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世子為什麼不回來,根本就不是如傳言說的那樣。”林德昌一臉傲然的說道:“世子殿下不回來,是因為他被扣住了,並不是因為他被大明看中。而且我還知道他這一生恐怕都回不來了。”
這話一出,鳳林大君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不但風林大君臉色一變,站在他身邊的趙晨起也是臉色一變。
“你可不能胡說八道!”鳳林大君臉色陰沉,盯著眼前的林德昌說道:“如果你敢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厲害。”
“大君放心,我既然敢說,自然有把握。”林德昌笑著說道:“這是我從大明那邊得到的消息。這一次大明派出使節,也與這件事情有關係。”
“那你說說。”鳳林大君纏著他說道。
“世子回不來,主要原因是世子殿下在大明那邊當著大明皇帝的麵表達了對大明不滿,認為大明就是在搜刮朝鮮,無論是朝鮮的財富,還是朝鮮的百姓。世子認為,如果這麼下去,朝鮮恐怕就國將不國,百姓逃往大明,財富被大明的商人搜刮一空,朝鮮就不再是朝鮮。世子殿下的言辭很激烈,激怒了大明的皇帝。”
“除此之外,大明的皇帝還覺得朝鮮的世子有不臣之心,是對大明的不臣之心。如果世子當了朝鮮的大王,朝鮮或許將會與大明為敵。所以大明的皇帝就把世子留下,不讓他回來了。”
“這一次大明派出使節,到朝鮮主要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合適的人選,一個合適做朝鮮大王的人。大君以為如何?”
鳳林大君沒有說話,站在他身邊的趙晨起也沒有說話。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震動得兩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他們怎麼都沒想到的,可是他們又覺得林德昌說的是真的。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世子回不來,也解釋了為什麼大明會派使節過來。這兩個問題都解釋了之後,突然就讓人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就是這麼回事。”鳳林大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盯著林德昌說道:“你能保證消息的真實性?”
“當然。”林德昌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我的消息是從大明的一個勳貴那裡聽到的,我陪著他喝酒,他無意中泄露出來。當時他還說了。大明的皇帝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公主嫁給朝鮮的世子?”
“大明從立國至今,從來沒有一位公主外嫁,大明朝的皇帝怎麼可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何況當今的大明皇帝是什麼人?雄才大略,虎視天下。在這個時候會嫁公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德昌一臉嚴肅的說道:“現在大明拿下了倭國,建奴也沒了,蒙古也被降服,那麼北邊還有什麼人,大君可以自己想一想。”
“這還用想嗎,北邊就剩一個朝鮮了。”趙晨起沉吟了片刻說道。
“正是因為這樣,大明才盯上了朝鮮。畢竟朝鮮在這裡,就像一個眼中釘肉中刺,大明不拔掉心裡不痛快。大明選要選一個聽話的朝鮮大王,讓朝鮮真正成為大明的附屬。”
鳳林大君的臉色很難看,怒聲說道:“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難道朝鮮對大明還不夠恭敬呢?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
聽了這話之後,林德昌就笑了。
“你笑什麼?”鳳林大君崩著臉,盯著林德昌,臉色十分難看。
“大君,朝鮮再恭敬,朝鮮也是朝鮮,朝鮮就不是大明的。如果朝鮮成為了大明的,那大明能夠對朝鮮做的事情就更多了。這個道理難道很難理解?”
“如果大君覺得不敢,那就當我今天沒來。我林德昌雖然是一個商人,可是對大明足夠警惕,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是一個朝鮮人,我是朝鮮李家的人。世子殿下在大明受苦,為的是什麼事?
“為的還不是朝鮮?正是因為世子殿下,我林德昌才來找大君,希望大君能夠理解世子的所作所為,然後奮發圖強,有朝一日朝鮮能夠打下倭國、占領遼東,成就一個大大的帝國!”
“為此,我林德昌哪怕是豁出全部的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大明已經開始挑選合適的人選了。大君覺得,大明會選你嗎?”
這話一出來,鳳林大君心神就是一震,神情也緩和了一下。
大明會選擇自己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們肯定不會選擇自己。如果大哥回不來,他們肯定會選擇一個好控製的人。
這個好控製的人是誰?
恐怕是自己年齡最小的弟弟。畢竟年齡小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那麼朝鮮就由大明做主,到時候大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不行!
鳳林大君臉色都黑了,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如果做不上朝鮮大王的位置,大明很可能會把他害死。
畢竟自己在這裡占著大義,大哥不回來,那王位就應該是自己的。大明不想讓自己當大王,除了讓自己去死,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
隻要自己死了,那就名正言順,一切也都順理成章。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鳳林大君抬起頭看著林德昌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
“如果大君不相信,可以去打聽打聽,看看那個陳發財在做什麼?那個陳發財就是大明的人。”
“樸正陽就是一個蠢貨,還以為大明在幫他。大明隻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在聯絡朝鮮這邊的人而已。我也知道他之前找過大君,可是他也找過其他的世子。大君一打聽就知道了,大明使館在明,陳發財則是在暗。”
鳳林大君臉色大變,他其實已經相信了林德昌的話。
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撒謊,隻要一打聽就能夠打聽得出來。何況那邊陳發財還在做這件事情,隻要問問就知道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撒謊就變成了沒有必要的事。
“欺人太甚!”鳳林大君一拍桌子,怒聲說道:“為了朝鮮,我一定不能夠讓他們得逞!”
“小人願意誓死追隨大君!”林德昌直接就跪了下來,大聲說道:“在這之前,樸正陽已經暗中聯絡了不少臣子和將軍。小人也與他們有了默契。樸正陽手裡摸著很多人的把柄,這些把柄都是大明人給他的,畢竟這些人都在暗中和大明做生意。有了這些把柄,咱們就能夠控製這些人,讓他們支持大君。到了關鍵時候,這些人都是大君的支持者。”
這一次鳳林大君更心驚了,不敢置信的說道:“情況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是啊,大君。”林德昌苦笑著說道:“朝鮮已經岌岌可危。如果真的讓他們得逞了,那朝鮮就國將不國!大明答應了樸正陽,事成之後讓他做大執政。所謂大執政,就是倭國的幕府將軍,所以樸正陽才會如此的不遺餘力。小人看不慣他,所以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
“這一次他死了,這些東西都應該交到大君的手裡。我們這些人都忠於朝鮮,心甘情願的支持大君。到時候隻要大君振臂一呼,我們就會應聲而起。”
“我可不想造反。”鳳林大君沉著臉說道。
一邊的趙晨起這個時候開口了,看了一眼鳳林大君說道:“這些恐怕由不得大君。現在大明那邊動手,咱們不想動都不行了。如果確定了世子回不來,大王肯定會冊封新的世子。這個人如果不是大君,大君將何以自處?萬不得已之時,恐怕還是得行非常之事。如果沒有這個心思,趁早彆去做這樣的事。”
“大王那邊?”鳳林大軍依舊有些遲疑著說道:“不如我們把這些事情告訴大王吧,相信大王心裡麵肯定有數。”
趙晨起無奈的說道:“大君,你覺得大王不知道嗎?”
“樸正陽是怎麼死的?樸仁勇又是怎麼死的?”林德昌在一邊說道:“何況大王也去過大明,恐怕大王的心裡麵比誰都清楚,隻是不說而已。”
“你是說樸正陽和樸仁勇都是……”鳳林大君說到這裡的時候,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可是大王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鳳林大君無奈的說道。
一邊的趙晨起說道:“大王也是不得已。這種事情總不能宣揚得天下人都知道。一旦激怒了大明,很可能大明就會從倭國派人直接來打咱們。甚至現在那些倭國軍隊,也會被大明招降。到了那個時候,朝鮮就完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忍,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暗中積蓄力量。大明不是給咱們送了很多裝備嗎?正好咱們自己留下,等到我們力量足夠了,才能夠反攻回去。大王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君。如果事情不可為,大王恐怕會自己一個人承擔罪責。”
“父王!”鳳林大君麵容十分悲戚。
“多謝林先生!”鳳林大君轉過頭看著林德昌,一臉感激的說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林先生,林先生今天就留在這裡吧。”
說完,他對身邊的趙晨起說道:“馬上讓人準備房間,我要和林先生徹夜長談。先準備酒,我要和林先生喝酒暢談。”
“多謝大君!”林德昌一臉感激的說道。
事實上,從進入這裡開始,林德昌就不覺得自己能夠輕易的離開。
鳳林大君把自己扣下來,應該是去查這一番話的真偽。這也是應有之義,他也就感激涕零的答應了下來。
彆看他們剛剛說的很急,可是心裡麵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不過林德昌也有自信,自己說的這些話又不是胡說八道,隻要去查肯定能夠查出個所以然。
“好好好1”鳳林大君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拍了拍林德昌的手,一臉的笑容。
旁邊的趙晨起陪同,一時之間氣氛融洽。
與此同時,張福的家裡。
鄭旭紅看著被抬出來的屍體,臉色十分難看。
這些屍體實在是太嚇人了,模樣也著實恐怖了一些。不過被抬出來蓋上了白單,搜索也能夠進行下去。
很快,就有人手裡麵拿著一個信封,徑直來到鄭旭紅的麵前恭敬的說道:“大人,我們找到了張福的遺書。”
“拿來我看。”鄭旭紅語氣急切的說道。
手下不敢怠慢,連忙將信封遞了上去。
看了一眼信封,上麵還沒有開封,鄭旭紅點了點頭,直接把信收了起來。
既然沒有開封,那就拿回去給大王看看。
現在的鄭旭紅說膽小如鼠也好,說謹慎也好,就是一絲一毫的漏洞都不敢出。目前的事情鬨到這個程度,可以說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稍有不慎就會把人卷進去,卷進去就死無葬身之地。
張福現在已經死了,而且是全家被殺,鄭旭紅可不想步他的後塵。鄭旭紅任何事情都去請示大王,讓大王做主。
“你們在這裡繼續,我進宮一趟。”鄭旭紅看著手下吩咐道。
“是,大人。”幾個人答應了一聲,連忙躬身退到了一邊。
鄭旭紅也不敢遲疑,拿著手裡麵的東西就直接趕奔王宮。
王宮的侍衛見到鄭旭紅,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這些日子如果說誰跑王宮跑得最勤勞,那就是眼前這位鄭大人了。
在鄭旭紅到門口之前,就已經有人跑進去通報了。
時間不長,人就回來了。鄭旭紅就跟著人走了進去。
朝鮮大王聽到鄭旭紅來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敢不見了。
見到鄭旭紅之後,朝鮮國王問道:“可是查出什麼了?”
“回大王,臣的人搜到了張福的遺書。”說完,鄭旭紅就把遺書捧到了朝鮮國王的麵前,恭敬的退到了一邊。
把遺書拿過來,朝鮮國王看了一眼,信封還沒開封。他抬起頭問道:“愛卿還沒看?”
“是,大王。”鄭旭紅點頭說道:“臣還沒看,畢竟事關重大,臣覺得還是由大王先過目比較好。”
朝鮮國王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鄭旭紅的表現太明白,這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不過朝鮮國王也不在意,情況緊急,這種事情沒工夫在意。