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最近臉色一直有點難看。
自從出了涼州城，自己已經碰到了好幾撥驅趕著一串串吐穀渾人的胡人隊伍。
要不是看著這些隊伍都插著前鋒營的軍旗，李靖就要直接把他們拿下了。
而經過幾番盤問，再加上前鋒營留下來的斥候，李靖對前鋒營最近一段時間的行蹤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兵貴神速，李靖現在的心情是比較矛盾的。
一方麵，李寬的做法確實在詮釋什麼叫做兵貴神速，自己剛出涼州，人家已經深入吐穀渾了，快的連自己都沒話說。
大冬天的，就算自己親自帶領前鋒營，也不可能比這個更快了。
另一方麵，李寬這種一路掃過去，要讓吐穀渾亡國滅種的做法，又很讓李靖接受不了。
在他看來，戰爭，隻要打敗對方的作戰力量，打到對方投降，或者直接把伏允俘虜了，就算是結束了。
可是，那什麼捕奴隊的做法……
直接可是親自察看了一個被前鋒營攻打的部落，除了零星的骸骨和雜物，那裡幾乎都要變為一片平地了。
活的牛羊馬匹，全部被捕奴隊帶回涼州了。
活的吐穀渾人，也成了奴隸，被帶回涼州販賣。
至於那些帳篷物資，有價值的也都被帶走了，沒價值的都變成了灰燼。
這個玩法，有點不符合兵貴神速的真諦啊。
“將軍，已經在吐穀渾境內行走了三天了，但是大軍除了碰到幾撥捕奴隊的人馬，一個活人都沒有看到。”
茅老四心中直冒冷氣，原本覺得自己算是死人堆裡爬回來的人，心腸夠硬了。
如今……
李道宗：“楚王殿下和禦史台的關係一向不好，如今居然敢這麼辦事，他就不怕被彈劾嗎？”
按照李靖的布局，李道宗等各道總管，要到了牛心堆才會分成南北兩路攻打吐穀渾，如今大軍還是集中在一起。
至於沒趕上的兵馬，直接就讓他們在後頭追著了。
“傳令下去，大軍加速行軍，直奔牛心堆而去。”
伴隨著李靖一聲令下，整個隊伍的移動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
牛心堆城外，伴隨著太陽消失在地平線，夜色悄然降臨。
許多帳篷麵前都點起了篝火。
幾戶幾戶人家聚集在一起，一邊拿著小刀割著羊肉吃，一邊在篝火旁邊載歌載舞。
這麼冷的天，也沒有辦法放牧，基本上大家都待在帳篷裡麵。
高原上的冬天，沒法活動，這幫人就自娛自樂的在那裡跳舞了。
就在這片帳篷的一裡外，薛禮帶著一百名特戰隊員，穿著雪白的衣服，和大地融為一體。
“薛總管，看那模樣，最高最大德那頂帳篷，就是慕容孝雋的住處了。”
“八九不離十吧，摸過去應該沒有問題，問題是不能驚動他的護衛，怎麼在吐穀渾人反應過來之前撤回來。”
薛禮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要我說，我們乾脆把這個部落領頭的都乾掉得了，這樣他們就徹底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麵，王爺的戰略就能更加成功。”
特戰隊員藝高人膽大，根本就沒把天柱一部的吐穀渾人看在眼裡。
這個年代的唐軍，是最自信的時候。
這些經過非人一樣訓練的兵卒，對自己信心十足。
“能夠順手乾掉當然是最好了，王爺隻是怕我們不能全身而退，所以隻安排殺慕容孝雋。一會看情況再說吧，至少把那幾頂豪華帳篷裡麵的人給乾掉了。”
“我們按照平時訓練，十個小隊一起出動，兩個負責對付慕容孝雋，其他的分布對付周邊的帳篷，應該問題不大。哪怕是驚動了吐穀渾人，黑暗之中，他們要滅了我們也沒有那麼容易。”
薛禮手拿望遠鏡，跟幾個屬下輕聲的說著一會的戰鬥安排。
夜色越來越深，各個帳篷麵前的篝火漸漸的熄滅，吐穀渾人基本上都回到了帳篷裡休息，等待著新一天的到來。
“按計劃行動，進了帳篷區，全部禁語，使用手勢進行交流。”
估摸著到了子時三刻，薛禮一聲令下，開始彎著腰向前走去。
寒風呼嘯，大家又披著白色的偽裝服，再加上吐穀渾人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麼寒冷的冬天有人來偷襲自己，所以薛禮一行人很快摸進了帳篷區。
這個時候，每個小隊的戰鬥素養就充分展露出來了。
一百人雖然不多，但是就這樣大搖大擺進去的話，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化整為零之後，十個人一個小隊，兵分幾路朝大帳而去，就顯得隱秘多了。
……
就在牛心堆附近的空中，朱富裕站在熱氣球的吊籃裡麵，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將頭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
眼珠子緊緊的盯住牛心堆方向。
雖然看不起帳篷群的具體情況，但是那裡要是出現大規模的兵馬調動，或者起了大火，朱富裕還是能夠立馬發現的。
“希望薛總管一切順利！”
朱富裕莫名的有些緊張，從懷裡拿出一塊鯨魚肉乾塞到了嘴裡，緩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按照李寬的計劃，大軍將在黎明時分發動攻擊，那個時候是人的意識最模糊，最困的時候。
吐穀渾人在群龍無首之下，反抗程度必然大大的降低。
而朱富裕在空中，就是要確保隨時把握牛心堆那邊的動靜。
……
“哦嗚！”
“哦嗚！”
伴隨著幾聲野狼一樣的嚎叫，薛禮心中大定。
看來各個小隊都順利的達到了戰鬥位置，自己麵前那座巨大的帳篷也已經出現在眼前。
突然，薛禮旁邊的一個帳篷中出來一個人，嚇得整個小隊人員全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隻見這人打著哈欠，走到帳篷邊上，就開始噓噓了。
薛禮感受著頭頂上不斷傳來的水流衝擊，心中鬱悶無比。
這麼冷的天，這家夥就不怕把鳥凍壞了嗎？
乾嘛出來拉啊。
薛禮覺得這是自己一生中過的最漫長的一段時間。
等到那家夥抖了抖，重新打了個哈欠，回到了帳篷裡麵，薛禮才敢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
等到確定周圍安全之後，薛禮一個手勢，開始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