世民坐在禦座上查閱著各種文書。
戶部的稅賦報告,各個衙門的新年規劃,大唐交通集團的道路修建規劃……
各種各樣的東西,他都要有所了解,甚至作出批示。
所以他乾脆在正月的時候,就忙碌了起來,這樣也算是能夠麻痹自己思念亡妻的心情。
“陛下,鄭國公的病情,恐怕是已入膏肓。孫神醫已經親自去過幾次鄭國公府,甚至楚王殿下也都親自去查看了一番。但是鄭國公畢竟是年過花甲之人,生老病死,誰也沒有辦法避免,這並非藥石可醫。”
長孫皇後去世之後,魏征也很快病倒,李世民維持還多次親自前往探望。
不管是為了維持自己明君的人設,還是為了其他目的,李世民對魏征的病情,還是非常在意的。
跟禦史台的那些禦史不同,魏征的勸諫,並非為了自己的沽名釣譽,而是真的本著為朝廷著想,為李世民著想的態度在勸諫,所以李世民還是比較認可魏征的存在意義的。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魏征在朝中的一個存活之道。
畢竟,作為當年李建成的得力屬下,魏征可是勸諫過李建成要動手除掉李世民的。
要是他不能在朝中體現自己的特殊意義,那麼很可能魏家早就灰飛煙滅了。
“你通知一下,明天早上讓太子他們幾個跟朕一起去探望一下玄成。這些年,當初的許多大臣都陸續走了,朕也老了啊!”
長孫皇後去世之後,李世民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似乎也不再年輕。
年輕時候的夢想,似乎基本上都實現了。
如今的李世民,突然覺得自己追求的東西,似乎變少了。
“屬下這就去安排!”
……
鄭國公府,一片沉寂。
下人們走路都儘量墊著腳跟,生怕弄出什麼響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一不小心成為了泄氣孔。
“叔玉啊,為父走了之後,你務必保持低調,切不可仗著繼承了鄭國公的爵位,就在那裡為非作歹。這些年,為父得罪的人不少,你要是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肯定會被人攻擊。”
魏征雖然狀態很差,但是趁著喝了一碗百年老山參湯之後,強打著精神跟嫡長子魏叔玉說著話。
說實在的,他對死已經看得比較淡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死後魏家的前途。
作為五易其主的魏征,一身可謂是坎坷不斷。
最開始,他是在大隋武陽郡丞元寶藏手下做事,結果在李密攻打武陽郡的時候,他覺得李密似乎很有前途,就勸說元寶藏投降,自己也換了人生的第二人東家。
按理說,跟了李密之後,魏征的人生應該走上了快車道。
可是,魏征給李密獻上了十條計謀,李密卻是一點也沒有采用,還笑話他老生常談。
沒辦法,領導不賞識你,你再有才華也沒有用。
魏征就這麼蹉跎了幾年,一直到李密被王世充給打敗了,魏征便又換了第三個東家。
用《三國演義》裡頭形容呂布的話來說,這個時候魏征就已經是三姓家奴了。
心中還有抱負的魏征,在跟著李密投降大唐之後,主動請纓的前往河北攻打竇建德,結果……
被俘虜了!
魏征又跟著竇建德混了幾年。
之後就不用說了,大唐把竇建德給滅了,魏征這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並沒有受到什麼懲罰,反而被安排到李承乾身邊,當了太子洗馬。
這個時候,按理說魏征的人生終於要開掛了。
太子洗馬,可不是給太子的馬匹洗澡的官職,而是一個從五品下,掌東宮經史子集四庫圖書的刊緝貯藏的官職。
雖然不算位高權重,但是在儲君身邊做事,前途一片光明。
可惜,魏征命不好,給李建成提了很多中肯的建議,卻是沒有幾條得到采用。
特彆是他提議李建成先下手為強,除掉李世民。
結果李建成不僅沒有采用,還讓這個事情給泄露了出去。
這麼一來,魏征就尷尬了。
等到玄武門之變,魏征自然就成了階下囚,差點被李世民給乾掉。
經曆過這麼多次的人生坎坷,魏征總算是在李世民手下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這才有了後麵的榮華富貴。
“阿耶,您不用想那麼多,等到天氣變暖之後,您的病情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魏叔玉自然不希望魏征在最後時刻還真操心。
“好不了了!我有感覺,我已經時日無多了。叔玉,為父這一生,沒有給你們留下什麼財富,但是我們魏家,如今也算是大唐有了一席之地。今後,你找個機會再去觀獅山書院或者大唐皇家軍事學院學習一下,多結實一下那裡的學員,儘量讓自己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你才能站穩腳跟。”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魏征顯然是在開始安排後事了。
“阿耶,觀獅山書院跟太子殿下的關係似乎不是很好呢。這兩年來,您拚命的維護太子殿下,我們魏家,也算是太子殿下的人吧?”
“糊塗!”
魏征聽了這話,氣的雙眼瞪得圓滾滾,然後接連“咳咳”的咳嗽了好幾聲,把魏叔玉嚇了個半死。
“為父維護太子殿下,那是因為他是太子殿下。要在陛下麵前保持那種公平公正的形象,那麼什麼事情都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來權衡,而是要以陛下、以大唐的利弊來分析。維護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是符合為父剛正不阿的形象的。
但是,這並不表示為父認為太子殿下就是值得追隨的人。恰恰相反,了解的越多就越失望。十年前的太子殿下,還是值得大家擁護的,可是現在……叔玉,你可不要犯糊塗。為父去世之後,前往不要輕易涉足朝堂上的紛爭,你還沒有那個水平!”
魏征一口氣說完這話,整個人都虛弱了幾分。
“陛下駕到!”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蘭和尖銳的喊叫聲,嚇得魏征差點就直接閉氣。
剛剛那話要是被李世民給聽到了,那麼魏家可就真的要涼了。
“快!快去迎接陛下!”
麵色蒼白的魏征,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不過,剛剛回光返照一樣的跟魏叔玉說了好一會話的魏征,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了,顯然沒有辦法完成這個看起來很簡單的動作。
再說了,剛剛還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立馬更加頹廢,連睜眼都困難了。
“玄成,無需多禮!”
很快的,李世民就從室外進來,也不顧君臣之禮,直接來到了魏征的床前。
說起來,這個月李世民的心情雖然不佳,但是對於魏征的病情還是非常關注,給予魏征的各種待遇也非常豐厚,甚至直接讓中郎將留守在鄭國公府,方便隨時彙報魏征的病情。
至於各種名貴藥材就更不用說了,宦官使者幾乎每天都奔波在大明宮和鄭國公府之間。
“陛下之恩,微臣無以為……為報,微臣……”
魏征半眯著眼睛,勉強跟李世民說著話。
“玄成,你不要多想,好好養病,我們君臣再一起奮鬥二十年,給天下百姓一個不一樣的大唐。”
李世民牽著魏征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雖然李世民很多時候都不爽魏征,但是他知道魏征的存在就像是一麵鏡子,能夠隨時的警示自己,避免犯錯。
特彆是作為靠著玄武門之變登上皇位的他,對於彆人的看法,對於史官的記錄,更加的敏感。
他拚命的努力,其中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要讓天下百姓看到,自己才是大唐最適合、最優秀的帝王。
“微臣……微臣相信陛下……一定能夠……能夠給百姓帶來……來一個國泰民安的……天下!”
魏征的那股勁頭過去之後,整個人立馬就再次陷入半昏迷的狀態,連說話都說不清了。
特彆是李世民來了之後,他還想著強打精神,結果反而更是讓自己的狀態惡化了。
李世民看到魏征這副模樣,倒也沒有再說那些客套的話,而是很直接的問道:“玄成,你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嫠……嫠不恤緯,而……而憂宗周之……之亡!”
李世民一聽,心中大為感動。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魏征還一點沒有為自己謀福利,反而擔心國家的前途跟命運。
不管這話有幾分真,至少從鄭國公府上樸素的擺設來看,魏征這個宰相,至少還是勤儉為民的。
而魏征在說完這話之後,則是徹底的昏迷了過去,搞得現場有點小混亂。
“陛下!”
一旁的巢方,上前查看一番之後,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叔玉也在這裡,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
李世民心中其實已經有思想準備,如今看到魏征的樣子,還有巢方這個太醫院醫正都露出了這種表情,心中已經猜出了結果。
“鄭國公府,可以開始準備後事了!”
巢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下了結論。
雖然李世民預料到了這個結局,但是真正聽巢方這麼說,心中還是一疼。
“玄成,睜開眼睛看看你的兒媳吧!”
李世民出乎意料的一句話,並沒有讓魏征睜開眼睛。
鄭國公府在這種場合下,碰到這麼一件好事,反倒是有點讓魏叔玉不知所措起來。
很顯然,李世民是要賜婚啊。
旁邊衡山公主年紀並不大,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立馬成親,但是這個年代大家都比較早熟,猛地聽到李世民說這話,魏叔玉和衡山公主都滿臉羞紅。
“陛下,鄭國公一時半刻想來是無非醒過來,有微臣在這裡親自坐鎮即可。”
巢方的話,打破了房間裡略微有點尷尬的局麵。
“巢醫正,不管是需要什麼名貴藥材,隻要內帑中有的,你可以隨時安排人去取,隻要你能將玄成的病治好,朕賞你一個爵位!”
李世民這個獎勵,不可謂不豐富,不過巢方卻是覺得可惜,自己跟爵位沒有緣分啊。
……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宣政殿中,剛剛回來的李世民,就收到了權萬紀的奏折。
作為各個親王的長史,他們都是有渠道給當今天子遞交奏折的。
“孽子!真是孽子!朕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
雖然李世民不喜歡李佑,但是天天看到自己的兒子不守法度,敗壞江山,心中的那股氣……
“李忠,你說李佑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安排屬下去陰謀刺殺自己王府的長史,他眼中還有大唐律,還有我這個父皇嗎?”
李世民將手中的奏折往李忠身邊一扔,臉上氣呼呼的。
“陛下,從百騎司的調查來看,權萬紀這個人,天生心地狹隘,又怕陛下因為齊王殿下的胡作非為怪罪他,所以對齊王殿下的管教特彆嚴厲,甚至還曾經逐齊王殿下身邊的貼身護衛昝君謨、梁猛彪二人,所以才會有乾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是,齊王殿下到底有沒有安排人行刺權萬紀,微臣覺得還是需要確認後才清楚,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李忠這話,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其實也有點在和稀泥。
事實上,他心中是相信齊王李佑安排了人對付權萬紀的。
可他不能這麼說啊,這麼說了的話,讓李世民怎麼辦?
下令誅殺李佑嗎?
那他李忠豈不是變成李世民父子相殘的罪人了?
這個帽子,可是不能輕易帶的啊。
“哼,那朕就讓刑部尚書劉德威親自前往齊州確認,看看到底是權萬紀說謊,還是李佑這個孽子無法無天!”
李世民覺得最近幾個月,諸事不順,成功討伐高句麗的喜悅,早就被衝擊的所剩無幾。
如今,隻剩下各種煩惱。
而高處不勝寒,帝王就是寡人,很多時候,他根本就找不到交流內心的人。
……
觀獅山書院氣象研究所。
朱銅朱銀兩兄弟麵色鄭重的推演著最近的天氣變化。
作為大唐最專業的氣象觀察員,他們兩兄弟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氣。
哪怕是太史局的李淳風,也發現自己很多時候比不上他們了。
“二哥,未來三個月,很可能都不會有什麼降雨。雖然去年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如果三個月後還是沒有降雨,那麼麻煩可就大了。”
朱銅放下鵝毛筆,麵露憂色的站在窗前。
一月份是一年最冷的時候,但是今年正月卻是沒有像去年冬天那樣繼續下雪。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關中地區的農田水利設施修建的非常好,各種水車的運用也得到了大規模的普及。隻要渭水這些河流裡頭有水,三個月不下雨並不會造成大的影響。我是擔心這種乾旱的天氣,會帶來其他的災難啊,你要知道,那個蝗蟲是最喜歡在乾燥的淤泥裡生長的。”
朱銀想的東西,已經超過了氣候本身。
觀獅山書院的農學院,是大唐各個書院中最厲害的。
除了研究各種植物的種植,農學院的教諭們還跟氣象研究所一起探索蝗災的預防和防治。
畢竟,貞觀初年的時候,關中地區就發生了比較大的蝗災,而大唐的其他地方,也是幾乎每年都會收到一些大大小小的蝗災消息。
對於以農為本的封建王朝,蝗災的影響,絕對是不容忽視的。
“蝗災?二哥你是擔心今年會有蝗災?”
朱銅聽了這話,臉色都變了。
雖然他沒有親自見過大規模的蝗災,但是各種各樣的相關文章,卻是沒有少看。
畢竟,要研究大唐的氣候變化,蝗災、水災、旱災等各種災難的信息,就是不可避免要接觸的。
“現在還不好說,但是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我準備先撰寫一篇論文,發表著《科學》雜誌上麵,也算是提前給大家預警一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對於觀獅山書院的教諭和學員來說,在《科學》雜誌上麵發表論文,已經是一個衡量自己成績的重要參考指標了。
論文的數量將會直接影響教諭們的薪酬和名氣。
甚至劉元還在李寬的建議下,給觀獅山書院的教諭分了幾個等級。
從助教、講師、副教授到教授,每個教諭的級彆都是不一樣的,待遇也相差的非常大。
朱銀和朱銅現在就是觀獅山書院的副教授。
雖然李寬知道將論文數量和教諭的評級掛鉤,會產生這樣那樣的問題。
但是,現階段這個製度,對於觀獅山書院的有序發展,無疑是很有好處的。
沒看到渭水書院、曲江書院等各家書院,在觀獅山書院推出了教諭的評級製度之後,立馬跟隨了,都不需要李寬去做任何推廣。
……
作坊城中,大唐第一高樓已經進入到了後續裝修的階段。
雖然天氣還是很冷,但是有些活已經可以開始動了。
在屋頂上方,幾名幫工在安裝著避雷針。
自從風箏實驗成果之後,避雷針就已經被大唐的勳貴們接受了。
至於普通百姓,修建的基本上都是平房,根本就不會考慮購買昂貴的精鋼去製作避雷針。
“麥偉,聽說你昨天買幸運紙的時候,中了十貫錢?今晚是不是要好好的喝兩杯啊?”
這棟樓已經修建了將近一年了,哪怕是當初不熟悉的幫工,現在都熟悉了起來。
在乾活的時候,難免就會一邊聊天一邊乾活。
南山建工負責工地現場監工的人員,倒也沒有苛責到要求幫工們連聊天都不允許的地步。
“嘿嘿,這次手氣不錯,總算是中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獎項。昨晚我一口氣買了兩瓶燒刀子,現在還剩下大半瓶,晚上讓家裡的婆娘炒幾個菜,我們小酌幾杯。”
被稱作麥偉的幫工,麵色黝黑,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的樣子。
左右不過是中了十貫錢,倒也沒有到那種領獎都要帶著麵具的地步。
所以今天有一起乾活的匠人問到,他都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
“兩瓶燒刀子,你就隻剩下大半瓶?你……你這是海量啊!”
“嘿嘿,一般一般!”
麥偉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股得意的表情。
正好此時,一股勁風突然吹來,本來昨晚就喝酒喝到很晚,今天都還有點醉醺醺的麥偉,在這勁風的影響下,直接就一個後仰。
隻見慌亂之中,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旁邊的東西,但是卻是什麼都沒有抓到。
再發出一聲慘叫之後,整個人從一百來米的高處,直接往下掉。
大唐第一高樓的工地,瞬間就被這慘叫聲給驚住了。
“嘭!”
當一聲不算響亮的聲音傳來之後,工地上變得異常安靜。
緊接著,大家總算是反應過來,出事了!
這不是大唐第一高樓施工以來的第一次出事,但是卻是第一次鬨出人命。
“楚王殿下,情況就是這樣的,現在工地上有幫工在議論紛紛,說我們的高樓選址不對,風水不好,屬下擔心到時候影響王爺您後續的安排。”
王富貴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楚王府彆院給李寬彙報消息。
“南山建工在高空作業的時候,沒有給匠人做任何的安全措施嗎?”
李寬聽了之後,很是無語的看著王富貴。
這個意外,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彆的象征意義,完全就是一件簡單的安全事故。
放在後世,這種高空作業肯定是要帶上安全繩的,那樣就不至於出現墜亡的事故。
“安全措施?什麼安全措施?”
王富貴一臉懵逼的看著李寬。
“算了,我畫個圖,你直接按照這個圖紙讓人製作安全繩,以後在超過三樓的地麵上施工,都需要讓匠人們帶上這個安全繩。”
看到王富貴那個表情,李寬就知道安全繩這個東西,對於大唐來說是個新鮮玩意。
好在這東西一點也不複雜,也不存在什麼特殊工藝,以現在的條件,完全可以大量的製作出來。
“那……那工地那邊,需不需要請寺廟的道士或者和尚去做一下法事?”
“法個屁事!你這是不嫌事大,想讓大唐第一高樓提前出名是不是?左右不過是簡單的一次意外,以後注意就是了。你有這個心思,還不如去人家傷亡匠人的家中慰問一下,看看人家家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雖然李寬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但是並不意味著他會信佛,或者信道。
王富貴被李寬這麼一說,立馬灰溜溜的去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