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五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的更加晚一點。

當涼州守將接二連三的衝出城門的時候，涼州城內的百姓內心是充滿絕望的。西突厥人掃蕩涼州已經好幾個月了，但凡是頭腦清醒的人，都知道涼州城如今是什麼局麵。

涼州守軍也就兩萬來人，其中大部分還是步軍，如今一大半都出城去了，一定是碰到了天大的事情。

如今的涼州城，除了西突厥入侵，還有什麼更大的事情呢？

“楚王殿下出城攻打西突厥人，但是被俘虜了！”

“牛將軍帶著三千騎兵出城救援楚王殿下了。”

“牛將軍的三千騎兵也不行了，涼州城守軍又被緊急征調了八千人出城。”

“完了，西突厥人很快就要殺進城了，這可怎麼辦？”

……

由於牛進達出城的時候，並不相信李寬派人回來報告的信息，而再次回來調遣步軍的時候，也沒有說清楚發生了什麼，這就導致了一些流言在城內飛快流傳。

涼州城的氣氛本來就很壓抑，但凡是有什麼大的變動，立馬就傳遍了全城。

所以當李寬帶著護衛們回到涼州城的時候，迎接他的並不是什麼歡迎隊伍，而是拖家帶口準備逃離涼州城的百姓。

不過好在消息傳播的時間還太短，出城的人還不是很多，當大家看到李寬的隊伍得勝歸來的時候，一切流言都不攻自破。

“我就知道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怎麼可能被西突厥人俘虜嘛！”

“王爺剛來涼州城的那天，我就覺得太陽都更亮了，原來果然是來拯救我們老百姓的。”

不要指望著升鬥小民的節操有多高，很快的，伴隨著楚王府護衛們將一顆有一顆的西突厥人首級扔到了城門口，老百姓再也不相信李寬是打了敗仗。

“王爺，看來席君買建議把這些逃出梁野穀的西突厥人的首級割下來放在城門口製作成京覌，果然很是符合涼州城的實際需要啊。”

王玄策原本對於席君買的做法還有點意見，覺得那樣太野蠻了。

那些從大火中逃出山穀的人，在遭遇了楚王府護衛們手弩的攻擊之後，基本上都全軍覆沒了。

大幾千個腦袋，看著都瘮得慌。

“這些草原民族，最是崇尚暴力，崇尚強者。京覌這種東西，要是放在長安城，肯定被那些所謂的文人士子罵個半死，搞不好本王的名聲都要遺臭萬年。但是在涼州城，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李寬沒有指望涼州城的百姓，乃至涼州周邊的草原民族能夠相識看到銀子一樣的喜歡自己，他自己這些人怕自己就夠了。

這一次，西突厥人從吐穀渾的地界而來，吐穀渾的那些人自然脫不開乾係。

而涼州北邊是薛延陀的地盤，大唐滅了東突厥，薛延陀是最大的贏家。

雖然明麵上，薛延陀人也臣服在李世民這個天可汗的腳下，但是天高皇帝遠，在西北這塊地上，薛延陀人還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

說的直白一點，他們隻想名義上暫時歸屬於大唐，等到自己力量強大了，也希望像突厥人一樣建立橫誇東西的汗國。

這次李寬既然來到了涼州，自然要留幾手對付這些草原民族。

“王爺，西突厥經此一役，未來兩三年應該是不敢再和大唐過不去了，同時這一場以少勝多的火攻，也起到了震懾宵小的作用。涼州是王爺的封地，很多人覺得西北乃是苦寒之地，沒有什麼價值，其實這種情況下，如果王爺能夠做出點成績來，反倒是更能在陛下那裡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王玄策作為楚王府第一謀士，這個時候，自然是要開始給李寬考慮今後的事情。

“玄策你倒是和本王想到一塊去了。這涼州城，就是本王心中的西北明珠，不出五年，這裡將會是西北最繁華的城市，我要讓所有通過西域的商隊都從涼州出發，要讓涼州成為草原牧民最向往的交易之地。”

“王爺，要做到如此程度，可是不容易呢。”王玄策雖然有心輔佐李寬建設好涼州，但是受製於時代的局限性，其實拿得出手的辦法並不多。

“玄策，你放心，本王有的是方法。”

……

西突厥人兵敗梁野穀，兩萬大軍幾乎喪失殆儘。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西北各地。

涼州城門口那幾千個首級組成的京覌不會騙人。

上萬匹逃離出梁野穀被牛進達派遣的大軍收攏的良馬不會騙人。

梁野穀裡屍橫遍野的場景更加不會騙人。

伴隨著一萬多負責收拾殘局的涼州守軍的回城，李寬僅僅帶著一千名護衛就打敗了西突厥人兩萬大軍的事情立馬就被神化了。

一時之間，李寬可謂是威震西北，那一千王府護衛，個個走路都要飄了起來。

許多家裡有親戚遭遇西突厥人劫掠的涼州百姓甚至把李寬的畫像掛在了自家大堂，覺得這樣能夠起到驅邪避災的作用。

不過作為當事人，李寬卻是躲在了涼州城內的楚王府駐地，帶著一幫工匠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按照這個比例再來調整一下，看看出來的羊毛有沒有更加乾淨一些。”

“王爺，這個羊毛已經非常乾淨了。哪怕是薛延陀人的頂級羊毛毯子，也沒有這麼好。”

“不夠。這羊毛如果是給薛延陀人使用，自然是有點味道也沒什麼。本來那幫人就渾身膻味。但是要想賣給漢人，還是要再處理的乾淨一些才行。”

李寬帶著晴兒和王玄武，在院子裡不斷的指揮工匠們乾著乾那。

剛開始，王玄策和薛禮還很有興趣的幫忙，不過很快的，他們就放棄了。

薛禮對帶著護衛縱橫草原比什麼都感興趣，所以李寬就把去草原收購羊毛的事情暫時安排給了他。

而王玄策卻是作為李寬的代表，幫忙處理很多涼州城的事情。

以前李寬剛來涼州的時候，牛進達也好，涼州刺史也好，表麵上尊敬李寬，但是實際上沒有太把他當回事，一應涼州的軍政事務，都不會去和李寬商量。

但是自從梁野穀大戰之後，他們立馬就放下了對李寬的輕視，涼州城的一應事情，都開始和李寬這個名義上的涼州城最高長官商量了。

不過這就苦了李寬，一個州府的事情，亂七八糟的啥都有，上到軍國大事，小到雞毛蒜皮，應有儘有。

所以他乾脆就讓王玄策出麵，自己隻是偶爾看看彙總的信息。

其他時間就泡在臨時劃出來的實驗室裡麵，和工匠們研究怎麼處理羊毛，怎麼紡織羊毛。

梁野穀之戰，讓李寬的積分增加了不少，這次有係統可以兌換一些堿粉等基礎材料，試驗的進度超乎想象的快。

“王爺，快去大廳接旨！”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李寬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